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自作聰明
金氏看了看紅裳,輕輕歎了一口氣:「要說呢也是我們府的一件喜事兒,可是我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嫂嫂你一會兒不要笑我;這賢良淑德,唉——!」
紅裳當然不會笑她,只是示意她接著說下去:紅裳猜,金氏的煩惱八成是同二房的妾侍們有關。
金氏又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低下了頭:「我剛才是自薛氏的院子裡來;我給她請了大夫;她——,被大夫確認有喜了。」
宵兒聽到金氏的話,她不止是下巴,就是眼珠子也差一點掉地上;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向金氏問道:「夫人,您、您是說薛姨娘她有喜了?!」
紅裳和侍書幾個人也吃驚得看著金氏:薛氏有喜了,這怎麼可能?
金氏沒有想到紅裳和她的丫頭們聽到薛氏有喜後是這個樣子,她疑惹的看了看紅裳,對宵兒道:「是薛氏有喜了,大夫剛剛給她請得脈。」
宵兒聽到金氏的話,一臉震驚的看向紅裳:「太太,這、這怎麼可能?!絕對不可能的!孫姨娘、孫姨娘……」後面的話宵兒看了看金氏,又嚥了回去。
紅裳和侍書幾個人也是連連點頭:「是絕對不可能的,這怎麼可能呢?」
大夫診斷錯了?
「不會。這可是京城中有名兒的老大夫,萬萬不會診錯的。」金氏搖了搖頭,否定了侍書等人的疑問。
紅裳輕輕一歎,同侍書等人知道:薛氏一定是弄了假!
想起薛氏前些日子回娘家的事情,紅裳和畫兒等人對視一眼,看來她就是為了今日的「有喜」才回得娘家吧?
薛氏不是不可能有喜,只是最近這一兩年內是不可能有喜的:雖然孫氏的藥並不是絕育的藥,可是那藥的效力不會如此的短;紅裳和侍書等人都知道薛氏誤食過孫氏的燕窩,所以她現在絕對不可能會有身孕。
金氏先是被紅裳幾個人的反應弄得一愣,然後就反應過來,薛氏一定有什麼不對勁兒:嫂嫂和嫂嫂的人絕不會信口開河的,她們如此確定的說薛氏有喜是絕不可能的,就一定有緣故。
「嫂嫂,你為什麼說薛氏不可能有喜?她有喜,你們為什麼、為什麼如此吃驚?」金氏直接問了出來。
紅裳看了看金氏,想想她現如今已經有了身孕,就算知道孫氏的毒計,想來現也不會接受不了而失控才對;紅裳便對宵兒點了點頭,讓宵兒把來龍去脈向金氏說一遍——有畫兒在一旁補充,金氏當然聽得清楚明白。
金氏的臉色沒有聽完宵兒和畫兒的話就全變了:可惡的孫氏!居然、居然是她,居然是她害自己這麼多年無孕!害得趙家無後!
「為什麼不把這件事告訴老太爺?」金氏的話衝口而出,不過立時便又明白了過來,只得一歎:如果此事有憑證,嫂嫂早就會說了吧?
不過金氏也明白自己這一次有孕,也是得了嫂嫂的佑護——就算三年在外沒有食用孫氏的藥物,如果府中不是嫂嫂在掌理,她一回府孫氏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金氏看向紅裳:「嫂嫂,真要謝謝你的。」金氏想兒子想了多年,可是一直不孕讓她幾乎心灰意冷——只有有孕,就會有兒子的。
「槿柳又來了。」紅裳笑著安撫金氏:「謝什麼謝的,一家人!你也不要生氣了,你想啊現如今你有喜了,不正是給了那些別有心思的人迎頭痛擊?所以現在我們不應該生氣,我們應該高興才對。而且,你現在有了身子,為了腹中的孩子著想,也不可以如此激動的。」
金氏想到腹中的胎兒,便強自鎮靜自己:孩子的確是不能有個萬一的。
至於孫氏為什麼要害她,金氏自然問過了紅裳,紅裳也並不知道;兩個人討論過都認為,孫氏如此做應該得了什麼人的「指點」才對——她自己應該是想生兒子的,所以如果不是有人暗示了她,她應該不會想到給二房下藥才對。
金氏重新提起了薛氏的事情:「她,有喜是假的了?」假孕是板上釘釘了,這事兒可不小——薛氏的膽子足夠大啊。
紅裳和宵兒非常肯定的點頭:「絕對是假的。」
金氏微皺起了眉頭:「她有喜是假的,將來她想如何收場呢?」紅裳和金氏的目光一對,兩個人的眼睛都瞇了一下:意外!
金氏的聲音冷了下來:「她是想利用有喜,重新得到老太太和我們家夫君的歡心吧?並且她還可以發生點意外,正好嫁媧到我的頭上,讓府中的人認為是我容不下她和她腹中的胎兒——這樣就算她沒有了孩子,老太太和我那夫君也會很憐惜她的。」
紅裳輕輕點了點頭:「槿柳說得有道理,不過還要小心她更毒的謀劃;我們家的這位表姑娘,可常常都會出人意表的。」
萬一,薛氏的意外是讓她的「孩子」和金氏、或是紅裳的孩子一起小產,那麼……
雖然薛氏如此做得可能性比陷害金氏小得多,但也不是不可能的:只要意外的發生的時候,錯在金氏或是紅裳,那麼她一樣還是受害一方,可以得到老太太和趙一飛的憐惜。
金氏輕輕一歎:「好毒的心計!如果不是嫂嫂事先知道了孫氏那裡有藥,我們妯娌還真難說不會上當的。」
紅裳笑著讓侍書給金氏盛了一碗湯:「不過,現在嘛,已經不是薛氏想怎麼樣了……」
金氏回望紅裳,然後笑了起來:「嫂嫂說得對。」
紅裳舉箸相邀:「槿柳,我們現在開始用飯吧;事情,用過飯後細細的商議不遲。」
金氏已經去了心頭的大石,當下點頭答應了,兩妯娌心情不錯的用罷了午飯。
下午,金氏依然忙於府中的事情,雖然抽不開身子去探薛氏,不過她卻吩咐菊意給薛氏送去了不少的銀兩,讓菊意給薛氏帶了話去:有什麼需要、喜歡用些什麼吃食讓薛姨娘自己打發人去買;日後月月都會給薛姨娘送銀錢過來,讓她不必省著。
老太爺和老太太得知薛氏有孕後,雖然高興了一番,不過卻沒有親自去探她,只是使人送去了一些東西:不管薛氏人如何,她肚子裡的孩子怎麼也是趙家的子孫。
正如薛氏所料,趙家二老因薛氏肚子裡的孩子,對她的嫌惡去了不少;老太太甚至還吩咐人帶話給薛氏:金氏現在有喜又要料理家務可能照顧不過來,讓她有什麼需要就使個人去給老太太說。
金氏命人給薛氏送去了銀兩的事情,老太爺和老太太知道後比得知薛氏有喜還要高興:二房的媳婦真的賢良起來了。
不過,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因為薛氏的「有喜」,讓老太爺和老太太更認定了紅裳腹中的孩子是趙家的福星之說;所以,趙府這麼多有喜的人當中,老太爺和老太太最關心的人還是紅裳,其次便是金氏了。薛氏反而是其中最不受重視的一位——在老太爺的心目中,她怎麼能同蓮、琴二位姨娘相比呢。
薛氏送走了大夫和金氏後,一個下午都歪在榻上,她雖然讓所有的人都認為她是有喜了,可是她卻並不高興:因為她沒有想到老太太根本沒有來探她!
薛氏現在更加知道了什麼叫做妾,如果她現如今是媵妾,那麼不止是老太太會來看她,就算是老太爺也會來看她一眼的:媵妾的孩子都是寄在正妻名下的嫡子身份!
更讓薛氏心情不好的是金氏的反應:她早已經料定了金氏得知她有喜後會不高興——可是她沒有自金氏臉上看出來;但她就是要讓金氏心情不好,她甚至還想了其他的法子準備在日後用出來,使得金氏因她有孕的不快能讓更多的人看出來;可是,就在剛剛金氏卻命人送來了銀子,還讓人千嚀萬囑了她一番,讓她好好調養身子。
金氏哪裡有半分的不高興?雖然薛氏明明知道她在不高興,但卻無法向人證實這一點兒。
薛氏看著那些銀子就恨得牙癢:金氏只送了銀子,什麼東西也沒有送來,就算是她想陷害金氏,也根本無從下手。
薛氏掃過自己的小腹,她的眼光閃爍了一下:如果前些日子二表哥的留宿讓她已經有了喜就真是她的福氣了,萬一沒有她倒也不怕,有一樁意外也是不錯。
薛氏的嘴角閃過了一絲微笑:也許可以一箭雙鵰也說不定呢。
在薛氏的胡思亂想中,天色暗了下來;她抬身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便坐起讓丫頭們給她梳洗:趙一飛應該快回來了。
薛氏借「有喜」圖謀的不只是老太太和趙一飛的歡心,她還想憑肚子裡的「孩子」再奪回媵妾的名份來:這很重要的,尤其是現在的薛氏,更加認定了這一點兒。
魏太姨娘回到了房中,她坐下吃了兩口茶便開了口,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沉思:「薛氏真是異想天開了,她居然說她有喜了!真真是不怕笑掉人家的大牙!」
香草鄙夷的一笑:「她認為她做得事情天衣無縫,不會被人看出破綻來唄;卻不知道我們早已經知道她的根底,有喜?笑死我了。」
魏太姨娘輕輕叩了一下桌子:「孫氏的藥可不是白吃的,她現在就是蛋也生不出來一個來,居然還有臉說什麼有喜了!不過,趙家的主子們都是不知道的,這個事兒我們倒是可以好好核計核、利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