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另外一條路
趙一鳴接著說了下去:「進了宮以後,畫兒應該也不會吃什麼苦,就是吃虧也不是吃什麼大虧,頂多被其他府的郡主、貴女們謀算,讓畫兒在太后或是皇上面前出個什麼風頭,然後讓畫兒順利得封公主,當然也就是由畫兒遠嫁了。只是此處結果,唉——,不是畫兒所願啊,裳兒也不捨得畫兒遠嫁。」
於鈞繼續點頭:「再接著說。」於鈞知道趙一鳴並沒有把話說完。
趙一鳴只得接著說下去:「依著畫兒的心計、手段,那些郡主、貴女應該謀算不到她,她自保足足有餘的;可是她不遠嫁就只能再回到康王府中,那她的苦日子也就真到了;而這卻是我們最不願看到的。」
紅裳聽到這裡也是一臉的憂色,她看向於鈞:「只要畫兒進了宮便是死局,還能有什麼法子可想?哥哥,你不是在寬我的心吧?」
於鈞瞪了紅裳一眼:「哥哥說有法子自然是有法子,居然不相信哥哥。畫兒進了宮以後,就像一鳴所說,依著她的手段、心計定不會被人所謀算的;然後我再設法去相托朋友,讓畫兒被宮中的某個貴人賜婚,一切問題不就迎刃而解?」
紅裳和趙一鳴呆呆的看著於鈞,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宮中貴人賜婚?
於鈞不滿的作勢虛踢了趙一鳴一腳:「你們這是做什麼?不相信我?」
趙一鳴摸了摸下巴:「兄長,你說你可以托人讓宮裡的貴人給畫兒賜婚?」
紅裳走過去仔細看了看於鈞:「哥哥,你近日不是累壞了吧?宮裡的貴人,那是我們能攀得上的嘛?」
於鈞伸手拍了趙一鳴和紅裳一人一下:「我們是攀不上,但是魏將軍可以攀的上啊;當然了,還要多多的花費一些銀子才可以。」
紅裳和趙一鳴剛剛也不是不相信於鈞的話,只是感覺有些太過震驚,太過匪夷所思了;聽到於鈞的解釋後,紅裳兩個人釋然了:以魏將軍的權執還是有這個可能的。
但是,趙一鳴立刻又升起了疑問,他奇怪的道:「魏將軍可是孤家寡人一個,又是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什麼時候他認識了宮裡的貴人?」
於鈞白了趙一鳴一眼:「魏將軍是孤家寡人,可是人家的夫人可不是孤家寡人。」
趙一鳴和紅裳連連點頭,心也完全放下了:不管畫兒會不會被康王府帶走,他們都不用擔心了。
於鈞看向紅裳:「不過,裳兒你要知道,宮裡賜婚後,畫兒可能會以郡主的身份嫁人;到時,她可就不是你的丫頭,而成了身份比你更尊貴的皇家人。」
紅裳不在意的擺擺手:「只要畫兒不會吃苦就好,至於身份我從來不在意,我相信畫兒她們也不在意的;再說了,我身邊的丫頭到了年紀,哪個不得放出去?我還能留人家一輩子不成,留到最後就怕會留成仇的。」
於鈞笑了起來:「我只是怕你捨不得,你能想得開就好。」其實,於鈞想讓畫兒進宮後賜婚,這樣妹妹他們也算有個郡主做靠山了——至少各大王侯不會再明目張膽的欺到門上來。
不過,老問題又來了,給畫兒賜婚,讓她嫁給誰好呢?紅裳這個時候,只有一個想法:不能把畫兒嫁給一個紈褲子弟。
紅裳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於鈞的臉苦了起來:「你不感覺你想要的太多了,裳兒?能保下畫兒來就不錯了,還恢復了她的貴女身份,又不會讓康王府的人再欺辱她;你還要讓我做媒婆,給畫兒找個好男人,就是太難為人了。」
紅裳不聽於鈞的,只管纏著於鈞不放。
於鈞依然搖頭道:「裳兒,你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畫兒就算封為郡主,平民百姓當然把郡主想得天大,可是世家大族或是幾代為官的人家,都不會願意迎娶畫兒這種身份的郡主為媳。」
「為什麼?畫兒都是郡主了,還有人瞧不起她?」紅裳不明白。
趙一鳴一歎,輕輕搖頭:「世家大族講得是門第,而門第卻不是一個人得勢便能成為高門大戶的;而且世家貴族們結親,妻室絕對都是門當戶對之家,明白了嘛,裳兒?畫兒得封郡主以後,娶她為妻世家貴族們當然不會願意,但是也沒有哪個望族敢把朝廷封得郡主納為妾的,所以……」
紅裳愣了:原來不是封了郡主就會改變人們的對一個女孩子的看法,原來上一世看得電視劇都是騙人的!
世家貴族,居然如此強橫霸道。
趙府想要強盛,看來路還很長啊:躋身於世家大族之列,並非易事。
紅裳呆了一會兒道:「那就不找世家貴族唄;寒門出身的仕子,只要人好、有些本事能養家餬口就可以。」
趙一鳴和於鈞都搖了搖頭:「那樣的人,世家大族都會以族中女兒為媒加以籠絡的,同樣不可能找得到。」
紅裳傻眼了:古代,在她來了近兩年後,依然對它不是很瞭解;封建制度,原來不只是她看到的那些,還有更為殘酷的一面。
紅裳沉默了良久:「那給畫兒賜婚,會賜個什麼樣的男子給畫兒為婿?」
於鈞想了想:「世家旁支並且不受重視的子弟,或是小官什麼的;反正不是世家大族籠絡的年青才俊就對了。」
紅裳的心又沉了下去:做了郡主以後,有這麼一位郡馬,畫兒也不會開心的吧?可是,不如此,還有什麼法子能救畫兒呢?
趙一鳴看紅裳難過,他看了看一眼於鈞,心中就是一動:舅兄不是一個食古不化的人,而且對於畫兒也一向印像不錯,原本畫兒是配不上舅兄的——她寧死不為妾嘛;但是如果賜婚的話,那畫兒就是郡主了,雖然舅兄的官職低了些,但以舅兄的人品來說,完全配得上郡主兩個字。
趙一鳴想到這裡,悄悄的扯了扯紅裳的衣袖,然後掃了一眼於鈞。
紅裳看看哥哥於鈞,又看看趙一鳴的古怪眼色,便知道了他的心思;她想了想畫兒,再看看哥哥,心下也是一亮:這兩個人真不錯呢!不過,也要看他們兩個人有沒有那個意思了,強扭的瓜不甜啊。
紅裳和趙一鳴目光有異的看著於鈞,於鈞立時便發覺了,他只是一轉念便知道紅裳二人在打什麼主意了,他大喝道:「不許你們打我的主意!裳兒,你不讓你夫君納畫兒,就豁得出你哥哥去?真是女生外相,看我以後還疼不疼你了,哼!」
紅裳和趙一鳴對視一眼後,便笑了:「我們可是什麼也沒有說,既然哥哥說了出來,那不知道哥哥是不是對畫兒有意呢?哥哥你現在也是孤家寡人,這樣下去總不是個事兒,妹妹哪裡能放心呢,我也是為哥哥你一心著想呢。」
於鈞狠狠的瞪了一眼紅裳:「少給你哥哥我來這一套,我的事情不用你們操心,絕對不要想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來!」
紅裳看哥哥對畫兒沒有意思,便也就放棄了,她唉聲歎氣:「算了,算了;哥哥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唄,吹鬍子瞪眼的做什麼?難道畫兒只能聽天由命了嘛?」
趙一鳴和於鈞都沒有答紅裳的話: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盡如人意的。
紅裳靜默了一會兒,出去對畫兒把於鈞的法子說了:「你認為哪個法子好?」
畫兒對「郡主」兩個字不動心是假的:她如果可以做郡主,那她母親的名份就等於定下了——康王妃那裡承認也罷,不承認也罷,她的母親都會是康王府的側妃!
而她也能以郡主的身份站到康王妃面前去,不用再跪拜,而且她還有資格在康王妃面前有座位!只要想想康王妃看到她成了郡主以後的臉色,她做什麼犧牲也值得了。
畫兒看了看紅裳,又有了猶豫:可是她不捨得太太,捨不得侍書幾個人;而且郡主一事都是太太給想得法子,她如此貪慕權勢也對不起太太待她的一片心啊。
一面是母親的名份和宿仇,一面是紅裳的恩情、還有畫兒難捨的一群小姐妹們,畫兒感覺十分的難於難捨;想了良久之後,畫兒最終跪下哭道:「畫兒對不起太太了!畫兒要貪富貴了。」
如果不是為了給母親正名份,畫兒不會去做什麼郡主;但是,那是畫兒母親一生的心願,她做為女兒有機會能替母親正位,她不能不去做。
紅裳扶起了畫兒來:「這不算是什麼貪富貴,其實哪一條路都不好走;賜婚,唉,我和兄長、夫君商議了很久,都沒有法子可為你尋一個不錯的良人;只怕你以後的日子並不會好過多少。」
畫兒搖著頭又一次拜伏在地上,把她母親和她在康王府的舊事,以及後來她的母親因思念康王爺成疾去世,臨死時還想著她的牌位有一天可以被請回康王府內的事情,都對紅裳說了一遍。
「母親的想法與舉止,畫兒不贊同;可是她生我養我,養育之恩畫兒不得不報;現在太太和老爺、舅老爺想到法子救畫兒,還讓畫兒有機會可以替母親爭一個名份,畫兒便不能只考慮自己,一定要為母親圓了心願才成;至於畫兒所嫁何人,那都無所謂了,太太不必替畫兒憂心。」
紅裳聽完畫兒的過往後長長一歎,什麼也沒有說扶起了她來:原本紅裳想勸畫兒的,這麼做很不值得,可是話到嘴邊卻沒有說出來——古人重孝,她不能阻止畫兒,也阻止不了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