五十四章不殺我就是你沒膽
聽到小丫頭的話,眾婆子不用紅裳吩咐便放開了她;紅裳已經聽清楚了,一面轉身上車,一面問小丫頭金氏現在的情形與金氏那邊準備的如何。
小丫頭隨侍在車子旁,答了紅裳:穩婆已經使了人去請,趙一飛那裡也有人去送信了,應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熱水也煮上了。
紅裳聽了以後輕輕應了一聲兒,心裡放心很多:金氏那裡沒有太亂便好,她去主要就為了不給人所乘之機;金氏向來是個有本事的,自然知道把身邊的事料理清楚,倒也不用她操太多的心。
「老太爺和老太太那裡沒有送信過去吧?」紅裳又問道。
小丫頭答道:「婢子出來時,菊意姐姐還沒有使人去上房。」紅裳聞言更是放心不少,依著菊意幾個丫頭的心思,應該知道不去打擾老太爺和老太太眾人。
老太爺和老太太現在的樣子,到時候只報喜為好:天知道金氏能生產多久,萬一時間太久了,兩個老人家擔心焦慮對身子極為不好。
紅裳到了金氏院子裡才知道自己放心有些早:院子裡的丫頭娘子們還是有些慌亂,來來回回的亂忙著,可能是幾個人在做同一件事情。
紅裳連連吩咐了幾聲,滿院子的人才各行其事,不再聽到嘈雜的聲音;她這才扶著侍書的手,一面同菊意說話著,一面進了金氏的屋子。
穩婆已經到了,金氏還不到生的時候,只是陣疼讓她吃了不少的苦頭:臉色不太好,頭髮也被汗水打濕了。
紅裳走過去輕輕握住金氏的手:「槿柳,外面的事情有我,你不用擔心的。」
金氏勉強一笑:「有勞嫂嫂了,看到嫂嫂就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後面的話卻被陣疼給打斷了;紅裳知道她現在說不了多少話,便安撫了她幾句,讓她節省力氣不要再開口了,然後便吩咐宵兒給金氏把脈。
宵兒把脈的時候,紅裳又和兩個穩婆說了幾句話,然後便握了握金氏的手,同宵兒退出了產房。
金氏的情形還好,宵兒和菊香兩個人下去煮藥湯了。
趙一飛很快回來了,不過他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是在一旁乾著急而已。
時間在人們的焦急之中,過得很慢卻也過得很快:天色已經黑了,可是金氏還是沒有生出來。現在不止是趙一飛,就連紅裳和趙一鳴都感覺心裡有些不踏實了。
金氏原來生育過鳳靈,按常理來說她這一次應該用時比第一胎時短一些才對,但是她到現在除了陣疼以外,連羊水都沒有破。
紅裳看不到半個時辰就出來報一次信兒的穩婆們,也臉有倦色,知道她們頂多再撐一個晚上:如果金氏再不生,兩個穩婆怕是沒有精力再照料她們了。
魏太姨娘一個晚上沒有睡好,早上起來後原本沒有精神,但也勉強起來到上房伺候去;老太爺看她臉色不好,便讓她回房今天不用伺候了。
老太太瞄了一眼魏太姨娘,也沒有說什麼話;魏太姨娘因為心中有事未決,也就謝過老太爺回房了。她回房用過飯,便在軟榻上歪著想心事。
「奶奶好清閒啊。」香草挑簾進來,一臉的笑意。
魏太姨娘扭臉看到香草一愣,然後冷淡的道:「今兒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不是攀上高枝兒了嘛,怎麼又想起我這個舊主子來了,不會是在新主子那裡受了什麼氣吧?」
香草一笑:「真是勞姨奶奶掛心了,奴婢在太太那裡還可以,一切都好;只是不知道姨奶奶是不是喜歡聽到這樣的消息——只是奴婢真得過得不錯,對姨奶奶更是不能說假話不是?」她說著話立到了魏太姨娘面前,輕輕的福了一福:「奴婢今兒可是特意來給姨奶奶請安的。」
魏太姨娘冷冷的道:「我哪裡敢當。」然後便轉過了頭去,雖然沒有下逐客令,但也明白的表示出不想同香草再說話。
這主僕二人已經撕破了臉,而且她們都清楚對方的底細,所以倒也不用再偽裝什麼;尤其是魏太姨娘,她認為香草為了自身也不敢同老爺和太太說什麼,而她自己也因此而不敢妄動香草,所以心裡放心的同時也非常的惱火。
香草的親熱是假裝出來的,而且香草根本不介意讓魏太姨娘知道,這更讓魏太姨娘生氣;香草原本如此就是為了氣魏太姨娘,魏太姨娘自然是清楚的,可是她卻偏偏就是忍不住要生氣。
香草看到魏太姨娘如此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左右看了看坐到了一張椅子上:「奴婢就放肆了,想來姨奶奶不會見怪的;有道是過府便是客,奴婢現如今到了姨奶奶這裡,也是個客了,坐一坐也是無妨的。」
魏太姨娘不理會香草,雖然她生氣,但她卻不想讓香草更得意,所以她打定主意不要理會香草,看她還能待多久。
香草拿了扇子給自己打起了風來:「這天氣還真是熱了。」然後看向魏太姨娘似笑非笑的道:「奴婢今兒除了給姨奶奶請安,看看姨奶奶的身子是不是康健之外,還有一件事兒想要說給姨奶奶聽。」
魏太姨娘乾脆閉上了眼睛。
香草也不惱,還是笑吟吟的:「不知道姨奶奶可知道,今兒一早上我們太太就去了二夫人那裡。」
魏太姨娘還是不理不睬的;香草盯著她的臉:「我們太太當然不是去做耍的,而是因為二夫人要——,生了!」她故意把要字拖了一個長長的音。
魏太姨娘一下子睜開眼睛:「二夫人要生了?」
香草卻不答魏太姨娘,輕輕一笑:「姨奶奶不是睏倦了嘛?您就多睡一會兒,奴婢在這裡伺候著。」
魏太姨娘盯了香草一眼,然後坐了起來:「這有什麼可稀奇的,二夫人原本就是要生了。」
香草不答話,只是坐在那裡一臉笑意的打扇,只給她自己打。
魏太姨娘低頭沉思了一會兒:「你來『伺候』我,是你的意思,還是太太的意思?」
香草微笑:「姨奶奶您說呢?」自她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什麼來。
魏太姨娘恨恨的瞪了一眼香草:「你個小蹄子得意什麼?如果二夫人生了男丁,你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香草笑吟吟的道:「姨奶奶錯了,那人只會尋姨奶奶的麻煩才對——奴婢只是一個買來的的尋常的奴婢,那人不會直接命令奴婢做事,自然也不會來尋奴婢的麻煩。」
魏太姨娘恨得咬牙卻也無法:香草又一次說中了魏太姨娘的心中所想,雖然不能肯定那人不會對香草動手,但至少有七八成的可能性。
香草看魏太姨娘不說話了,她自懷中取出一張紙條來,慢騰騰的道:「姨奶奶不提那人,奴婢還真忘了此事;這紙條奴婢前天就取了回來,只是奴婢在太太那裡事忙,一時忘了緊著給姨奶奶把紙條送過來。」
魏太姨娘被氣得臉色有些發青,可是也同時更加的心焦:她至今也沒有辦法和那人聯絡上,香草的事情一日不被那人知道,她便一日要受制於香草!
她冷著一臉伸出了手去想取過那紙條來,可是香草又把手收了回去,看著魏太姨娘道:「奶奶這是生氣了?奴婢膽子小,奶奶還是不要嚇奴婢的好。」
魏太姨娘的臉色一連轉了幾次,才終於掛上了幾分笑意道:「哪裡會生你的氣?把紙條給我吧。」香草把玩著紙條卻不說話,也不看魏太姨娘。
魏太姨娘的臉色又變了變,忽然躺了下去:「如果你不是來送紙條的,那安也請過了,你可以回去了;我乏了,要睡一會兒。」香草既然把紙條取了出來,早晚就是說給她的,她又何必急在一時呢?她現在所為就是為了讓自己生氣,自己怎麼能如了她的心思?魏太姨娘想明白了,也就不再理會香草,自顧自的又閉上了雙眼。
只是魏太姨娘的心卻更亂了:金氏要生了——她會生男還是生女?如果再生個男孩,她的處境可就更難了。她現在恨不能立時能到金氏院子裡去,可是香草在眼前,不要說她自己去了,就是使個人去也不能。
香草沒有想魏太姨娘居然說不要紙條了,她轉了幾個眼珠便明白了魏太姨娘的心思,也就不再動心思,把紙條扔到了地上:「奶奶說不要了,那奴婢便丟掉好了。」
魏太姨娘瞇著眼睛看到香草真把紙條扔了,她臉上閃過了一絲怒色:香草這是想折辱自己!但她卻不得不起身、彎腰把紙條取到手中,因為她一定要知道紙條上的內容。
香草蹺起腳丫兒,在魏太姨娘頭的下方搖啊搖的,讓魏太姨娘撿紙條的手都頓了頓,然後勉強壓下怒氣起身坐了回去。
看完紙條的內容後,她冷冷的看著香草:「你給那人傳了什麼消息?」那人居然知道金氏要生了,而且還要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金氏順利產子。
「能說什麼?只是實話實說我們二夫人快要生了。」香草無視魏太姨娘的目光。
魏太姨娘又氣又恨道:「你再如此,就不怪我讓人殺了你!」她依然沒有想到法子出府,那她就無法同那人傳遞消息,香草豈不是吃定了她?至少眼下是這樣的。
魏太姨娘就是再氣再恨再著急,可是在她沒有想到法子之前,她也只能是生氣而已;所以她威脅香草,想讓她有些分寸,莫要把事情做得如此絕。
香草完全不在意:「奴婢就等著奶奶來殺好了;」她看著魏太姨娘一笑:「奶奶不殺了香草,就是奶奶無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