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砸了自己的腳
趙一鳴謝過了大夫,讓人帶了大夫下去,他坐在外間等丫頭們給孫氏收拾完。
吃壞了東西?趙一鳴想起了自己使人送過來的臘雞:孫氏難道是吃臘雞吃壞了?
孫氏終於不再折騰,雅音也給她重新換過了衣衫,這才過來請趙一鳴過去。
趙一鳴走到床邊兒,看到孫氏的確是清醒了過來,便柔聲問道:「怎麼樣,感覺好些了沒有?」
孫氏的眼圈一紅:「累老爺擔心了,是婢妾該死。」
趙一鳴趕緊安撫了孫氏兩句,孫氏的眼淚終究流了下來:不過卻不是哭得涕淚橫流那般難看;趙一鳴看她臉色依然不好,便讓她閉上眼睛好好休息——他想好好問問雅音,孫氏今兒都用過什麼東西,怎麼會吃壞了肚子。
孫氏卻可憐兮兮的看向趙一鳴:「老爺,您要走了嘛?」然後不等趙一鳴答話,便又輕輕的道:「老爺路上慢些,太太那裡也是離不得人;婢妾已經沒有什麼事兒了,您不用牽掛婢妾的。」
趙一鳴看著孫氏蒼白的小臉,聽她說自己沒有事兒讓他放心的話,心下便是一軟:「我不走,只是想問雅音些話,不問你就是為了讓你閉上眼睛養養神;乖,剛剛折騰了這麼久,還是好好的歇一歇吧。」
孫氏唇邊兒綻開了一絲微笑點了點頭,忽然有些怯怯的伸出手來握住了趙一鳴,又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來,一握住便又鬆開了手。
趙一鳴看孫氏的小心翼翼的模樣,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來看過她了,心下更是不忍,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孫氏感覺到以後,蒼白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紅雲,她對著趙一鳴笑了一笑;這笑容附著她蒼白病弱的臉,整個人越發讓人憐惜十分。
趙一鳴問完雅音的話,對自己使人送來的東西有了疑心,便吩咐雅音,讓她明兒把東西都送到太太院子裡,讓宵兒好好看一看;並且還使了人去老太太、紅裳和陳姨娘的院子裡,讓她們千萬不要再用那些東西。
不過,那些東西,老太太、紅裳和陳姨娘多多少少都用了一些;只是大家誰都沒有事兒。
侍書和畫兒在看到孫氏的可憐模樣,和她對趙一鳴的體貼後;兩個丫頭對視了一眼:不管孫氏是不是真得病了不知道,可是現在她卻正在用心計倒是真的。
她想要留下老爺過夜?兩個丫頭心頭同時閃過這句話,然後兩個丫頭都是一頭的黑線:孫氏都病成了這個樣子,居然還想著爭寵!這實在是讓人說不上話來。
畫兒更是在眼中閃過一絲嫌惡:做妾已經讓人看不起了,孫氏還不能像陳姨娘一樣老實本份,實在是——,不要臉至極!
侍書和畫兒聽到趙一鳴安排把東西送回去給宵兒看,知道老爺這次還沒有在孫氏的柔弱下犯糊塗;侍書便對畫兒使了個眼色,上前說道:「老爺,婢子這就帶人取了東西送回去吧,一來早些讓宵兒看看是哪些東西不太乾淨,免得再有人病倒了;二來婢子也正好回太太一聲兒,免得太太擔心著急睡不下。」
侍書後面的一句話打動了趙一鳴,他點了點頭。
孫氏眉毛微微動了一下:她有些後悔自己還是大意了一些,居然沒有想到老爺會查看那些東西。
雅音沒有辦法,只得同侍書去取東西了。
侍書回到院子,向紅裳把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尤其提到了那大夫的猶豫。
紅裳看了一眼那些東西:「宵兒看看吧,我想這些東西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以孫氏的為人,如果東西真有問題她是不會用的吧——而且這些東西是莊子上送來的年禮,不可能會有問題的;趙府的主子們吃病了,莊子上的人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孫氏,這一次害人不淺!如果不能讓趙一鳴相信孫氏的病同這些年貨無關,那莊子上的人八成都要倒霉了。
宵兒檢視東西的時候,紅裳低著頭沉思了起來:孫氏看來是在打趙一鳴的主意,她不再打自己和孩子的主意了?這倒是稀奇了一些。不過,此事倒是可以這樣辦,讓她再吃次虧看能不能學得精乖些——讓她在哥哥沒有查清楚之前,能安份的呆在府中不要總是冒出來搗亂。
紅裳又仔細想了一遍,便招手叫過侍書伏耳對她吩咐了一遍。
侍書聽罷笑了起來:「太太這法子真好!婢子想,那個孫姨娘怕是會被氣瘋呢。」
紅裳淡淡的一笑:「她的心胸寬得很,不像你們太太一樣心眼小,你倒是小看了她。」
侍書嘿了一聲兒:「她心胸寬?太太,她打得什麼主意,我們都知道;至於其它的,卻不能說是太太心眼小,有哪個女子……」後面的話她沒有說下去,只是化成了一聲長長的歎息。
再說就是違了規矩。
紅裳搖了搖頭:「罷了,這樣的事情沒有什麼好高興的,不過也不必為了這個生出煩惱、傷心來——無奈的並不是我們一家,也不是你家太太我一個人;她要活,我們也要活不是。」
侍書和魚兒都輕輕一歎:天下好女兒如何有一點辦法,也不要給人家做小為好啊;不然難為的何止是正室,還不是有她自己。
宵兒檢視完了,起身笑道:「東西是好的,沒有什麼不乾淨,也沒有什麼相衝突的東西在;昨兒老爺先著人把東西送了過來,然後才又吩咐人取了一些分別送去了老太太、孫姨娘和陳姨娘的院子裡;不要說我們和陳姨娘了,就是老太太和老太爺聽說中午也用了臘雞,什麼事兒都沒有呢;偏生孫姨娘就暈了,真真是奇怪呢。」
侍書看向宵兒道:「那她就是裝的了?」
宵兒偏頭:「也不能這樣說,人與人是不一樣的;有些東西我們用了沒有事兒,可是另外一些人用了就不成,所以不能斷定她是裝的。」然後宵兒眨了眨眼睛:「至少五成的可能她是裝的。」
侍書嗔了一眼宵兒,然後一拍手不甚在意的道:「管她是真是假,就算她的病是假的,我也要當成真的給她醫!太太,婢子這就去了,您沒有事兒也早些歇下吧,莫要太累了;那邊兒有我和畫兒,您放心就是。」侍書的話雖然沒有說得極隱晦,不過魚兒等人都聽得明白:也許她們老爺今晚上回不來了。
紅裳不在意的擺了擺,我真有些乏了,這就睡。」
趙一鳴一定會回來的,就算他回來的極晚他也會回來的;紅裳十分確定這件事兒。
魚兒笑著佯裝趕侍書走的樣子,隨侍書到了外間,小聲對侍書道:「你們也不能任那個孫姨娘用花招騙老爺吧?你們又不是死人,只一句太太累了也足夠老爺坐不住了。」
侍書輕輕拍了拍魚兒輕笑:「你放心吧,只管好好的伺候我們太太;那邊兒有我和畫兒,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笑話,真要應了孫姨娘的心,那她和畫兒還不得懊惱死?只是太太那裡不得不打算個最壞的,免得她等不來人傷了神不說,再傷到了她的心——太太現如今正同老爺好著,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得了。
紅裳已經不再擔心孫氏那邊的事情,她上床躺好了:不過她一時間還睡不著,正和宵兒有一句無一句的閒話著。
府中又一次來了大夫,這一次同上一次不同的是:來得不是一名大夫,一來便是四個大夫;其中有一位正是宵兒的祖父。
侍書看到大夫們進了門兒,先上前回趙一鳴:「太太不放心姨奶奶的病情,因為宵兒檢視過,那些東西都是極好的,沒有什麼問題;所以太太擔心姨奶奶的病不是用了不乾淨的東西所致,生怕剛剛的大夫有什麼疏漏,又吩咐婢子多請了幾位大夫來,再給姨奶奶好好的請請脈。」
侍書沒有一回到孫氏的房中就對趙一鳴言明請了大夫的事情,就是怕孫氏聽到有了防備再出什麼妖蛾子。
孫氏聽完侍書的話,她的臉色忍不住一變:她現在的脈像應該已經平穩了,大夫再請脈豈不是讓人生疑?
可是現如今她是個病人,哪裡有她說話的份兒?所以孫氏只能瞇著眼睛狠狠的瞪了一眼侍書,不妨正對著畫兒的一雙眼睛,讓孫氏心中一驚,立時不敢再有什麼小動作。
孫氏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也許脈像沒有完全平復下來呢?
四位大夫為孫氏請過了脈,又問過了孫氏的情形後,幾個人的眉頭都緊緊鎖了起來:看脈像這人可是好好的啊,就算是吃壞了東西好得快,也不是這麼個快法吧?
孫氏的脈像把幾個老大夫難住了:因為各自有所顧忌,沒有大夫開口說話。
宵兒的祖父方老先生掃了一眼其它的大夫,他看向趙一鳴施了一禮:「趙老爺,可否容小老兒再為府中的奶奶請請脈。」
趙一鳴看大夫們的神色,以為孫氏病症有什麼變故,當下立時便答應了方老先生。
方老先生又一次為孫氏請過了脈,然後他拉了幾位大夫到一旁一陣嘀咕;三位大夫臉上帶猶豫,也上前各自給孫氏請了脈;只是這一次請完了脈,三位大夫的臉色都變了:變得有些發白。
大夫們又一次向雅音確認了孫氏剛剛高熱,現在還沒有完全退下去後,眾大夫道了一句:「老朽們借個房間開方子。」便都急急奔出了孫氏的房間。
趙一鳴不明所以也跟了出去,不想卻聽到大夫們眾口一詞:孫姨娘八成是得了惡寒症——古時候的一種傳染性的疾病。
趙一鳴心下一驚,臉色也變了:「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