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章借口
果然不出趙一鳴所料,小王爺笑著展開折扇:「小王素來喜歡孩子,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見一見我那小賢侄和小侄女?」
都賢侄和侄女了,趙一鳴能不讓小王爺見嘛;再說他應付了小王爺這麼久,等得也就是他這句話啊。
當下趙一鳴使了人去請紅裳把孩子帶過來給小王爺請安。
小王爺依然是哥倆好的樣子,口裡不停的嗔怪趙一鳴說什麼請安之語:他再三言明,只是喜歡孩子,所以想見上一見罷了。
紅裳帶著孩子和丫頭們到了廳上,給小王爺行完了禮,把孩子讓奶娘抱到了小王爺的近前,讓他觀看。
小王爺似乎也真得極為喜歡兩個孩子,看了以後把隨身的玉珮解下來給了子珉,可是看著鳳吟小王爺犯了愁:「在嫂夫人面前真是不好意思啊,小王出來匆忙,居然忘了給賢侄和侄女兒備下見面禮;賢侄的見面禮還好說,小王一個大男人,實在是沒有什麼可送給侄女做見面禮的。」
紅裳和趙一鳴急忙一禮到底:「不敢當、不敢當,還請王爺收回玉珮;兩個孩子能見到王爺,已經是他們的天大的福份了,哪裡還當王爺的賞賜。」
小王爺卻執意不肯,他皺眉想了一會兒,把手中的折扇放到了鳳吟的身上:「這把折扇是我的心愛之物,暫時就放在侄女這裡吧;小王下次一定備下重重的見面禮,來換回這個把扇子,免得等他日侄女長大成人後,笑我這個做叔叔的王爺小氣摳門兒。」他還故意說笑了兩句。
紅裳夫婦推辭再三,還是讓人把東西收下了:他們明白,這不過是小王爺為了下次再來尋得借口罷了。
小王爺逗弄了一會兒孩子,便又同紅裳閒話了兩句家常,又提及要去探一探老太爺——十足十就像是通家之好的朋友;不過在紅裳和趙一鳴的「苦勸」下,小王爺並沒有去後宅探視老太爺,也沒有留下用飯,帶著人告辭走了。
自始至終,小王爺沒有看侍書幾個人一眼;同上一次他打量紅裳和金氏身後的丫頭,完全不一樣。
紅裳和趙一鳴倒也不著急:小王爺如果什麼也沒有發現的話,他一定不會這麼快就走的,怎麼也要藉機在府中逗留;而且也不會留下那把折扇當作下一次再來府中的借口了。
留下折扇的主意極為不錯:就算明日小王爺再次登門,也只能說是小王爺實在是信人,也實在是高看了趙府;不會被質疑一個王爺為什麼接連在一個五品官吏家出入。
紅裳和趙一鳴帶著眾人把小王爺送出府去,便轉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
趙一鳴和金氏居然在花廳裡等著他們:想來也是因為聽說康王府的小王爺來,所以不放心。他們聽紅裳和趙一鳴把事情前後經過一說,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不過他們夫婦不知道畫兒的事情,所以還是很擔心小王爺下次再來應該怎麼辦才好。
趙一鳴和紅裳看了看畫兒,便把屋裡的人都打發出去,單單留下了畫兒在屋裡伺候;然後便把畫兒的事情告訴了趙一飛和金氏;金氏聽完後看著畫兒吃驚的很,然後她拉了趙一飛立起,便要對畫兒行禮:貴女,可不是金氏一介平民能比的——金氏沒有誥命在身。
畫兒已經急急的搶先拜了下去:「二夫人如此,是想讓畫兒無地自容嘛?」
在紅裳的勸解下,金氏和趙一飛這才放鬆下來坐下:自己家的一個丫頭,居然是王爺之好;就算是畫兒在眼前,他們也感覺有些匪夷所思。
趙一飛知道了康王府的目的後,是完完全全的放下了心頭的大石。
只是金氏對於畫兒的將來也有著幾分歎息:畫兒不是在王府之家長大的,又為奴為婢這十幾年,想來會被人看低的。
紅裳又把於鈞的想法大略說了一下,金氏卻只是搖頭:「貴人賜婚?這種事情可遇不可求啊;就算求到了,也難說結果如何。」
紅裳和趙一鳴不便再深說什麼,只得緘口不語。不過,捨一個畫兒救趙府,在金氏和趙一飛看來還是很值得的,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老太太那裡已經使了趙安娘子去回話,不必擔心老太太會憂慮:她原也對康王府的事情知道的不多,本就沒有多少擔心。
金氏和趙一飛坐了一會兒閒話家常,只是二人臉上都閃過幾次為難之色,又幾次想開口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坐了片刻後,金氏和趙一便起身告辭,什麼事情也沒有提。
紅裳和趙一鳴自然是看出金氏和趙一飛有什麼為難之事,可是追問金氏二人,只說沒有什麼事兒,他們也不好相強,只得送了他們夫婦出去。
孫氏和陳氏一直就在紅裳的院子裡立規矩,只是趙一飛他們說話,妾侍們都被打發出去;陳氏帶著孫氏到了廂房中坐等,所以孫氏並不知道紅裳等人再說些什麼,只是知道府上來了一位小王爺拜訪。
金氏二人走了以後,也已經到了午時,陳氏和宵兒等人一起把飯菜擺好,孫氏只是一旁指使小丫頭們做事,她並不有伸手親自做事;要去請趙一鳴和紅裳到偏廳來用飯時,孫氏倒是走得比陳氏快,陳氏便住腳由她去了。
趙一鳴和紅裳在偏廳坐好後,孫氏倒是真做起了事兒:淨手等等一些事情,她都親自侍奉的趙一鳴,就是宵兒在一旁都沒有搭上手;紅裳那裡,是侍書和陳氏在伺候。
趙一鳴淨手完畢,看向孫氏對她微微笑了笑;落座後他又掃了一眼立在身旁不遠的孫氏道:「這裡伺候的人已經不少了,我看不如讓她們兩個人下去用飯吧。」
紅裳掃了一眼陳氏和孫氏,面上沒有什麼神情,只是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兒。
紅裳的反應落在孫氏的眼中,自然是認為紅裳不痛快;所以她極為「賢良」的欠身,搶在陳氏前面說道:「伺候老爺太太是婢妾們應該做的事情,不敢這個時候下去用飯,還是讓婢妾們伺候老爺和太太用飯吧。」
一面說著話,孫氏一面上前想為趙一鳴和紅裳盛湯;她當然不是真得要盛湯,她只是借個機會悄悄掃向了紅裳,看她會如何應對。
紅裳卻什麼也沒有說,她只是坐著未動:以不變應萬變的樣子。
孫氏心中冷冷哼了一聲兒,纖手伸出取了湯勺開始盛湯後先奉給了趙一鳴;趙一鳴接湯時又對孫氏微微一笑,然後轉頭看向紅裳咳了一聲道:「這裡有侍書她們幾個人足夠了,你說呢,裳兒?」
紅裳看了看孫氏,然後轉頭看向趙一鳴:「夫君說的是。」多一個字也欠奉,好似她極為不高興的樣子。
趙一鳴這才對孫氏和陳氏道:「你們下去用飯吧。」
孫氏又「賢良」了幾句,這才扯著陳氏走了;孫氏心裡的高興自然是不用提了:老爺在太太面前毫不遮掩的對自己的寵愛,想來太太暗地裡已經氣得不輕了。
孫氏最得意的就是,現在,她依然是還是趙一鳴心中最要緊的那個女子。
陳氏自始至終沒有多說一句話,她雖然不是極聰明的人,但也不是不會查顏觀色,重要的是她比孫氏瞭解紅裳;所以,陳氏並不認為太太在生氣。
對於孫氏,陳氏也是瞭解的,她也不認為孫氏真能在老爺心裡強過太太去——老爺待太太的好兒,可不只是掛在嘴上;陳氏一失望想起了自家的表哥,那也不是一個把心思掛在嘴上的人:掛在嘴上的情份,多半都不牢。
雖然眼下的事情,陳氏看不太明白,不過只要老爺太太不吃虧,自己和女兒的平靜日子就會被打破,其它的,陳氏根本不會去想。
孫氏拉著陳氏走出偏廳便放開了手,想起她剛剛的木訥便想瞪陳氏一眼,不過及時想起現在的陳氏已經不是原來的陳氏了,這才忍下了。
到了廂房,孫氏還是忍不住念了陳氏兩句:「我們都是妾侍,理應親熱一些,你說是不是?趁著年輕,要想法子生個兒子,日後也好有個依靠,對不對?」
陳氏一笑:「妹妹說得對。」
孫氏看了看陳氏,沒有再往下深說:陳氏的女兒和太太走得極近,她也一直待在太太身邊,什麼苦頭也沒有吃過,想來已經變成了太太的人吧?自己就算是要籠絡她,也要小心謹慎一些才成,不能被太太再捉到把柄發作自己。
孫氏沒有再說什麼,拉了陳氏親親熱熱的坐下用飯;孫氏的舉止倒是讓陳氏極為不習慣,孫氏從來不曾好言好語的對過她,就不要說像現在如此的親熱了。
孫氏一面用飯一面想著一會兒如何設法,能讓老爺同意她下午不在紅裳這裡立規矩呢?她還要在房裡等娘家的人。
讓孫氏沒有想到的是,她的腦筋都是白費了。她和陳氏一回到花廳上,給紅裳和趙一鳴奉了茶,趙一鳴便開口讓她們各自回房去休息。
「下午沒有什麼事兒,我和你們太太躺一躺便會去上房陪老太太,這院子裡也沒有其它事情,你們不用過來了。」趙一鳴說得時候,還看了孫氏一眼。
孫氏心裡卻了一驚:老爺不會晚上過來吧?雖然她極為擔心,不過現在也不好問,只能同陳氏答應著,行完禮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