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連環計?
香草有些擔心起來:魏太姨娘雖然常常靜坐想事情,可是卻從來沒有這樣過——這次的事情很嚴重嘛?
香草想了又想:自己並沒有在大姑娘那裡留下了什麼把柄給人家,就算大姑娘事敗,也不會連累到自己這些人才對,自家主子卻如此模樣為了什麼呢?
香草實在不放心,又為魏太姨娘換了新茶後輕輕的道:「奶奶,這場雪又下得不小呢,看樣子到明兒也是停不了的。」
魏太姨娘緩緩抬頭看了一眼香草:「你想說什麼就說吧,不必如此小心,我並沒有什麼事兒,只是想一些事情想得入神罷了。」
香草看了看魏太姨娘:「大姑娘被送走了,奶奶也不必如此為大姑娘擔心啊。」她還是很小心的說話,並沒有直說。
魏太姨娘輕輕一歎:「怎麼可能不擔心呢?香草,你要知道,府中有一個人和三個半人是絕對不能輕視的,第一個人就是太太,三個半人是老太爺、大老爺和二夫人了;太太和二夫人還好說些,對我,她們不能像對她們房中的姨娘們一樣無所顧忌;可是老太爺有了疑心卻是一樁麻煩事兒,他們父子做為男人,一向是不過問後宅的事情,所以我們才能安安穩穩這麼多年,沒有讓人懷疑過;但是,如果他們對後宅的事情有了疑心,那就要另當別論了——做官兒的人總是有些本事兒的,除非是個糊塗官兒;所以,不論是老太爺還是大老爺,都不是好糊弄的人;而明顯的,鳳舞的事情我想他們一定多多少少會懷疑到我們,你說我能不擔心嗎?」
香草仔細想了想才道:「疑心便疑心好了,又與我們何干?我們的的確確是什麼也沒有做過;就算要問我們的罪,也要有個憑有據才可以吧?」
魏太姨娘的眼睛瞇了瞇:「太太、大老爺和二夫人還好說些,如果是老太爺有了疑心,那我們的日子就難過了;萬一老太爺確認了鳳舞的事情同我們有關,他是根本不需要有憑有據就會打發了——我的;他就是這趙府的天啊。」魏太姨娘在心裡還補了一句:還有一個老太太,那就是趙府的地!老太爺和老太太想打發她,不必要什麼憑據——只要他們想就可以。
香草沉默了好久:「奴婢認為,老太爺現在就算是有了疑心,也只是疑心而已,不會一下子就憑大姑娘的事情確認什麼;所以眼下我們還是沒有什麼事兒的,只是日後行事卻極難了。」
魏太姨娘長長一歎:「我當然知道,所以我一直坐在這裡想法子,要如何才能去掉老太爺和老太太的疑心!」她沒有要去掉眾人的疑心:太太那人動了疑心後,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把疑心去掉的;不過只要老太爺不疑她,其他人便不能隨便動她。
香草沒有說話:她是沒有法子的。
魏太姨娘看向香草:「我想了這麼久,雖然沒有想到法子,卻知道我們錯在了哪裡。」
香草不語,只是聽著。
魏太姨娘原就不需要香草應聲兒,她繼續說了下去:「我們現在失了沉穩,遇事太心急了些。」
香草聞言半晌才道:「奶奶,不是我們心急,如果我們不動手,只怕事情便由不得我們掌控了。」
魏太姨娘點頭:「事情的確是如此,我說的並不是這個意思,而是事情再如何火燒眉毛,我們自己是不應該焦急的;只要人一著急,便會亂了分寸,亂了分寸便會讓人找到蛛絲馬跡;就像現在的情形一樣。」
香草沉默,然後鄭重點頭:「的確是我們太過心急了。」
魏太姨娘歎息道:「所以,日後就是事情再急,我們也不能著急處置事情,一定要穩下了心事再定如何行事;就如同大姑娘的事情,她不是不能用,而是應該多些佈置,至少不會讓我們自己現在如此被動。」
香草沒有再說話:她非常認同魏太姨娘的話。
魏太姨娘沒有繼續說下去,她也沉默了,過了好久後才道:「同大姑娘有關的人……」
香草道:「已經沒有一個人還在府中了。」
魏太姨娘長長一歎:「即使如此,也只能保得我們一時;那幾個人,只要太太那些人想去找,還是能找到的;還是要想個法子才成,不能坐以待斃呵。」
香草輕輕的,卻冷冰冰的道:「她們得了奶奶許多的好處,現如今也到了她們出力的時候——奶奶放心,就算找到了她們,也不會牽扯到奶有身上。」
魏太姨娘又是一歎:「我並不是怕她們會說出我來,只是太太和老太爺那些人,不是如此容易去掉疑心的;現如今,還要找一個人轉移了太太這些人的注意力才行——還有誰能教得了鳳舞呢?」
香草答不出:她想了又想,這好似是個死局——換作是她也想不出,除了魏太姨娘外,還有哪個能教得了鳳舞,並能讓她信服,還能和老太太的陪嫁丫頭相熟。
屋中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這一次魏太姨娘一直坐到三更過後才安歇。
只是,她想到法子了嗎?香草雖然滿腹的疑問卻沒有問,只是服侍魏太姨娘睡下了:主子不說的事情,她向來是極少會開口問的。
香草服侍魏太姨娘睡下後,並沒有立時離開,她坐在一旁直到魏太姨娘睡熟才走:她已經安心了。
香草知道:如果主子沒有想到法子,她不會睡得如此踏實。
魏太姨娘在睡夢中都露出了笑臉兒:她不但想出了法子,而且連是個連環計!
紅裳要安心靜養,所以她日日都留在屋裡臥床:動了胎氣,趙家的人可沒有哪一個敢大意的。
眼瞅幾天後就是年節了,府中雖有瑣事兒,卻沒有了什麼煩心的事情,紅裳倒也真真正正的清閒了下來;她也樂得好好享受一下。
每日要理的事情也不過就是年節下的那些瑣碎事兒罷了,有趙安和趙安娘子在,倒也不用紅裳太過費心;紅裳事事都問上一問,是因為她不懂:她完全不懂古代人是如何過年節的,所以她藉著生病的由頭一面逃懶一面學習——相比現代,真是太過複雜了!只是請祖一事就要大肆的準備很多東西。
趙一鳴和趙一飛卻沒有紅裳這般好命了,他們忙得很:年節是要放假的,衙門裡本來就忙,可是他們為了老太太的病耽擱了不少的差事兒,所以他們要把所有的公事,趕在年節放假前處理完了才成,所以兄弟二人是每日天不亮就出門兒,天不黑透是回不來的。
趙一飛被衙門的差事兒拘住了,所以每日再沒有心思去想其它,金氏為此倒是省了不少的心;她也擔心趙一飛的身子盯不住,每日裡都要下廚為趙一飛變著花樣弄些好東西——順水人情,也給趙一鳴備了一份。因為紅裳備下的飯菜也都是雙份兒的。
老太太的身子大好了,紅裳的病也有了好轉,所以趙府上上下下都在忙著過年的事情,人人都是笑得合不上嘴兒。
如果說趙府中有人非常不高興的話,便只有薛氏了。
她已經不是貴妾,雖然被禁足後不必去金氏房裡立規矩,可是她卻被金氏打了足足二十板子!打得她皮開肉綻,到現如今還沒有大好。
可就算是如此,金氏也沒有放過她:老太爺吩咐她抄寫的《女戒》等,是一個字也不能少。她不過是十幾日,人已經瘦了一大圈。
好在趙一飛雖然不能過來看她,倒讓三不五時讓人送些東西給她,待她還算不錯;所以,現在她感覺趙一飛不再那麼可憎了。
過年?薛氏沒有一絲興奮或是高興:她所求一樣沒有得到,過年對她來說沒有什麼可喜的;唯一讓薛氏感到年節的好處,就是她會被解除禁足。
同薛氏一樣盼著可以借過節解除禁足的人,在趙府便只有一個孫氏了——她的心情雖然說不上好來,但至少比薛氏要好得多。
不過所有的人也許都在盼著過年吧?居然趙府在鳳舞和小陳氏走了以後,真得平靜了下來,這讓趙一鳴和老太爺放下了大半兒的心:自己府中的女人並不都那麼妒忌,就算留在府中的妾室們不是很好,但起碼多少還是知道些三從四德的。
紅裳卻並不認為趙府會從此以後就平靜了,她總是有種預感:趙府現在的平靜只是在醞釀什麼風暴。不過,紅裳不知道在年節前後會是哪個動手:孫氏,或者那個老實的魏太姨娘?她如果不是真得老實,怎麼也應該有些反應才對。
於鈞這日來探紅裳,閒話了一會兒道:「那個孫氏,你先不要動她;只是你要嚴防她一些——她的家似乎不簡單,查她的娘家人,居然牽扯出了其他的人與事;我還需要些時間好好查一查。」
紅裳點頭:「她背後有人?」
於鈞很肯定的點頭,紅裳又道:「她娘家的人有什麼不對勁兒嘛?」
於鈞笑了一下,想了想才道:「在她娘家,能做主的人不是她的父母,也不是她人兄長,而是內外的管事兒——有什麼事兒,她父母都要問過管事的才可以;有意思吧?」還有一些事情是不能說給紅裳聽的。
紅裳聞言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哥哥多費心吧。我不會給她機會讓她害到我,哥哥放心就是。」
於鈞沒有再提孫氏的事情:他當初沒有想到孫氏的娘家如此複雜,所以有些托大;現在居然可以扯到公事兒上,往後查起來就會快多了。
又閒話了一會兒,於鈞便起身告辭了,臨走時他遲疑了一會兒才道:「我們那、父母看來要到年節後才能到京了;嗯,途中他們自找了些事情做。」
紅裳愣了一下,想問得更清楚些時,於鈞卻已經挑簾出去了:他不想多說。
紅裳對於那對父母真得沒有感情:不論是本尊,還是後來的紅裳;所以她對父母已經在路上,卻遲遲未到京中的事情根本沒有去關心過;在紅裳心底一直有個聲音:不來更好,哪個耐煩見他們!
讓紅裳不願意面對於家二老的根本原因就是:她本尊死在了花轎上,可是本尊的記憶中卻沒有原因!所以,於家的人來了,有很多事情,紅裳就是想迴避都迴避不了——於家有人要害她,她總不能不當成一回事兒吧?
過了年節就要到了?紅裳眉頭不知不覺的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