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章我對趙府是有大功的
薛氏只感覺頭上一痛,隨著那茶盞落地,她的額頭也流下了鮮血來;痛當然是痛的,不過她看趙家的人都氣得臉色發青,當然不敢亂說話,只得低下了頭,作出一副知錯的樣子來;希望這樣可以讓趙府的人消消火氣,一會兒不會過重的處罰她。
血流到了臉上,癢癢的,薛氏想擦一擦,可能想了想還是忍了;她現在不想做出什麼舉止來,再惹得趙家人擲過東西來。薛氏心裡忐忑不安的瞎想著,自然便想起了她親愛的表哥趙一鳴來;她悄悄掃了一眼過去,卻看到趙一鳴坐在那裡只管喫茶,臉色並不太好。
看趙一鳴的樣子,並沒有要給她說情的樣子。
薛氏又低下了頭,心裡閃過了一陣難過和不安,不過她很快又為趙一鳴現在的舉止找到了理由: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大表哥一定認為自己很無能,根本幫不上他什麼吧?他寵他的小妻子不就是因為他認為那個賤人很能幹!在大表哥看來,如果救了自己,日後自己也只會只會拖累大表哥而已。那大表哥還會救自己、又憑什麼要救自己呢?
薛氏忽然間想「明白」了,她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讓大表哥看到她的能幹,讓大表哥相信,只要日後自己「跟」了他——她也知道,就算能得大表哥青睞,她和她心愛的大表哥也不會有明正言順在一起的可能了;跟了大表哥後,她絕不會拖大表哥的後腿兒,不會成為大表哥的負擔,反而會助大表哥一臂之力,因為她能做得到。
老太爺和老太太都沉默了下去,都在想同樣一件事情:現在要如何處置薛氏才好呢?
老太爺的意思要殺一儆百:要讓趙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有哪個敢打趙府子孫的主意,想下手害趙家的孩子,自己是絕不會輕饒了那人!
不過薛府的體面也不能一點兒不顧:自己家一半兒的生意還同薛家息息相關。即使如此,對薛氏的處罰也一定要對他人有鎮懾的作用才可以。
老太太的想法極簡單:不重重處置薛氏難消自己的心頭之氣!
老太爺看了一眼老太太說道:「薛氏的所為,已經對不起我們趙氏的列祖列宗,絕不能輕饒!重責二十杖後,逐出我們趙府,並且到衙門說一聲兒,把薛氏的事情報備記錄在案;從此後,薛氏再同我們趙家無干!」
因為薛氏是妾,所以只是被逐而不是被休。
老太太和趙一飛沒有反對:薛氏是絕留不得了。
杖責和逐出府去並沒有什麼,而是到官府報備卻讓薛氏再無出頭之日:她會成為公認的惡婦,被所有的人所唾棄。
薛氏聽到老太爺的話一下子臉色大變:逐出趙府?!她抬頭看向了老太太,希望老太太能看在她父親的面子上,為她說幾句好話留下她。
薛氏目光中的瘋狂似乎更加濃烈了,她只關心她會被逐出趙府,而對於去衙門的事情她是根本沒有往心裡去:她一直所求就是嫁入趙府,嫁給趙一鳴!後來雖然沒有嫁給趙一鳴,卻也進了趙府的門;如果被逐出去,那她所有的努力不成了一場笑話嘛。
薛氏受不了:她就是要留在趙府,就是要留在趙一鳴的身邊。
老太太看到了薛氏求肯的目光,不過老太太卻是狠狠瞪了她一眼:「你還想我為你求情說話?你都一心只想著要除去我們趙家的骨肉了,我還能容的下你嘛;如果不是看在你父親的臉面上,今天的事情絕不會如此便宜你——換作是他人,一定要交到族中開祠堂,看不活剝了你的皮。」
聽完老太太的話,薛氏有些呆了:她沒有想到老太太會對她說出如此惡毒的話來!她不敢相信老太太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可是老太太厭惡的又看了她一眼後,便轉過了頭去,再也不看她一眼。
薛氏終於明白,老太太的心中已經完全沒有她了!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雖然自己原來做過錯事兒,可是依著自己和老太太的關係,老太太絕對不可能會厭惡自己才對:是大房的那個小賤人,一定是她!因為她為大表哥生了兒子,為趙府生了長子嫡孫,所以老太太現在心中最疼愛的人成了那個小賤人!
薛氏雖然在心中惱恨,可是眼下還是要先顧自己才可以;她慢慢的轉向了趙一飛: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總會為自己說上一兩句話的吧?不會看著自己就這樣消失在趙府中才是。
趙一飛也一樣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後又啐了她一口才別過頭去;趙一飛這是因為有父母在上,他不好大聲斥責薛氏,不然他早把薛氏罵個狗血淋頭,外加一陣拳腳了。
薛氏沒有看趙一鳴:她要證明給大表哥看,她比他那個小妻子更聰明能幹;她一定要證明,一定要把大表哥的心爭取過來。
薛氏看到無人救自己了,便低下頭苦苦思索起來。
老太爺卻不給她時間多想:「來人,拖了她下去!領完杖責後便把她送回薛府,然後讓趙安拿著我的貼子,到衙門走一遭。」
外面有婆子應著,進來拖起薛氏就要走。
薛氏情急之下居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如救命稻草一樣捉住了不放:「老太爺,老太太,婢妾雖然有大錯在身,可是對趙府也是有功的人,你們不能把我逐出府去!」
老太爺輕輕合上了茶盞的蓋子:「你有功?」薛氏求情、大哭、大鬧等等,老太爺早已經想到了,就是沒有到薛氏會說她有功。
「婢妾的確對趙府有功,還是大功啊,老太爺、老太太,你們不能趕我出府。」薛氏—死咬住了大功二字,她已經看到了希望:自己今日不但能脫身,日後就算自己再做了什麼,老太爺和老太太就算是再生氣,也不會趕自己出府的!
薛氏的心定下來不少,而且心中還升起了興奮:為什麼一直沒有想到這一點兒呢?不然剛剛那一頓皮肉之苦也可以免掉了。
「你對我們趙府有功?」老太太忍不住冷笑起來:「還是大功?!怎麼我卻是不知道的,我看沒有人知道,難不成這大功只有你一個人知道?」
「她有什麼不是假的?有喜是假的,再來一個假的大功也沒什麼不可能。」趙一飛一開口便是譏諷,他恨得親手掐死薛氏——如果他的兒子沒有了,他一定不會容薛氏活下去。
趙一飛一面說話,一面惡狠狠的看著薛氏,就好像隨時會撲過去把她剝皮拆骨後吞吐下去一般。
薛氏卻一點兒也不懼抬起來頭來看向老太太幾人:「婢妾的確是有大功於趙府的,此話一點兒也不假;是否能容婢妾說一說。」
老太爺看她如此確定,低頭想了一會兒忽然心間一動,他一擺手讓婆子們退下去:「好,我倒要聽聽你於我們趙府的大恩!」有些事情一定要說個清楚明白,不然日後薛氏在府外胡說八道,有那種不明事理的人真以為趙家忘恩負義便不值了。
薛氏掙脫了婆子們的手,顧不得身上的傷痛跪坐起來:「婢妾的大功絕不是虛言。當初批八字時,便有人說婢妾的八字旺子,看看現如今府中的情形,這難道不是婢妾的大功嘛?如果沒有婢妾,老太爺和老太太如何會有長子嫡孫;如果沒有婢妾,兩位太姨娘如何能有喜;如果沒有婢妾,二夫人又哪裡來的身孕!」
「趙府在婢妾沒有進府前,沒有一個人能有喜;可是婢妾命中旺子啊,就是因為婢妾進了趙府的門,所以府中才會有人接二連三的有喜!所有的人都是親眼目睹,這大功難道不大嘛?就算婢妾先前糊塗做了錯事兒,可是並沒有鑄成大錯,即便就算被婢妾害得二夫人小產,可是另外三人依然還是因婢妾之故而有喜,尤其是大太太那裡還因為婢妾的八字旺子,為趙府誕下了長子嫡孫——婢妾是有錯,但功遠遠大於過;所以老太爺和老太太,你們不能趕婢妾出府!」
薛氏長長喘了一口氣,又飛快的說了下去,生怕被人給打斷了:「老太太,您就是不看其它,也要看在我為趙府帶來了這麼多孩子的份兒上,看在我為趙府帶來了長子嫡孫的份兒上,容我一容啊!我日後絕對會好好伺候您,好好伺候我們老爺和夫人,絕不會再做錯事、傻事。」
趙一鳴聽到薛氏的話,臉色微變:自己坐在這邊兒什麼話也沒有說,這薛氏要脫罪居然還要攀咬上裳兒和自己!他輕輕咳了一下,對老太爺和老太太一抱拳:「裳兒產子同薛氏沒有關係,還請母親不要相信她的話;旺子一說根本就是子虛烏有之事,裳兒產子是我們趙氏祖宗顯靈,老太爺和老太太的福氣相佑,同薛氏有什麼干係!她純是一派胡言,真是可笑至極!」
薛氏聞言愣住了,她沒有想到趙一鳴會反駁她的話:就算是不幫她,可是大表哥絕不會害她才對啊——剛剛一直以來,在座的趙家人哪一個不是對她惡言相向,可是只有大表哥沒有啊,現在這是為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