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親疏(上)
事情真的這樣簡單嗎?
十一娘很懷疑!
她讓萬大顯注意一下徐嗣諄。
「四少爺這幾就在街上轉悠呢!」琥珀來回信,「還買了一大堆東西回來。」
好像是為了證實這話般,下午,徐嗣諄過來,送了十一娘一支桃木簪,謹哥兒一套投壺。
「看見沒有。壺身呈八角,項部很長,沒有耳,壺底高高凹起,」他指了謹哥兒看,「是前朝的古物。」
謹哥兒對這些不感興趣,嗯嗯了兩句,拉著徐嗣諄去廳堂投壺。
屋裡子響起彭彭磅磅箭擊投壺的聲音和小丫鬟不時響起的喝彩聲。
琥珀笑著走了進來:「六少爺可真行,十隻箭就要八隻能投到壺裡去。」
十一娘有些意外。
琥珀已道:「二少奶奶回來了!」
十一娘讓她代表荷花裡去三井胡同請三爺一家回來過節。
「讓她進來吧!」
項氏穿著件玫瑰紅琵琶扣的褙進走了進來。
「那邊怎樣說?」
十一娘問她的時候,琥珀已端了錦杌放在炕邊請她坐。
「三伯母的病時好時壞的。」項氏坐下,接了秋雨奉上的茶,「我去的時候,三伯母剛吃了藥歇下。等了一個多時辰才醒。知道了我的來意,說要是那天身子骨硬朗就過來。要是身子骨不硬朗,就讓三爺帶著大伯、三叔和三弟妹過來。」
也就是說,要留了大奶奶方氏在身邊侍疾。
十一娘不禁歎了口氣。
這麼多年了,大孫子都有了,三夫人對方氏還是不依不饒的。
到了中秋節那天,三夫人和方氏果然沒來。
大家的話題都圍繞快要生產的金氏轉悠。金氏是頭一次懷孕,羞澀地坐在一旁低了頭不做聲。而徐嗣儉聽說徐令宜、徐嗣諄幾兄弟包了雅間觀燈,也要跟著去。三爺這兩年被三夫人和大兒媳之間刀光劍影整得很煩。想到今天妻子又藉故把大兒媳留了下來,母親還關切地問妻子的身體,讓杜媽媽明天一早送些補品去……他心裡就更煩了。
「不如我們也去湊個熱鬧吧!」他對徐令宜道,「我們好像還是建武五十八年先帝六十大壽那年去逛過燈會,離現在也有十幾年了吧?」
徐令宜點頭:「那年先帝還帶著文武大臣在午門牆頭觀燈火……第二年開年就薨了!」也正是儲位爭奪最激烈的時候。他頗為感慨地道,「行啊!我們也出去走走。」
太夫人幾個就移到穹凌山莊喝酒。
老人家,畢竟年紀大了,幾杯下去就有些醉了,聽著十一娘等人聊天,歪在羅漢床上就睡著了。
「你們先回去吧!」二夫人坐在了羅漢床邊,「儉哥兒媳婦懷著身孕,四弟妹明天還要早起主持中饋,五弟妹又拖兒帶女的……我在這裡守著就行了!」
夜已深,十一娘也有些累了,說了幾句類似於「有勞二嫂」之類的話,就和五夫人一起下了山。
路上,歆姐兒要留金項到自己屋裡歇息。
「不行!」五夫人抱著已經睡著了的誠哥兒,「你那野性子,要是把你三嫂的肚子給踢了怎麼辦?還是讓你三嫂到你二嫂屋裡歇了!」
「娘!」歆姐兒不依,卻只是嘟了嘟嘴。
五夫人請了個宮裡出來的嬤嬤教導歆姐兒禮儀,歆姐兒行事越來越像大姑娘了。
「那像什麼樣子!」五夫人不同意。
金氏見歆姐兒不虞,忙給歆姐兒解圍:「要不,我們都去二嫂那裡歇了?」
「好啊!」歆姐兒搶在五夫人開口前道,「這樣我們可以一起秉燭夜談。」
「留你三嫂在這邊歇著,就是怕她累著了。」五夫人笑嗔道,「你到好,還秉燭夜談?快給我回去睡覺去。」
歆姐兒不依,最終還是和金氏去了項氏那邊歇息。
十一娘回到屋裡,月光如練,沒有人語,靜劾,卻顯得有些空蕩蕩了。
可能是惦記著觀燈的人,她睡得不安生,小憩了一會就醒了,怎麼也睡不著了。她索性披衣起來問值夜的秋雨:「現在什麼時候了?四少爺他們還沒有回來嗎?」
秋雨打著哈吹跑去看東次間的落地鍾:「已經過了丑時。」又道,「我去看看外面有什麼動靜!」
正說著,外面傳來一陣響動。
「應該是六少爺回來了!」秋雨精神一震,磕睡全無,「我去看看!」說著,三步並做兩步走了出去又很快折了回來,「是四少爺和五少爺,把睡著了的六少爺送了回來!」
十一娘忙穿好衣裳走了出去,就看見徐嗣誡護著背了謹哥兒的徐嗣諄進了西廂房。
她忙跟了過去:「你父親沒有回來嗎?」
謹哥兒酣睡得如泥,怎麼也不醒。
「父親和三伯父在一起。」徐嗣諄擦著額頭的汗,「三哥去找了。我們就先回來了!」
「詵哥兒呢?」十一娘幫著紅紋給謹哥兒換衣裳,「睡了沒有?誰送回去了?」
「他比六弟睡得還早。」徐嗣諄笑道,「我們先送了詵哥兒回去才到您這邊來的!」
十一娘見徐嗣誡沉默地站在一旁,笑著柔聲道:「時候不早了,你們也早點回去歇了吧!」
兩人齊聲應喏,辭了十一娘。
出了垂花門,兩人一起去了淡泊齋。一進內室,徐嗣誡拽住了徐嗣諄的手:「怎樣了?」聲音繃得緊緊的,表現顯得有些陰霾,「還沒有什麼消息嗎?」
「你別急。」徐嗣諄低聲安慰他,「畢竟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柳家沒有什麼親戚,我又不敢讓其他人幫忙,還得旁敲側擊地問……哪有這麼快!」」
徐嗣誡攤掩失望之色,想到那個可怕的「可能」,他的臉漸漸蒼白起來。
「要是我……不是……」他嘴角翕翕,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不會的!」徐嗣諄正色地道,「你我們長得這樣像,肯定是徐家的孩子!」話音一落,兩個都露出個古怪的神色來。
如果真是徐家的孩子……以徐令宜的性格,看上了個戲子的妹妹,又不是經納妾,收在身邊,元娘難道還能反對不成?就算徐令宜不想把人收到府裡來,也應該找個好點的地方安置……五柳溝那種地方,人還沒有走進去先聞到一陣臭氣,一不小心就會踩到不知道是誰潑在路邊的大便……
滿臉肅然的徐令宜走在五柳溝的路上,徐嗣諄想想都覺得很荒謬!
「我記得,那個時候爹爹好像還在西北打仗……」他喃喃地道,臉色一變,「娘還為這件事去慈源寺拜過菩薩……」
難道徐嗣誡真不是徐令宜的兒子?
念頭一閃而過,徐嗣諄焦灼地道:「要是原來住在柳奎家隔壁的人家現在不搬走就好了……我們可以問問柳家的鄰居柳奎的事,也能知道當年到底有些哪人和柳家來往了!」
「不可能全都搬走吧?」徐嗣誡望著徐嗣諄的目光中就有了幾份哀求之色,「總能找到一兩戶人家吧?」
「是啊!」他的話讓徐嗣諄也困惑起來,「怎麼所有的鄰居都搬走了,而且這些人都不知道哪裡去了?這麼多年,也沒有一個人回五柳溝看看的……」就像柳惠芳似的,突然都不見了。好像有人把十幾年前發生的事都抹得一乾二淨似的……
念頭一閃而過,比徐嗣誡多了幾份閱歷的徐嗣諄突然和徐嗣諄一樣,面白如紙。
他不過是想找戶人家打聽打聽當年的事都這樣困難,把和柳家住在隔壁的人家都……可想而知得有多少的能量才行!
難道徐嗣誡的身世是個不能讓人知道的謎?
想到這裡,他不禁苦苦思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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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陽節前,徐嗣諄又想法辦去了幾次五柳溝,和上幾次一樣,他都無功而返。
徐嗣誡表現的越來越不安。
「要不,就讓陶成幫著查一查吧?」他病急亂投藥地道。
「不行!」徐嗣諄道,「萬一……少一個人知道總比多一個人知道的好!」
徐嗣誡默然無語。
怕陶成知道……在四哥的心底深處,是不是也覺得他不是父親的兒子……要不然,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了……
下意識的話,徐嗣諄當然不會深想。他腦子裡全是怎樣找個當初對柳家很熟悉的人,好解開這謎團。
徐嗣誡眼神一黯:「四哥,那我先走了!你也好好歇歇吧!」
反正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來,不如明天再繼續想。
徐嗣諄「嗯」了一聲,送徐嗣誡出門。
有小廝上前給兩人行禮:「四少爺!五少爺!」
徐嗣諄見那小廝有些面生,打量了他幾眼。那小廝忙道:「小的是三井胡同那邊的。我們家三少奶奶生了個千金,我是跟著我們家大少奶奶進府來報喜的!」
「啊!」徐嗣諄面露驚喜,「三嫂已經生了。」
「是啊!」那小廝慇勤地道,「我們家三老爺說了,要大肆慶賀一番。還要請像德音社這樣的戲班去唱堂會。」
唱堂會……家裡唱堂會的時候都是五叔幫著安排……因為五叔和和各大戲班都熟……
徐嗣諄眼睛一亮。
他拉著徐嗣誡重新回了內室:「我們去求五叔幫忙!那個柳奎和柳惠芳都那麼有名,五叔不可能不認識。就算不認識,肯定也認識和他們相熟的人。而且五叔最好說話,又是家裡人……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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