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道歉(中)
「沒有,沒有!」謹哥兒和詵哥兒異口同聲地道,「我們沒什麼事!」語氣有些急。
龐師傅不解地打量了兩人半晌,見兩人的確是照著他說的規規矩矩地在那裡蹲馬步,滿意地點了點頭。
卯正三刻,謹哥兒從秀木院出來,拐去了白總管那裡。
「白總管,白總管,你最怕什麼?」
他的眼睛亮晶晶,看上十分可愛,白總管不由微微一笑:「六少爺可有什麼事?」
「沒有,沒有!」謹哥兒笑吟吟地擺著手,「我最害飛蛾。所以想問問白總管最怕什麼?」
童言童語的,讓白總管呵呵笑起來。
他正和司房、回事處的大管事商量事——每年的七月,徐府各地的大掌櫃都要回府對帳。白總管除了要督促司房的管事及時把半年的帳目清算出來,還要和回事處的管事一起安排好這些大掌櫃的食宿出行。
儘管這樣,白總管還是想了想,道:「我小時候最怕蜘蛛了。怕被它們的蛛網給纏住,像飛蛾一樣出不來了!」
謹哥兒大喜,笑瞇瞇地向白總管道了謝,朝往內院跑去。
白總管笑望著他歡快的背景消失在抄走遊廊上,這才轉身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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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哥兒剛進了垂花門,詵哥兒從一旁的石榴樹後竄了出來。
「問著了嗎?」他神色有些急切,「白總管怕什麼?」
「怕蜘蛛!」謹哥兒得意洋洋地道。
詵哥兒鬆了口氣:「那就好。後花園裡有很多蜘蛛。」
謹哥兒就低聲交待他:「我下午要描紅,你記得帶了黃小毛幾個去捉蜘蛛。」
「你放心好了!」詵哥兒挺直了身子,「我把我那個掐絲琺琅的匣子帶上,裝一匣子。我就不信他不怕!」
第二天,龐師傅像往常一樣,在蹲著馬步的孩子們間走了一圈。
不管是年齡最大的黃小毛還是年紀最小的七少爺,表情認真,身姿穩健,個個都有板有眼的。
他不由暗暗點頭。
接過小廝遞上的茶盅,心情愉快地就要坐下。
身邊的小廝突然驚呼一聲。
龐師傅動作迅捷如閃電般地轉過身去。
黑漆太師椅上,有十幾隻指甲蓋大小的蜘蛛在那裡爬來爬去的。
怎麼突然有這麼多的蜘蛛。
龐師傅皺了皺眉頭,衣袖一揮,蜘蛛都掃在了地上。他四平八穩地坐了下去,拿起茶蓋輕輕地拂了拂浮在上面的茶葉,輕輕地啜了一口。
色澤翠綠,香氣濃郁,甘醇爽口。
不愧是上貢的西湖龍井。
說起來,侯爺雖然看上去威嚴冷峻,為人卻十分豪爽,待他也十分尊重。要不然,他一個沒有功名的白丁,在府裡教少爺拳腳功夫討口飯吃的人,宮裡賞了茶葉下來,憑什麼也分了一包。
他好好把六少爺教出了師,也就算是報答了邵大爺和侯爺的知遇之恩了。
想到這裡,龐師傅的眼睛微微地瞇了起來。
可落在有心人的眼裡,就成了一種十分享受的表情。
謹哥兒和詵哥兒眼角的餘光絞在了一起。謹哥兒就朝著詵哥兒點了點頭。
晚上,龐師傅和剛認識的那個擅長內家功夫的護院喝得有些醉回到秀木院。
明月高照,清風徐來,他倒頭就躺在了床上。
有肉肉的東西在他腿上蠕動。
他嚇了一大跳。忙坐起身來。就看見被子裡爬出幾隻老鼠。
「怎麼回事?」龐師傅大聲喊著小廝。
小廝正提了個裝滿水的木桶走進來,看見有老鼠竄到了自己的身邊,尖叫一聲,滿桶的水撒了一地。
兩個人打了大半夜的老鼠,還好除了那幾隻逃竄的老鼠,並沒有發現鼠窩。
剛蓋的房子,還有些野。屋裡又有甜食。老鼠可能是聞到了氣味,跑來偷食吃了。
龐師傅鬆了口氣,胡亂洗漱了一番歇下。第二天天沒亮起來,洗了個冷水臉,又恢復原來的神采奕奕。
回到屋裡,又發現一屋的蟑螂。
六月正是百蟲出沒時。
龐師傅讓小廝去找白總管要了些雄黃灑在屋前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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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兄弟兩托腮並坐在青石台階上,詵哥眼巴巴地望著謹哥兒,「龐師傅竟然什麼也不怕!」
謹哥兒也沒有想到。他苦著臉:「你讓我想想!」
詵哥兒不敢做聲,無聊盯著一旁的香樟樹。
耳邊傳來十一娘柔美的聲音:「你們兩個不好好在屋裡歇午覺,在這裡做什麼?」
「娘!」謹哥兒心裡一緊,掩飾什麼般,誇張地撲到了十一娘的懷裡,「屋裡熱,我們睡不著!」
詵哥兒聽著一個激靈,立刻跑過去抱了十一娘的胳膊:「四伯母,天氣好熱啊!」
十一娘笑著抱了兩個孩子,吩咐身後的琥珀:「讓小廝再搬塊冰放到謹哥兒屋裡!」然後牽了謹哥兒和詵哥兒的手往屋裡去,「快去睡午覺,不然下午沒精神描紅了!」
兩人點頭如啄米。
燈花匆匆走了過來:「夫人,威北侯突然去逝了。侯爺讓小的來稟夫人一聲。讓夫人換件衣裳,快過去看看。侯爺已經先過去了。」
十一娘很是驚訝:「什麼時候的事?是怎麼去的?」
兩家住隔壁,威北侯去逝,搭喪棚、換白幛,怎麼也能聽到些響動才是。不聲不響的,突然接了報喪不說,端午節的時候,威北侯還請了徐令宜過去喝酒,徐令宜回來還直呼「薑還是老的辣」……
「回事處並沒有得到報喪。」燈花極其機敏,口齒伶俐地道,「是威北侯世子爺派身邊的小廝來報的信。聽那口氣,威北侯和世子爺正一起用午膳,威北侯突然倒在了桌子上的。等太醫到的時候,已經嚥氣了。」
也就是說,剛剛去世。
按道理,家裡有人去世了,是應該選吉日報喪的。不過,他們家和林家是近鄰也是姻親,林家提前來給他們報喪,也說得過去。
十一娘思忖著,囑咐紅紋和阿金照顧謹哥兒和詵哥兒,進屋換了件縹色雲紋的褙子,卸了珠釵,稟了太夫人,帶著琥珀去了威北侯府。
林家才剛開始搭喪棚、掛白幢。
林大奶奶貼身的媽媽在垂花門前等她。她的馬車剛剛停下,那媽媽就慇勤地上前扶了十一娘下車,低聲道:「我們家奶奶請夫人到小花廳裡留一步!」
十一娘見那媽媽還沒有換衣裳,不由暗暗吃驚。等到了小花廳,丫鬟剛上了茶點,林大奶奶就一陣風似地刮了進來。
「你可來了。正好幫我壓壓陣。」她的臉色很差,也沒有換衣裳,拉著十一娘就往林夫人屋裡去,「爹爹是和世子爺用午膳的時候去的,我那幾個小叔子非說是爹爹是世子爺氣死的。」說著,眼睛一紅,「幾個人正在前面鬧騰呢!」
十一娘大吃一驚:「怎麼會這樣?」
林大奶奶忿忿然道:「能把世子爺拉下來固然好,如果拉不下來,也要潑我們一身髒水!」
這是林家的內務,但徐令宜吩咐小廝帶信讓她過來,肯定已有打算。
十一娘靜下心來,和林大奶奶進了林夫人的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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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初,十一娘和徐令宜才從威北侯府回來。
「我總算知道什麼叫顛倒黑白、強詞奪理、胡說八道、蠻橫無理!」十一娘前世是律師,可想到剛才林大奶奶幾個妯娌,也不得不感歎一番。
徐令宜何嘗不知道。
「我們和林大奶奶中間還有個大姑爺。」他苦笑,「何況林大奶奶他們佔著道理。怎麼也要幫襯幫襯。」
這樣對貞姐兒和徐家都好。
十一娘就問:「我們明天還過不過去?」
「看情況吧!」徐令宜道,「我們已經表明了立場。」又道,「林家還有太夫人呢!林太夫人怎麼也不會讓家裡亂起來被人看笑話的!」
十一娘點了點頭,去看了謹哥兒。
謹哥兒早已歇了。雖然有阿金在一旁打扇,還是滿頭的汗。
十一娘幫謹哥兒擦了汗,親了親兒子的小臉,這才回了屋。
「謹哥兒睡了?」徐令宜從淨房出來,已經換了件淞江三梭布的中衣,「他這些日子的功課怎樣?」
「這才三、四個月。」十一娘笑道,「侯爺也太急了點!」
徐令宜也曬笑,拿了扇子:「快睡吧!天氣熱,我幫你打打扇!」
「侯爺也累了一天,」十一娘笑著去拿他手裡的扇子,「妾身幫侯爺打扇吧!」
徐令宜按了她:「怎麼這麼囉嗦的!」
徐風夾著冰塊的涼意吹在十一娘的身上,一直涼到了心底。十一娘翻了個身,握了徐令宜的手,閉上眼睛,想著明天是不是要問問趙先生謹哥兒的功課,很快就睡著了。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接下來的幾天,十一娘和徐令宜都在忙林家的事——三天後,林家報了喪。但林夫人並沒有能壓制住幾個兒子,幾個兒子各正為政,家裡亂糟糟的,倒茶的丫鬟被叫去掃地,敲雲板的被叫去迎客……那些弔喪的看著情況不對,有的在靈前上了香就打道回府,有些和徐家相熟的,拐了個彎到徐家來落腳。徐令宜帶著徐嗣諄在外院招待客人,十一娘就在內院安置女眷,聽她們說著林家的八卦。其間邵家的人進京奔喪來拜訪徐令宜,慧姐兒帶貞姐兒給太夫人、十一娘等做的鞋襪來給十一娘問安。直到過了威北侯爺的頭七,倆口子才算消停下來。
林大奶奶帶了禮品親自上門道謝:「多虧有侯爺和你幫忙!本應該好好謝謝你們。只是如今我們家要守孝,只有等出了孝再說了。」
「大家親戚一場,姐姐就不要和我客氣了。」兩人說了會話,去給太夫人問了安。林大奶奶不便久留,十一娘送她去了垂花門。
長安氣喘吁吁地跑過來,顧不得十一娘在送客,大聲道:「夫人,您快去看看吧!龐師傅要打六少爺和七少爺的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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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反應情節有點拖,臨時改了稿子,推翻了重寫,所以更新晚了。
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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