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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403 笛簫訴情(2) 文 / 隨風清

    403笛簫訴情(2)

    那蕭聲,也隨著笛聲上下起伏,幽幽之情本應是纏綿悱側,卻被她吹得多了一份灑脫,多了一份張狂,多了一份淡然豁達:天地悠悠,生死白頭,幾人能看透,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記憶卻在一點一點地積聚,有些事值得一輩子珍藏,有些人值得一世守候,你我的相遇是彼此難捨的情結,日月星辰為我變,風風雨雨手相牽,天涯海角你我永相伴,瀟瀟灑灑地於紅塵走一回,釣天涯月明,笑白馬西風,青梅煮酒,論天下英豪。

    笛的悠揚空靈,蕭的深沉渾厚,就像一個女人和男人的對話,柔情款款,真實細膩動人,配合得極其美妙,讓凡塵人間在這一刻暫時拋開了喧囂與**,為漂泊的心靈找到了一個歸宿。

    一曲笛簫合奏,輕輕奏響,在這柔情的季節裡下了一場場飄飛的白雪,兩顆不變的真心等待千千萬萬年,穿越時空,春去春又來,花謝花還在,伊人憑欄處,紅豆隨心埋,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動天之曲,驚山之樂,世間僅有此刻,此時的一曲。

    不遠處,屋頂上,一襲黑衣籠罩於身,隱於黑夜之中,如鷹般犀利的眼眸未曾從那手執洞簫的白衣少年的身上移開過,剛毅的臉龐帶著深深沉浸於樂曲之中的陶醉之色,極少言笑的他嘴角輕輕的勾起。

    旁邊,紅衣飄飄的女子同樣深醉其中,連雪花落於肩都未曾察覺,宛如雪中的一朵火蓮,絕美的臉龐上帶著與黑衣男子同樣的神色,目光始終膠著於白衣少年的身上,偶爾移向青衣男子,坦然一笑。

    與此同時,府中的某一個房間窗前,挺拔的身姿久久未曾動過一分,僅著中衣的他忍著寒風,目光癡癡地望著不遠處的屋頂上相偎的兩個身影,淡漠的臉上不動聲色,然而赤色的瞳眸裡卻是蕩漾著波瀾,迷離而欽羨。

    笛聲止住,簫聲逝去,雪花飄揚之中,凌傲塵手執碧玉笛,傾狂手執洞簫,兩人均眼眸微瞇,頭微抑,臉上淡淡的笑意,靜靜地回味著,笛簫的樂曲已停,靈魂的樂章尚在交融。

    天地間似是一下子靜了下來,心中有情者卻依舊能聽到美妙的旋律在天地間迴響,久久不散。

    「好美的曲,好美的情。」久久,一襲紅衣的何梓蘭雙手捧心,迎著冰涼的寒風,無限感歎道,知音知樂的她自是能聽得懂樂中之情,這是她聽過的最美,最憾動人心的合奏,天上人間,只此一曲。

    一襲黑衣的葉影沒有接口,只是微不可覺地輕點了一下頭,淡淡地回味著心中深藏著的情,滿足之色慢慢地浮現於臉龐上。

    何梓蘭見之,會心一笑,同樣滿足地一聲歎喟。

    窗前,身子未癒的柳劍穹虛弱的身體終是抵不住寒風的侵襲,低低地輕咳了一聲,卻固執地守在窗前,細細地品味著瀰散在空中的樂章,腦中不期然浮現當日在南渭城花山上所驚見的那一幕,驚天一舞,動天一曲,震天一詞,無一不深刻在他的腦海中。

    花叢的他們是如此的相配,樂曲中的他們是如此交融,容不得第三者插足。

    屋頂上,傾狂與凌傲塵同時睜開眼,仍依舊保持著背靠背而坐的姿勢,伸出手,接住飄落的細雪,看著它們在他們的手中融化,心裡是如此的平靜詳和。

    曾經他們也曾在月下笛簫合奏,觸動彼此的靈魂,然而那時,他們依舊心有所結,彼此未能真正地敞開靈魂,未能真正是達到最高境界。現時,他們間的心結盡解,無須再彼此試探猜疑,真正地以心相交,敞開心靈,於樂曲中傾吐自己的心聲,情動天地。

    安詳的一幕卻在傾狂的一聲輕歎中消彌於無形,滿心歡暢的凌傲塵不禁奇怪問道:「子風,為何歎氣?」在知曉傾狂身份之後,他依舊叫她子風,只因有太多人以傾狂二字,或是以狂之一字稱呼她,唯有『子風』二字是他的特屬稱呼,他要的就是這獨一無二。

    「可惜今晚夜空如潑墨,不然就能看到滿天的繁星必然又增加了不少星辰。」抬頭仰望天夜空,傾狂多有感歎道。

    「哦?子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倒還不知道,竟然還能窺探星辰的消散增添。」凌傲塵調侃輕笑,內心也確實好奇,不知她又有何驚世之論,說真的,他已經做好了再次被她的才情所嚇到的準備了。

    誰知傾狂卻是神秘一笑,轉動著手中的洞簫,語氣無比的傷懷道:「凌哥哥難道沒聽說過嗎?人死了之後就會變成星星,在天上看著他所牽掛之人,今日一役,雖是大獲全勝,然而兩軍傷亡十萬餘,這天上的星星豈不是又多了許多麼?」亮如星辰的清眸帶著點點笑意,並未見多少感傷,顯然,她只是在開凌傲塵的玩笑而已。

    對於這種死後便能變成星星的無稽之談,她身為新時代的新新人類,自然是嗤之以鼻,在現代,無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只要不是白癡閉塞或是幾歲孩童,他都會知道這天上的星星是怎麼回事。

    正洗耳恭聽的凌傲塵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這,這就是他等著要聽的大言論,不是吧!再說了,這種騙騙無知孩童的話,他竟然會從她的口中聽到,不……會吧!什麼時候她也這麼悲天憫人了?

    「咳咳……子風啊!你就不要再開我的玩笑了,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可是會嚇死人的,不,是會嚇活人。」凌傲塵輕咳了幾聲,轉過身來,無奈搖頭道。

    誰說不是呢!今日一仗,她以計戰勝魔聖天,殲敵十萬餘,打下不世戰績,若是讓那些戰死沙場的明炎兵聽到她此言,真的會氣得從土裡跳出來,要是讓魔聖天聽到,估計得氣得走火入魔,再讓深識她的人聽到,估計得拿她來研究是不是莫傾狂本人,或是中了邪了。

    「凌哥哥怎麼就認為這子風是在開玩笑呢?難道在你心裡,我就是如此殘酷不仁,毫無憐憫之心麼?」氣嘟嘟地轉過身,傾狂眉梢一挑,佯裝生氣怒道。

    這回凌傲塵可不上當,並不急於去哄『生氣』中的傾狂,悠然地輕揮衣袖,無形中拂去了傾狂所坐位置的雪花,晃了晃頭,一派正經道:「子風雖非殘酷不仁之人,卻也並無憐憫天下萬民之心,你……」一頓,轉頭與傾狂面對著面,豁然笑開道:「你有的只是一顆保護親人的赤子之心,一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親人,我必毀天滅地的赤子之心,不知在下所言,然否?」

    「然也,然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凌哥哥是也!哈哈……」搖頭晃腦,傾狂如書生一般文謅謅地撫掌道,繼而仰頭哈哈一笑,黑髮飛揚,盡顯張狂之姿,紅唇揚起一抹嘲諷之色:「憐憫?天下萬民何止千萬,我莫傾狂忙得很,沒有那個多餘的心思來憐憫任何人,何況,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尤其是在這亂世中,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終有一日,你的憐憫會成為一把利刃刺穿自己的胸膛。」

    她從未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她心狠手辣,從不把人命當一回事,不在乎天下蒼生,不在乎什麼國家天下,今日她奪天下,是為親人,他日,若這天下傷到了她的親人,她必讓它隨風湮滅,所謂的蒼生萬民,又與她何干。

    深深吸了一口冷空氣,凌傲塵並未震驚於傾狂有違天道仁慈的言論,這才是真正的莫傾狂,不是嗎?何況,他也贊同她的話。

    燦爛一笑,凌傲塵深邃如海的目光投向遙遠的夜空,淡幽的聲音淡淡地飄盪開來:「子風高見,今日你計滅明炎軍十萬,可以說,這十萬多條性命全部是死於你之手,但那又如何,若當你定計之時,有一絲一毫的憐憫之心,那麼今日勝的將會是魔聖天,死的會是這城裡的十萬將士還有滿城的百性,明日就會是整個龍麟國的千萬軍民,其中不免還有你所在乎的親人,不是嗎?」

    「呵呵,凌哥哥真的不介意我雙手沾滿血腥?」歪頭一笑,傾狂漆黑的星眸流露出點點精芒,美麗而懾人。

    凌傲塵看得有片刻的癡呆,情不自禁地伸手將傾狂攬於懷中,輕點上她的俏鼻,寵溺輕笑:「你這小壞蛋,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就算你這雙手沾滿全天下人的鮮血,你還是我最最美麗可人的子風,只要你別讓自己流血就可以了,否則,我這雙修長漂亮的美手就真的會沾滿全天下人的鮮血,誰也逃不掉。」輕輕的語氣,是情人間的呢喁細語,語中的含義卻是如此的狠絕,冷光灼灼的眼眸殘忍而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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