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更深露重,靜得連呼吸聲都聽的清楚……當然了,如果是一陣陣鼾聲就更顯得
病房裡的另一個床位是賈靜茹的母親,她睡覺會打鼾,這鼾聲先前還是挺大的,不知為何現在卻沒了聲息。舒鏎趔甭
賈靜茹睡得半夢半醒之間,低聲呢喃了一句:「媽……媽……我想上廁所……」
沒人應。
話說這人有三急,賈靜茹沒得到母親的回應,不由得心裡又再一次湧上了悲憤的情緒……自己現在就是個廢人,生活都不能自理,這樣活著實在太可悲了!
「媽……」
黑暗的角落裡,驀地飄來一縷清冷的聲音:「別叫了,你媽暫時不會醒來。」
賈靜茹陡然一驚,全身寒毛倒豎,下意識地張開嘴驚叫……
隱匿在黑暗中的人冷笑一聲:「叫吧,如果你不想你媽醒來,那就叫大聲點兒。」
驚呼,只從喉嚨裡發出一半就硬生生被吞進肚子裡,賈靜茹心驚膽戰,是華櫻嗎?一定是華櫻又來了!
賈靜茹氣得發抖,攥緊了拳頭凝望著窗邊的角落,聲音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你……你把我媽怎麼樣了?你太卑鄙了,竟然朝我媽下手!」賈靜茹輕顫的聲音顯露出她此刻不但氣憤,並且有著發自內心的恐懼。
角落裡的人從黑暗裡走了出來,嘴裡發出一聲輕微的嗤笑:「卑鄙?隨你怎麼說,我沒意見。你媽只是暈過去而已,不過如果你要是不合作的話,她就會永遠這麼睡下去。」
「你……你……」賈靜茹氣得說不出話來,被人威脅的滋味太難受了,即使心裡有團火在噴,可她不能不顧母親的命。
賈靜茹看著越來越近的黑影,心底的懼意越發深重:「你……你想幹什麼?」
那人絲毫不為賈靜茹的反應所動,他冷靜得就像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站在床邊,冷眼睥睨著這個女人。恰好這時窗外的光線有變……夜空的雲層在移動,月光漸漸明亮起來,灑在寂靜的大地上,使得這病房裡的顯得沒那麼黑了。
他深邃的眼眸發出星星點點的光澤,背對著月亮,他的容貌依舊看不清,賈靜茹憑著直覺認定這是華櫻,但畢竟不是親眼見到這人的長相,唯一能看見的就是他的手……
賈靜茹驚恐地望著他手上的東西,腦子裡轟然炸開了鍋!
那泛著冷光的,是針筒嗎?不……不——!!
賈靜茹眼冒金星,只差沒當場昏過去!
「你……你要給我注射什麼東西?」賈靜茹哆嗦著嘴唇,艱難地發出聲音。
「怎麼,怕死?」他冷漠的神情不帶一絲波瀾,異常冷酷,彷彿一瞬間他又回到了曾經的某個時候。
賈靜茹聞言,竟然沒有開口求饒,死死盯著他,她眼裡的恐懼變成了痛苦和滿滿的悲傷:「你覺得我像是怕死嗎?像你們這樣的正常人又怎麼能體會到癱瘓的痛苦,知道我每天想得最多的是什麼嗎?呵呵……我想死,我根本就不想活下去!我這一生都完了,我還活著做什麼?上次你來,我很怕,不是因為我怕死,是我不想死在你手裡……可是現在,我覺得死在誰手裡都無所謂了,如果你今天來是想要了我這條命,我會感謝你。」
這人不答話,賈靜茹一心求死,這到是讓他略微感到意外,眼底掠過一絲訝異,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某個女人,除了她,任何女人都不能得到他的憐惜。賈靜茹的處境確實夠慘的,她也沒做錯什麼,可是,他從不個講大道理的人,他可以善待身邊的人和事,但只要是他認為會對某人的生活造成影響的,一律都會被列入他厭惡的名單裡,一旦這樣,他將會表現出近乎殘忍的決絕。
他涔冷的聲音淡淡地說:「我對你的命,沒興趣。」
話音剛落,賈靜茹只覺得眼前一花……
這人手裡的針筒已經狠狠扎進了賈靜茹的腿!
癱瘓了沒知覺,可她彷彿能聽見「噗哧」一下,那是針扎進肉裡的聲音,那麼細微,聽在她耳朵裡卻是比魔咒還要恐怖!
賈靜茹徹底被震住了,她想叫出聲,卻又怕母親受到傷害,她只能死死捂著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發出驚叫。她的身子在顫抖,如風中的落葉般淒涼。如果能乾脆地死去,她反而會覺得是種解脫,但現在算什麼?人類對於「未知」的恐懼才是最強烈的。她不知道這個人給自己注射的是什麼東西,她甚至想到這會不會是某種病毒……
兩隻腿都被紮了針,前後不過一分鐘的時間,賈靜茹無力抗爭,她的力量在這個人面前實在太渺小了,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當她回過神時,眼前哪裡還有這人的身影,只用病房門口吹進來的陣陣冷風……
他真的是華櫻麼?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境,肆無忌憚,張狂冷酷,這似乎不是現在的華櫻所表現出來的樣子,他純得像小白兔,上次來也不過是因為想替文菁出口氣而已,那麼這次呢?是否還是他?似是而非的答案,賈靜茹也只是憑藉著一股直覺認為是華櫻,但究竟是不是,實際上她沒有證據。
賈靜茹按想了床邊的呼叫鈴,她要馬上見到醫生,她要做檢查,她要搞清楚那人到底給她注射/了什麼!
第二天。
從早上一直到現在,陶勳都忙著給賈靜茹做全身檢查,不只是賈靜茹和她的家人才緊張,醫院的醫生更是暗暗震驚,有人半夜潛入病房給人注射/了不知名的藥物,這種事如果傳了出去,對醫院的聲譽會有極大的影響,還會造成病人們的不安和動盪。醫院無奈之下只能加強保安措施,可是賈靜茹他們也知道,這麼做其實沒什麼用。現場沒有可疑指紋,更沒有監控器拍到那個人,只憑賈靜茹一個人的說辭,她都沒看清楚人家的容貌,無法認定那就是華櫻,警察當然也不能在沒證據的情況下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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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敞明亮的會議室裡,翁岳天在主持今天的會議。秘書將手裡的資料發到在場的每個人手中,股東和高管們對於翁岳天都是敬畏有加的,在他的帶領下,公司業績穩定上升,年年都有錢賺,當然唯他馬首是瞻了,有他主持的會議總是會特別有氣氛。
男人一身深灰色西裝,修身的裁剪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西裝上的紐扣均是手工打造。不知是衣服襯了人還是人襯了衣服,總之這男人看起來就是賞心悅目,處處地方都彰顯出沉穩成熟的男人魅力,就連他微微蹙眉的樣子也是異常好看的。
男人淡定從容的姿態,天生就是領導者的材料,特別是他眼中那智慧的光芒更加讓人產生一種信服。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一點面前的文件,渾厚的聲音淡淡地說:「大家都看到了吧,這就是公司即將在年底推出的新項目。有什麼意見或者建議,現在可以開始提出來了。」
底下的人聞言,紛紛露出凝重的表情,關係到公司的新計劃,萬萬是馬虎不得的,他們必須謹言慎行。
翁岳天的手機在震動,開始一次他沒有接,但是連續又不斷在震動,打電話的人似乎很有鍥而不捨的精神,興許是有什麼急事?
翁岳天表面上不動聲色,眼底卻是沉凝了幾分。摸出手機一看……
翁岳天走出會議室門,接起了電話……
一個嘶啞而蒼老的女聲傳來:「翁岳天,你終於知道接電話了?昨晚上又有人闖入了病房,把我打暈了,還給靜茹注射/了不知道是什麼藥物!靜茹說那個人就是上次來的男人,是文菁的弟弟!你們兩口子到底還有沒有良心?你們是想把我女兒逼死才滿意嗎!」
「你說什麼?華櫻又去醫院了?」翁岳天陡然心裡一緊,不由得略顯焦急對於賈母的口氣不善,他無從反駁,如果真是華櫻,那事情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你別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只有靜茹才會傻到還愛著你,我可不信你什麼都不知道!」111bz。
翁岳天褐眸裡摻雜著一絲惱色,但又不便發作,只得輕聲道:「伯母,靜茹她怎麼樣了?有做檢查嗎?」
賈母冷哼一聲:「不用你假好心,你根本就不是真的關心靜茹,你眼裡你心裡都只有你的老婆!虧我們賈家人以前還將你當作是自家人,我們看錯了你,你把我女兒害成這樣還不夠嗎,你從來沒有愛過她也就算了,可你和你老婆,你們為什麼還要用卑鄙的手段對待她!你們會有報應的!」
賈母越說越激動,吼了一通就掛斷了電話。
翁岳天站在會議室的門口,俊臉陰沉,心裡憋著一肚子的冤枉氣無處排解……賈母對他和文菁的誤會越來越深了,發生了這樣的事,恐怕賈靜茹也難以不產生像她母親那樣的想法。被人冤枉的滋味很不好受,而讓翁岳天最不能容忍的是文菁也被誤會了。他的老婆是什麼樣的人,這世上還有比他更清楚的麼,可她正在遭受著非議和無端的指責,他不能就這麼繼續沉默下去,是時候再去醫院一趟了,不僅是為確定賈靜茹的情況,他還要親自澄清文菁跟這件事沒有關係。
今天的會議得暫停,翁岳天簡單吩咐了幾句之後就匆匆趕往醫院。
病房裡的氣氛十分沉悶,陶勳正在安撫賈母的情緒。看著她髮鬢泛白,臉上的皺紋又多了幾條,陶勳心裡也很不是滋味……做父母的一輩子都在為子女操心,從孩子出生開始,父母的心就沒有一刻是真正安下來的,如今,老了卻還不能享福,反過來還要照顧癱瘓的女兒……這種心情,這樣的操勞,任誰見了都會暗暗歎息。
翁岳天進來的時候,賈母一下子衝過來抓住了他的衣領,紅腫的雙眼裡還有血絲,狠狠盯著他,暗啞的聲音在嘶吼:「你還敢來!我告訴你,如果我女兒有什麼事,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我一定會跟你拚命,拚命!」最後那幾個字,賈母用盡了力氣爆/發出來,異常慘烈。
陶勳拉都拉不住,只能無奈地看向翁岳天,搖搖頭,示意他冷靜。
翁岳天還沒被誰罵得這麼慘過,而眼前這人是靜茹的母親,曾像對待家人那麼對他,可現在卻是截然不同兩種態度,他何嘗不感到痛心呢。強忍著內心的浮躁,沉聲說:「伯母,我跟文菁絕不會指示誰對靜茹不利的,昨晚的事情,我們都不知情。」
賈母在氣頭上,哪裡聽得進去解釋,憤恨地怒視著翁岳天:「鬼才會信你的話!我們賈家到底欠了你什麼?靜茹愛你,卻得到這樣的下場,你還有什麼臉來見她啊!」
這一陣鬧騰,讓人心煩意亂,悲慘而充滿了火藥味的氣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在賈母的喝斥聲中,幽幽地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夠了,別再說了……媽,我想跟他單獨談談。」
「我不准!」賈母想都沒想就直接吼回去。
陶勳迅速跟翁岳天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拽著賈母的胳膊,低聲賠笑道:「伯母,消消氣……靜茹有話說就讓她說吧,總不能讓她什麼都憋在心裡,那樣容易傷身。我們先出去走走,我再給您詳細地講講靜茹的檢查結果……」
賈母黑著臉,怒意未消,但聽陶勳這麼說,她也有點動搖了……回頭看看靜茹,企求的眼神望著她,她的心都碎了啊……這孩子,愛得太苦了,她就算是鐵石心腸都不忍心吶。
賈母十分不情願地被陶勳拉走了,病房裡頓時恢復了安靜,只剩下翁岳天和賈靜茹。
賈靜茹看起來很虛弱,原本姣美的臉龐也變得異常慘白,眼神黯淡無光,一片死寂。就這麼跟他對視著,看著越走越近的身影,她緊緊咬著下唇,身子顫得越發厲害了。
有多少天沒看見他?他看起來就像是天神般尊貴非凡……這個男人或許真的是她的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她只有偷偷在心底思念,無人可以傾訴,誰又知道她這段時間以來有多想他?誰知道她嘴上說著不再見他其實她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越是壓抑,思念就越深重,折磨得她快瘋了,如今見到,卻發現彼此之間有種莫名的陌生感,他明明就在眼前,她卻感覺他遠在天邊……
「哥……」一聲輕輕的呼喚從賈靜茹喉嚨裡擠出來,半月不見,恍如隔世般令人心碎。
翁岳天垂在身側的手又握緊了幾分,眉宇間流露出痛惜之色:「靜茹,你現在有沒有感覺什麼異常?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或是痛?」
「痛?」賈靜茹先是一呆,緊接著嘴角一牽,慢慢勾勒出一抹慘淡的笑意:「我的腿都癱瘓了,沒知覺了,我還能感到痛嗎?我好想自己能痛,可是我不能……哥,我現在是個廢人……廢人!」這嘶裂的喊聲,如無數沙礫劃過心房,在他心上劃出一道道血痕,心痛不可抑止。
賈靜茹壓抑已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了,混亂的意識在瞬間決堤,崩潰!不顧一切地抱著翁岳天的腰,臉埋在他懷裡哭得驚天動地。
「哥……我真沒出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知道我不該想你,可是我沒辦法……腦子裡全是你……你教教我啊,我該怎麼做才可以不再想你了……哥,我愛得很苦,我不想再愛了,可是我要怎麼收回我的愛啊……哥……」
「哥,我好害怕……我怕自己被注射/了病毒,我不怕死……但是我不想死得那麼痛苦……哥……我不要在醫院了,我想回家去……嗚嗚嗚……」
這一聲聲悲慟慘烈的哭泣,字字句句都讓人揪心,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你的心臟,令你無法呼吸,心如刀絞……
她不曾告訴過任何人她有多害怕,一如她不曾洩露過她深深的思念,這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衝擊著她的心靈,讓她無法再偽裝成冷漠的樣子。是的,她內心就像瘋了一樣在渴望著能抱著他哭,能得到他哪怕一點點的安慰和垂憐!
翁岳天僵立在原地,耳邊充斥著她的哭聲,看著她一動不動的雙腿,聽著她傾訴思念和內心的恐懼……他的心在抽搐,竟找不到該用什麼話來安慰,他無心惹得人芳心盡碎,愛情的世界裡沒有絕對的誰對誰錯,賈靜茹沒有錯,怪只怪她對一個注定不是她真命天子的男人動了心。他雖只能辜負她,但他也沒錯,他的心早就給了文菁,如何還能再分給誰?
悲痛之餘,翁岳天也在思忖著,想不通昨晚的人究竟是想幹什麼?賈靜茹已經夠慘了,為什麼還要傷害她?這是他的親人啊,從他讀小學起就認識的玩伴,兩人認識的時間超過二十年,雖沒有血緣關係卻情同手足,可她現在落得這境地,他的心情如何能輕鬆得起來,比壓了石頭還沉重。
翁岳天一聲歎息,輕輕地說:「哭吧,哭出來舒服一點……」
黑黑黑呼半。賈靜茹此時此刻什麼都不想去思考了,她只想要抓住這短暫的幸福……能在心愛的男人懷裡哭泣,對於她來說就是奢侈的幸福了。愛了他很久很久,她能得到的或許也就只有這個……狠狠的哭出來喊出來,將對他的思念都傾洩出來,這是她想了很久卻沒能實現的事,今天她終於做到了,她該慶幸還是該悲哀?
心酸,淒涼,悲慘……都無以形容賈靜茹的心情,這麼溫暖的懷抱,每一秒都是珍貴的,她多想時間可以停住不走,就讓她和他變成永遠的化石該多好呢……
不知哭了多久,賈靜茹漸漸地沒了力氣,心裡有個小小的聲音在說:就讓我多抱一秒吧,多一秒就好……
翁岳天站了這麼久沒動,腰也酸了,腿也軟了,他留意到賈靜茹安靜了許多,想必她的情緒也得到了一定的發洩吧。翁岳天略感欣慰,緩緩地將賈靜茹的身子放到枕頭靠背上,起身為她倒水。
賈靜茹失望地看著他的背影,離開了他的懷抱,她覺得很冷,心都是涼的。
翁岳天將水杯遞到她手裡,鳳眸裡儘是溫潤的目光,見她喝了半杯水,他這才輕聲說:「靜茹,昨晚上那個人,你看清楚他的長相了嗎?真的確定是華櫻?」
賈靜茹胸口一窒,問到她的痛處,她的臉色越發慘淡,面如死灰,瞳仁裡露出明顯的懼意,顫顫巍巍地說:「當時病房裡沒開燈,光線太暗,我……我沒有看清楚他的臉……可是我能感覺到那種氣息,跟上次華櫻來的時候一樣……哥,是不是你也不信我?你以為我是信口胡謅嗎?你以為我是為了針對文菁嗎?」
賈靜茹越說越急,焦慮的目光緊緊盯著他的臉,她想知道他是不是這麼想的。
翁岳天眼底掠過一絲痛色,搖頭道:「靜茹,你別著急,我沒有不信你,只是……光憑著你的感覺還不能確定昨晚就是華櫻,就連宇琛都說這件事很棘手,沒確鑿的證據,我們……」
「沒證據?」賈靜茹哽咽著聲音苦笑:「是,沒錯,那個人是很聰明,他怎麼會讓人知道他是誰呢,他那麼厲害,躲開了監視器和醫院的保安,打暈了我媽,給我注射……我都覺得奇怪怎麼我還能活到現在,如果他想要我的命,我昨晚就已經死了。」
翁岳天無言以對,沉重的心情壓得他難受,靜茹說得沒錯,昨晚的人假設再狠一點,他現在就沒機會跟靜茹說話,他會永遠失去這個朋友。
「靜茹,你現在既然沒有感到異常,我想……那個人或許只是想嚇唬嚇唬你,你就別再胡思亂想了,好好配合醫生做康復治療吧。」
賈靜茹木然地搖搖頭:「康復治療……你們不必再對我灌輸什麼希望,所謂的康復治療不過是對我的欺騙,儘管是善意的,我還是不能接受。」
「不是這樣的,靜茹,你不可以放棄做治療,如果放棄了那才是真正地沒希望了,你明白嗎?」
「我討厭康復治療,我不想走進那間治療室!」賈靜茹悲慟的神情裡透著堅決。
賈靜茹這麼抗拒康復治療,就是等於失去了生存的意志。翁岳天鋼牙緊咬,褐色的瞳孔在收縮……
「靜茹,從明天起,我陪你做康復治療,你還不肯去嗎?」翁岳天凝重的眼神含著幾分嚴厲,雖是問句,但他篤定的語氣卻是不容反駁的。
賈靜茹沒想到翁岳天會這麼說,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悲喜交加地凝視著他,神情不由得激動,哆嗦著嘴唇:「哥……你……」
一聲低不可聞的歎息,翁岳天冷硬的神色緩和了幾分:「從小到大你都這麼叫我,我是你哥,我能看著你自暴自棄嗎?你必須去到康復室做治療,你反抗也無效。」
就如長輩一般的威嚴,卻比長輩更加能讓賈靜茹聽從。
賈靜茹的眼眶一直沒幹過,再一次哭出了聲……心裡酸酸的卻也有著一點欣慰,只要他能陪著她做康復,哪怕是她再怎麼討厭進康復室,她也會為了能多待在他身邊一會兒而妥協的。康復,她是沒信心的,但她實在太脆弱了,從她癱瘓那天起,她的心就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豁達,她渴望他的溫暖,就算是一點點也好,明知道他不會愛她,經過苦苦掙扎她還是控制不住對愛的渴望……如果這輩子不能成為他的女人,就讓她繼續以妹妹的身份與他相處,至少她還能時常見到他。這半個月未見的相思之苦她受夠了!
賈母和陶勳再進來的時候,見到賈靜茹在笑,雖然她臉色依舊很差,但是能看得出來她的笑是真的高興。一個癱瘓病人的臉上出現這種帶著淚光的笑容,說不出的淒涼,讓人無法不去心疼。
賈母不知道翁岳天和賈靜茹談了些什麼,不過卻能感受到,這恐怕是自從女兒癱瘓以來最高興的一天了,有多久沒見到女兒的笑容,那個曾經愛笑的,性格開朗的靜茹,那彷彿是上輩子的事了……
陶勳衝著翁岳天投去一個會心的眼神,隨即,他便走出了病房,翁岳天跟了出來。
陶勳辦公室。
翁岳天靜靜地聽著陶勳講關於賈靜茹的檢查結果,他幽暗的瞳眸越發深沉了……
陶勳手裡拿著一份資料,垂著眸,俊秀的面孔上一片凝重:「我們檢查不出賈靜茹到底是被注射/了什麼東西,她沒有感覺不適,但是她的身體裡卻多了一種我們不知道的物質,聚集在她的腿部,那裡有超常的細胞分裂現象,速度比我們正常人還要快,我們只能初步估計這是由於有人給她注射/了不知名的細菌,至於會對她造成什麼樣的影響……無法預料,而且那些細菌已經無法從她身體裡除去,我們……束手無策。」
束手無策?連陶勳都這麼說,翁岳天不禁感到腳底一陣寒氣上躥……如果能確定賈靜茹到底被注射/了什麼,醫生就能及時拿出補救的方案,可現在,面對一無所知的細菌,不知道它的作用,不知道它會對人體產生怎樣的危害,這種茫然的,對未知事物的恐懼最為折磨人。
既然什麼都做不了,唯一安慰自己的辦法就是靜觀其變了。翁岳天縱然心裡焦急,擔心也沒用,唯有祈禱賈靜茹別再出什麼更慘的事。
「陶勳,我已經說服了靜茹做康復治療,下一次我會陪著她去康復室。」
陶勳面露喜色,一拍翁岳天的肩膀:「太好了,還是你有辦法,這丫頭向來最聽你的話了!」
「對了,翁少,你最近感覺怎麼樣?」陶勳的意思當然是指的翁岳天的康復情況。
「我很好,放心吧,我不會再像以前那麼操勞,身體才是本錢,我得活得健健康康的才能照顧好老婆和孩子。」
陶勳聽他這麼說也深感欣慰,翁岳天能把工作的時間適當減少,這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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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醫院,翁岳天沒有回公司,而是去了……
門鈴響了很久都沒人開門,翁岳天以為沒人在家,正想轉身離去,忽聽開門聲響起……
驀然回頭,華櫻正拿著一張毛巾在擦頭髮,看樣子剛才是在洗頭呢。15019251
翁岳天不等華櫻招呼,逕自走了進去,大刺刺地坐在沙發上,睥睨著華櫻那張純美無暇的臉,狀似漫不經心地說:「吃飯了麼?」
華櫻黑亮的眸子眨巴眨巴,很老實地回答說:「我剛才吃了一碗蛋炒飯,你……你是沒吃飯嗎?」
翁岳天笑而不答,只是抬眸望望這屋子,然後,凌厲的目光落在華櫻臉上,冷冽的神情透著幾分探究:「昨晚……你睡得可還好?賈靜茹的病房昨晚又有人偷偷進去了,還給她注射/了一種我們不知道的細菌,她身上現在不痛不癢的,但不知道往後會怎樣。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翁岳天這麼冷不防地單刀直入,就是為了觀察華櫻的第一反應。潛意識裡,他真的不希望是華櫻。
華櫻一怔,隨即皺起了眉頭,敢情翁岳天來就是為說這些?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質問,他顯得十分淡定,在某些方面他和翁岳天是有著相同的特質……他不在乎別人怎麼看,除了他最重視的人。
華櫻輕輕地勾著唇,露出一絲自嘲的笑意,沉靜的目光清澈如水:「我沒看法。如果你認為是我幹的,那就隨你怎麼想吧。」
華櫻如此鎮定從容,到是讓翁岳天有點意外,閱人無數的他,向來看人很準,但是這一次,他忽然覺得自己看不透華櫻了……彷彿眼前的是一個不真實的夢幻。
翁岳天沒有再問,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會問出結果。站起來拍拍衣角,瀟灑地揮揮手,以示他要離去了。
華櫻沒有挽留,目送他的身影走到門口……翁岳天驀地停下了腳步,沒回頭,只是沉聲說:「華櫻,你該知道,假如你不是真的被洗去記憶,假如你只是在欺騙大家,那將會是怎樣的後果。」這低沉的聲音如同冰山上的雪,透心透骨的涼……(中午還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