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章半年之期
孫氏不明白趙一鳴發作的原因,聽起好像同陳氏有些關係:這倒底是怎麼回事兒?孫氏雖然有心想問一問,可是看到趙一鳴現在的臉色,她還是極為明智的閉上了嘴巴。
趙一鳴也沒有再提起陳氏和紅裳來,他下了車子後便到屋裡坐下看起了書,沒有一絲要同孫氏說話的意思;孫氏也乖巧的沒有打擾他。
陳氏得到表哥的信是在紅裳處,她並沒有在紅裳面前看信,而是回到自己院子裡才看的信;她雖然接到表哥的信有些激動,但更多的是不解:表哥為什麼要寫信給自己呢?
不管以前如何,但現在他和她只是表哥和表妹,也只能是表哥和表妹。
看完表哥的信後,陳氏的面色蒼白,身子一顫眼淚便滑了下來,雙眼發黑差一點便暈了過去。
趙俊傑想引魏太姨娘出府後殺了她以解心頭之恨:他當然沒有顧忌;他現在什麼也沒有了,還有什麼好顧忌的?他的打算是殺了魏太姨娘後,再一把火能把趙府燒個乾乾淨淨最好——他反正是不打算活了。
他當然知道燒掉趙府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但他卻是一心要置趙府的人於死地,只是現在還沒有想到好法子而已;他要先對付魏太姨娘。
要行事的時候的,趙俊傑才知道不管他的恨有多少,要成功復仇卻是很難的,單單要引魏太姨娘出府就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個姨娘哪裡能獨身出府?就算是她想在京中走動一下、或是出府買些東西,那也是不可能的;但是眼下老太太和老太爺身子都不好,短時間內是不可以出府的,所以魏太姨娘也就出不來了。
他也無奈,和香草也想不出太妙的主意來,便只能和香草悄悄的在趙府散播一些謠言:關於老太爺中毒的事情;「謠言」中所提到的事情當然是真的,只是趙俊傑手中無憑據可以指認魏太姨娘,所以便採用了這種手段;一來讓魏太姨娘難堪,二來也讓她難以應付。
魏太姨娘原來因為毒粉被發現就已經很擔心了,日日都在打探消息苦思對策,偏偏府中此時還有了關於她指使趙俊傑下毒的謠言:如果只是一般的謠言她當然不會放在心上,但她心知那謠言所說都是真的。
她豈能不擔心?謠言可能是老爺和太太授意的,也有可能是趙俊傑所為——後來她聽到了全部的謠言後,才斷定是趙俊傑所為的,她更是嚇出了一個身的冷汗:老爺和太太都不是一般人,謠言中所指的事情雖然無任無據,但是他們一定能辯得出真假來,那他們更會盯緊了她。
魏太姨娘萬萬沒有想到,趙俊傑這個小人居然能在趙一鳴手中逃過一命,他還給自己找了這樣的麻煩;現在想一想,她也認為是趙一鳴故意放了他一馬,目的嘛不言而喻了。
雖然她想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後果,可是謠言最難應對:因為如果要辯解,人家只會說是你心虛了;不辯解?那謠言可不會短時間內自己停下來,對她太過不利了。
魏太姨娘最惱的就是,謠言出現的真得太不是時候了:毒粉剛剛被發覺,謠言便出現了,這兩者加一起,她的處境更是不妙。
而且她要毀掉毒粉不讓人疑心她的舉止算是一大敗筆,同時她想要在萬一時嫁禍孫氏脫身也有些難了:孫氏屋裡只要搜出了藥粉來,就可以證實她不是下毒的人——孫氏要毀藥,屋裡就不會再有毒藥了。
這點小事兒,魏太姨娘還能想到法子解決,一樣還可以栽贓孫氏的。
紅裳和趙一鳴得知了府中的謠言時愣了愣,然後都輕輕的搖了搖頭:真是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啊。如果府裡有了關於紅裳和趙一鳴的謠言,他們雖然能解決,但一定時間內也會被謠言所害。
時間不理會人們的心思,自顧自的一天一天的流逝著;因為趙府的人都各有各的顧忌,所以一個多月便還算平靜的過去了,並沒有生出大的事端來。
康王府的小王爺自然又來了,並且給孩子們帶來了極為豐厚的見面禮;過了幾日後,他再來第三次時,便同趙一鳴到書房裡密談了少半日後,帶著畫兒走了。
調理了一個多月,趙府的老太爺終於能坐起來了,老太太的身體倒是完全好了。這些日子以來,趙一鳴雖然還常去紅裳的院子,卻只是用飯或是看看孩子們,晚上極少留在她那裡過夜了;孫氏那裡趙一鳴倒是常去,只是卻也不頻繁:因為他被老太爺和老太太訓了,不能天天守著孫氏。
孫氏自然恨得老太爺和老太太牙根疼,但卻不敢表現出來,只能日日做出一副「賢良」的樣子,到紅裳跟前名為伺候,而實際卻是一心為了給紅裳添堵、在紅裳面前示威。
因為孫氏那裡不能三天兩頭的去,而趙一鳴又不在紅裳院子裡留宿,所以他除了偶爾去陳氏那裡之外,常常會宿在書房裡。
轉眼間孫氏回府已經兩個來月,老太爺已經可以被人扶著在地上走動了。
因為趙府一切如故,孫氏並沒有得到任何他們預料中的刁難,所以府外的人和魏太姨娘都完全放下了心;那人也就來府中來得勤了——因為趙一鳴五六天總會宿到孫氏房裡一次,所以他也在努力讓孫氏的肚皮鼓起來,這也是他送孫氏入趙府的主要目的。
魏太姨娘這兩個月來的日子過得卻不舒服,她不但要應對謠言,而且紅裳和趙一鳴已經查到了她院子裡毀藥的那名娘子身上:雖然她已經病得躺在床上說不出話來了,但對魏太姨娘來說依然不是好事。
不過,讓她感到鬆了一口氣的是,原本她就準備著有一天會被人查到她身邊的僕從們,所以她用得人大多數僕婦都是趙府的人;而那個重病的娘子更是趙府的家生子,所以魏太姨娘雖然被紅裳和趙一鳴叫了去問話,卻也沒有過多的為難她。
但是魏太姨娘知道,太太和老爺都沒有去掉對她的懷疑,反而更加懷疑她了。
這些事情,還不是讓她最難過的,讓她最難過的事情是:那人在努力讓孫氏有孕的現在,也不停的催促她盡快動手除去趙府新誕下的幾個男丁。
現在哪裡是動手的好時機?魏太姨娘明白眼下不能動手,但是府外的人不知道是不明白,還是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反正就是催她趕快動手——他們之間傳遞消息,當然還是通過香草。
魏太姨娘十分不明白府外那些人的意圖,便疑心是香草在中間搗了鬼,於是找了一個借口,趁那人來趙府的時候去了孫氏的院子:她只想把一封信偷偷給那人。
信上把這幾月裡趙府所有的事情都寫在了上面,如果香草真有問題,那人一看便能知道:香草的命也就不會長久了。可是魏太姨娘不但沒有把信送出去,還被那人偷偷的瞪了眼,然後那人連再多看她一眼都不曾,就「守禮」的告退自屋裡中出去了;那人也沒有再在孫氏這裡多停留,直接出府走了。
孫氏自然也是極不滿魏太姨娘的出現,而且她還被嚇得不輕。
魏太姨娘遲遲的不出手,再加上她去孫氏院子裡意圖同那人直接接觸,終於讓府外的人真的惱火了;他們懷疑魏氏在趙府多年,還為老太爺生了一個女兒,是不是已經生出了異心?因為再過兩三日,趙府的長子嫡孫便要滿百日了!如果這個小孩子活著,那麼孫氏即使有了身孕,即使有誕下男孩子又有什麼用呢?
更何況那人雖然在兩個多月裡進趙府達六七次之多,卻和孫氏一直沒有歡好;前三四次他小心翼翼的不敢留宿在孫氏那裡,後來一次卻是趕上了孫氏的月事,還有一次是他有事兒不得不回去;而讓那人最惱火的一次,就是被魏太姨娘攪了的那次!
魏太姨娘居然到孫氏那裡去尋他,那人幾乎氣得發瘋:魏太姨娘怎麼能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來?!她不是愚蠢的人,卻做出了愚蠢的事情,所以那些人便生了疑心出來,他們才會不管不顧的催促魏太姨娘動手。
那些人疑心魏太姨娘,香草當然是功不可沒的。
所以趙俊傑待香草越發的好了,哄得香草眼中除了趙俊傑以外沒有了旁人,就連她對兒女們的心都淡了許多;她認為她的兒女裡面反正是有趙俊傑的孩子,他一定不會不為自己的孩子著想的。
趙俊傑對於香草為他生下的女兒,壓根兒就沒有放在心上過,更加不會考慮他們的死活了。
魏太姨娘眼下是苦不堪言,尤其是她在今日看到香草取回來的字條以後,她更是有口也難言了:上面不但把她大罵了一通,而且還給了她期限——半年之內如果再不能把趙府新誕下的男丁除去,那麼她就不用再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