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石室密談(1)
左下邊陰暗處站著一個男子,但因隱於暗處看不清相貌,下面中央跪著三個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的男子,但身軀卻微不可見地顫抖著,整個石室靜得十分詭異,帶著讓人窒息的陰森之氣,
「好,你們三人真好,二十多年的經營,竟能在一朝全給毀了,真有本事。」頭帶黑紗斗笠的青衣身影以指輕敲著椅把,聲音平淡,然而一個好字卻如來自地獄之音,令人不寒而粟,可聽得出是男子是聲音,卻聽不出是老是少。
跪在下邊的三人頭垂得越低了,從額際流下的冷汗從臉頰滴到了石地板上,那有一下沒一下敲擊聲像一把鐵錘一樣重重地敲打著他們的太陽穴,一突一突的,他們很清楚,只要一個不慎,他們就會立即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說話啊!怎麼都不說了?既然有膽將我的話當耳邊風,怎麼現在倒是沒膽說話了,嗯?」青衣男子陰霾的目光透過黑紗盯著跪在下面籟簌發抖的三人,冷笑著揚高聲,最後一個字拉長聲音猶如地魔之音,令人心驚膽寒。
「主人息怒,屬下不敢,屬下知罪了。」跪著的三人整個身子抖得如秋風掃落葉一般,額頭重重地磕在石地板上,一下一下地直磕到鮮血染紅了石板,然而青衣男子沒有發話,他們不敢停下來。
「知罪?哼,好,你們倒是說說,你們有何罪?」青衣男子霍然站了起來,盯著那被磕得染成三塊紅色的石地板,煩燥地冷冷一哼道。
「屬下不該一時盛怒忘了主子的話,在宴會之上,控制不住自己跟陳佑、蘇靖大打出手,讓三大世家成為武林笑柄,更因惡氣難出,縱容弟子與另兩家弟子惡鬥,屬下該死。」跪在最右手邊的那個男子快速地抬起頭來說道,又朝石板上重重地磕了下頭,竟是賀家家主賀滄。
「屬下該死,屬下有罪,癲魂散被盜走而不自知,此其罪一,賀滄喪子失智,屬下不該因三人之閒隙,火上燒油,不僅不相勸,還一味將罪責推到陳家身上,以至事態失控,此其罪二。」跪在中間的男子也如賀滄一般快速抬起頭說完後,便重重地磕在石板上,竟是蘇家家主蘇靖。
「屬下也是,身為三大家之首,屬下不僅沒有處理好此次的事,還企圖引起賀蘇兩家相鬥,以至讓人有機可趁,藉機挑拔,釀成大禍,屬下該死。」跪在左邊的男子重重地往石板上一磕,抬起的頭來,整個額頭血肉模糊,赫然便是陳家家主陳佑。
「你們確實該死。」青衣男子衣袖一揮,凌厲的勁氣如卷風一般襲向三人,直將三人給打出去,重重地撞在石牆上,又跌落在地上,一口鮮血朝前噴出,顧不及擦拭嘴角邊的血跡,連滾帶爬地爬到剛剛跪著的地方,大氣都不敢哼一句。
「主人息怒。」一直站在暗處的男子身子也跟著一顫,單膝跪地。
「哼,你們讓我如何息怒,我讓你們三家利用江湖勢力伏擊莫傾狂,你們倒好,連人影都沒見到不說,自己倒先鬥起來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費了多大的精力扶植你們在江湖上建立三大世家的勢力,樹立正宗威望,如今正是用兵之時,你們卻因私心被莫傾狂一個小小的計謀,就把這麼多年來的經營,全給毀了。」青衣男子怒極反笑地冷哼了一聲,一掌重重地拍在椅把上,指著三人陰聲道:「如今你們三人在江湖上還有說話的餘地嗎?誰還把三大世家當一回事,你們說,留著你們有何用?」
陳佑三人屏著呼吸,動都不敢再動一下,只覺得自己離死已經不遠了,這時,跪在暗處的男子朝著盛怒中的青衣男子勸道:「主人,他們三人為權力而心生閒隙,壞了主人的大事,確實罪不饒恕,但請念在他們追隨主人多年的份上,饒他們一命,給他們給將功贖罪的機會。」
「屬下罪該萬死,請主人給屬下個將功贖罪的機會。」陳佑三人趁機又重重地在石板上一磕,顫抖著聲道。
青衣男子陰霾的目光掃過三人,又掃了一眼跪在暗處的男子,沉吟了半響,才往座椅上坐下,一揮!」
陳佑三人聞言,知道自己逃過一劫,立即千磕萬謝,這才站起來,垂手立在一旁,暗處中的男子也站了起來。
石室裡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靜之中,良久,青衣男子才開口道:「好,我就給你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請主人吩咐。」陳佑三人單膝跪下道。
「不急,等他來了,他會告訴你們怎麼做,這一次,我倒要看看,她莫傾狂還有何高招?」青衣男子陰險地冷哼了一聲。
『轟』地一聲,石室門正好在這個時候打開了,一個人影從石室門外走了進來。
來人身著一身赤衣,臉上帶著個白色的木製面具,直直走到青衣男子的面前,彎腰行禮道:「見過青堂主。」
「右使者免禮。」青衣男子站了起來,伸出手做出虛扶的動作,赤衣男子便站直了身子。
「參見右使者。」暗處的男子立即單膝跪下,和陳佑三人齊聲恭敬道。
右使者點了點頭,道:「都起來吧!」然後對青衣男子道:「青堂主,聖老已經接到你傳回去的消息,宴會之上,三大世家的事,聖老很生氣,命我速速前來處理,想不到還是晚來了一步,今日三家弟子相殘死傷無數,還傷了不少城衛兵和江湖人士,更甚至還有城民,群起激憤,只不過才短短幾日,三大世家便從正宗變成眾矢之的。」
右使者雖是對著青衣男子說話,但話也是對著石室內的全部人說,陳佑三人剛一站起來,聽到如此的話,嚇得腳一軟,差一點就要跪下了,三家弟子的互鬥是他們暗中認可的,只是沒想到,竟會打得那麼嚴重,剛剛還以為逃過一劫,若是使者奉聖老之命而處置他們,那他們絕對會比死還慘。
「莫傾狂的動作太快太狠了,心思也太密了,把人心全給摸準了,先是冒明宗之名傳貼給武林各派,引得全武林紛紛出動,趕往天炎谷,讓明宗吃了個啞巴虧,我讓他們三家暗中動用手中的勢力,派人自擎雲堡一路伏擊,結果她竟還能在如此嚴密的埋伏下悄無聲息地來到這裡,更甚於竟能查到伏擊她的人是三大世家派去的,然後又不知在何時在暗中挑拔三家的關係,趁著各派聚集的於此的時機,讓三家再無翻身的機會。」青衣男子陰霾著聲道,掃了陳佑三人一眼,又對著右使者慚愧道:「聖老將對付莫傾狂的任務交付於我,可是如今,我明知她就在這城裡,卻是挖地三尺也找不到她,更反過來被設計,真是愧對聖老的囑托。」
陳佑三人感到落在身上的陰狠視線,背脊陣陣發涼,顫抖著身子,恨不得拔腿就跑,雖然沒有說要處置他們,但是這比處置他們更讓他們難受,在事情發生的時候,只要他們稍微冷靜一點,又豈會看不出這是挑間之計,又或者他們根本就是看出是計,卻又由於私心,放任自己中計,才會壞了大事,直到此地步,才真正的醒悟過來,與其說莫傾狂對他們用挑間計,倒不如說她用的是心計,將他們的心思全在掌握在心中,莫傾狂,她太可怕了。
「青堂主請不要這麼說,聖老雖然很生氣,卻也知道此事罪不在青堂主,交手數次,莫傾狂的心思謀略越加成熟可怕,藍堂主、紫堂主都死在她的計謀下,天月神教的滅亡也必然是她的傑作,聖老也沒想到,她竟然能這麼快就查到三大世家是我們的人,還利用他們的心思設下計謀。」右使者在青衣男子的示意下,走到座椅右下方的一張楠木椅子上坐下,微歎了一口氣道,莫傾狂確實是個令他們頭疼的人物,以前他們都太小看她了。
青衣男子也坐下,聞言,想到死去的那兩個兄弟,咬了咬牙,恨聲道:「天元、燕雨、韓霜三國雖然在我們的眼中算不上什麼,但也沒把握能同時吞下,而她一口氣吞了不說,竟然連他們也算計在內,殺了紫堂主和藍堂主,又幫著擎雲堡重創橙堂主和天月神教,讓我們七堂在她手中折損了三堂,如今她又得擎雲堡相助,暗中還不知道有多少力量,武雲山上那一仗,她傷得那麼重,竟然還能在少主的掌下存活,那小子到底是不是人來著?小小年紀卻是本堂主這一生見過的最可怕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