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章雪夜閒話卻不閒
不讓鳳舞跟在身旁理事兒,安排她去學東西,就算是鳳舞不服,到老太太跟前說紅裳些什麼,紅裳也不把她的話放在眼裡:老太太現在不像原來那樣寵她,她說得話老太太不會一聽就信,怎麼也會問過紅裳,而紅裳現在說得話兒老太太倒是會信足十成的;再者還有老太爺呢:有什麼能比把鳳舞教成一個真正的大家閨秀更重要?所以,鳳舞首先要做的就是埋首於她給趙家姑娘安排的各種學業——其中大多都是打理家務、接人待物有關的課業,讓她先學好再實際操練吧。
紅裳把話說完後,侍書的心完全放回了肚裡:「好法子,我怎麼沒有想到呢。」頓了頓侍書又想了起其它人來:「太太,您說二夫人今兒這是怎麼了?自她回府後我們也沒有同她過不去,太太倒是什麼都記得那一份兒,她為什麼偏偏不識好歹的要找太太的麻煩?」
紅裳一笑:「哪個說她找我麻煩了?我怎麼沒有看出來。」
侍書看了看紅裳,猜想太太可能也是有了主張,不然不會一點也不焦心吧?她可不相信紅裳沒有看出二夫人不懷好意思來,現在這種情形下,太太不可能不想個法子就對二夫人:太太不為自己想,也會為了腹中的胎兒著想。
侍書看到紅裳一臉的輕鬆,也就不再擔心什麼,專心對付起桌上的飯菜來。
畫兒放下了筷子,她已經吃飽了:「太太,大姑娘的事兒我們也不能太過大意了,您不可不防府中的有些人會利用大姑娘生事兒;說到二房的夫人,其實她今兒言行並不出奇,她雖然看上去是一個很爽利的人,其實不然;怎麼說呢?她如果不是有個貪利的毛病兒,應該是個很好的女子;所以太太也要防她一防,趙府的家業,二老爺夫妻可是謀算了很久,而嫡長孫出自於太太的肚皮,也可以算是對二房有一定的威脅。」
紅裳笑著點頭:「我知道的。只是大房和二房能和和樂樂的比較好,不然就真會傷了老太爺的心,所以面兒只要過得去也就罷了,我們不能指望著二夫人和我成為手帕交對不對?不能不防,倒也不必太過擔心,二夫人是一個聰明人,她應該不會做糊塗事兒——今天的事兒只不過是她氣悶,想出口氣罷了,再出格兒的事情她是不會做的,至少現在不會。」
魚兒在一旁卻提醒道:「太太,就像畫兒說的,二夫人還有其它一些人,防備一些總是好的;而且我們現如今更要防著那狗兒急了跳牆——您現在想收拾那些人,二房和我們不是一條心,而大姑娘卻在這個關口回來,此事兒便有了不少的變數,我們要小心再小心些才好。」
說金氏對於大房沒有算計不可能的,自她一回府她便在算計大房了:大房的姨娘們,在趙一鳴外放的頭三年裡,她可是與她們相處並共過事兒的,對於她們的事兒她能不知道?
二夫人出府不過三年多,而宋氏她們幫老太太理事兒有七八年了,金氏對她們間的勾當早有察覺的了:雖然剛開始的時候宋氏等人不敢胡來,可是半年多以後宋氏便開始小小的貪墨了,到一年多的時候,宋氏的膽子更大了一些,貪墨的銀子已經多了一些,但每次也不過十幾二十幾兩罷了;所以直到宋氏幫著料理府事近兩年,金氏才查覺到宋氏手腳的不乾淨。
這當然也是因為金氏一直都極不得老太太的心,所以府中的事情老太太根本不讓金氏插手,不然金氏早就能發覺到宋氏的不對;不過,因為趙府沒有了長媳,老太太再看金氏不順眼,也不可能一點事兒也不讓她管——趙府迎來送往那些事,總不能讓姨娘們出面不是?
就因為有金氏在,那個時候的宋氏等人還沒有敢明目張膽的瘋狂貪墨,但金氏察覺後便命人暗中查了宋氏等人,等她查到了宋氏幾個人的不妥時,趙一飛卻要外放了:金氏想來想去,最終什麼也沒有對對老太爺、老太太說。
金氏原本的打算就是要等宋氏等人反事兒鬧得再大些,她和趙一飛外放回府後正好可以整治宋氏等人:她當時就整治宋氏她們不是太過便宜了老太太?而且只有宋氏她們膽子大了、才能把禍闖大了,老太爺到時才能把府中的一應事情交給她掌理——如此,這趙府日後便沒有大房的什麼事兒了。
不過,金氏沒有料到的就是:趙一鳴在任上居然娶了親!所以她的盤算都落了空。她和趙一飛一路上慢慢行來,就是想等著宋氏等人給這位新嫂嫂些難堪:金氏以為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應該鬥不過那幾位姨娘,到時候趙府被新嫂嫂弄得雞飛狗跳,老太爺也就只能讓自己來掌理府中的事情,那日後嘛自己所想也就好打算多了。
只是金氏又失算了:這位新嫂嫂沒有被吃姨娘們的虧,反倒把宋氏弄出了府去;趙府不但沒有雞飛狗跳,而且還被新嫂嫂整治的上上下下都收了心——她再不急急的趕回來,這趙府就真沒有二房的什麼事兒了。
所以,金氏回來後雖然明知道小陳氏在月例銀子上動了手腳,而孫氏的銀錢來得總有些蹊蹺:她娘家如果真有錢,也不會讓孫氏來做姨娘了;就算是有銀錢的人家,也不會常年累月的貼補女兒啊——她可是有兄有弟的;這些情形金氏是一個字都沒有向紅裳提:還有比坐山觀虎鬥更有意思的戲碼嘛?
金氏現在打得就是混水摸魚的主意,她當然不會提醒紅裳一言半語了;只要她平日裡對嫂嫂做出一副親熱狀來就成了。
畫兒跟在老太太身最久,對於二夫人回來後對紅裳一字不提姨娘們的事情,她是心中有數兒的:以二夫人的為人,她絕對是知道宋氏等人私下的勾當,她不說自然是有她的打算了;畫兒把這些曾對紅裳細細說過——所以魚兒等人都感覺二夫人有些奇怪,可是畫兒和紅裳卻認為很正常。
紅裳聽到魚兒的話後輕輕一歎:「人再聰明也有失算的時候,更何況我們還只是一般的女子呢?大姑娘的事情本就不在我們的預料中——我是想到了她會回府,可原本是打算在收拾完了那事兒後,趕在年節前把她接回來的,不想……;」紅裳說著又一笑:「變數嘛,就是過日子的樂趣了。如果什麼事兒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這日子還有什麼過頭兒?」最後一句話,分明就是苦中做樂的話。
侍書四個丫頭一笑,便放下了鳳舞的事情沒有再提:她們私下會好好商議商議,明兒就要接大姑娘回府了,她們要好好做些安排,千萬不能讓太太有什麼閃失。
魏太姨娘晚上伺候老太太安歇時,閒話般提到了鳳舞:「老太太,今兒這天可真冷;現在想想夏日,那個時候人人都恨不得找個陰涼的地兒呆著,人們為了涼一些都爬到山上去避暑,說是山上要比城裡涼爽許多;現在想想,那山上更冷吧?唉喲——!一說這個我倒想起了大姑娘,上次我使人去山上給大姑娘送了一點東西,那人回來說山上比我們城裡冷呢,眼下這個天兒,真不知道大姑娘要怎麼過。真是可憐見的,她那個一個姑娘可不要著了涼才好。」
老太太看了魏太姨娘一眼,然後淡淡一笑:「你倒是有心了。說起來也是,你同那孩子原就投緣的很,她在家時,你們就常常在一處說句話兒什麼的,想來你也是想她了吧?」
魏太姨娘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她帶著一絲怯意道:「婢妾只是想著老太太一直極疼愛大姑娘的,她這一去可有兩個來月了,老太太能不掂記著?且現在天兒又冷了,我也是怕大姑娘在山上再受了涼什麼的,到時也是老太太心疼、煩惱。」
老太太一面除去釵環,一面答道:「就是這麼回事兒。我前兩天也有這個想法,可是你也知道,大姑娘上山可是老太爺的意思,哪個敢輕言讓她回來?今兒下了這麼大的雪,我能不擔心嘛。不過你也可以放心了,你們太太已經同老太爺說了,明兒就使人把舞兒接回來了。她的屋子,我下午使了丫頭去收拾,丫頭卻回報說你們太太已經把舞兒的院子收拾妥當了,連火盆都點上了,說那院子久不住人了,烘一烘免得屋子涼,大姑娘回來住著不舒服。」
老太太的話裡透著對紅裳的十二分的滿意:現在這個媳婦,哪個人在老太太跟前說她個不好也是不成的!老太太就這麼個脾氣,她看人好就好上了天。
魏太姨娘正在整理床鋪的手頓了一頓:太太說的?她繼續給老太太鋪床,笑道:「要不說太太和老太太您有緣份呢?您想什麼,太太都能替您打算好,這樣貼心的媳婦可不好找;雖然這媳婦不是您挑中的,可如今想想不也正是一種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