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翁岳天所提出的,這群人沒有任何疑議,即使有,也只能憋在肚子。舒骺豞曶今天的事,讓大家心裡憂喜參半。憂的是,翁岳天的兒子在這學校裡受了欺負,冤枉,鬧得差點讓人家退學了,就算眼下翁岳天沒有追究,那過後呢?會不會對他們的家族的事業造成不良影響?喜的是,就連翁岳天的兒子都進了他們學校,這是學校的一種特殊榮譽,將來對學校的名聲有不可估量的益處。
其實這些人都多心了,翁岳天不屑於和他們計較這些,他今天之所以來,不過是為了保障小元寶以後在學校裡不被同學群毆,他並不是為了給小元寶爭取到過多的優良待遇。關於這點,臨走時他還特意強調了,不要這些人大肆宣揚小元寶的家庭背景,就讓他做一個普通的學生。
翁岳天煞費苦心,沒有讓張太太多做些什麼,只是告訴她,管教好張洛維,只要張洛維以後不再叫上一群人一起打小元寶,那就什麼都好說。之所以這麼安排,是因為翁岳天很清楚,要論打架,張洛維一個人不是小元寶的對手,如果他還要繼續招惹小元寶,絕不會有好果子吃。
翁岳天挺拔的身軀漸漸消失在辦公室外,那裡邊的一群人才覺得那種壓迫感慢慢散去,好半晌才吁了口氣,張太太更是渾身無力地跌坐在沙發上,這時候她才驚覺自己額頭上濕了一片,是汗……
翁岳天為了保持剛才那種精神狀態,幾乎耗費了所有的力量,為了讓自己的腰板挺直,他強忍著身體的痛苦,每走一步對於他來說都是格外地艱難。剛一坐進車子裡,他就虛脫了……
「爹地……爹地你怎麼樣了?是不是很難受?嗚嗚嗚……爹地。」小元寶慌了,爹地比他想像的還要嚴重!
翁岳天的臉色慘白,使出唯一的一絲力氣,讓自己擠出一絲笑容,氣若游絲地說:「兒子……爹地沒事……以後,你在學校裡不會再有人像昨天那樣欺負你,可是你要記住……用拳頭和武力,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你的同學們也……也不會因為你打架厲害就喜歡你……對那些不服氣的人,你要強大,才能讓他們心服口服,知道嗎?強大不僅僅只是你的身體……還有,你要學著怎樣在這個世界立足.好好想想爹地說的話……想想要怎樣才可以跟同學們和/平相處下去,我相信我兒子……一定能……能做到的。」
翁岳天為小元寶指引了一條路,但他明白,現實是無情的,他只有將小元寶培養成如他那般強大的存在。孩子在童年時期的言行和思想意識,是人生的啟蒙階段,在孩子對社會的認知還處於朦朧的狀態時,就要讓孩子們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由大人來解決,更重要的是要靠自己。在小元寶的世界裡,他遇到了不順利的事情就該勇敢面對並且想辦法處理。
原本翁岳天是想讓小元寶有個無憂無慮的童年,但實際上他發現,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的無憂無慮,即使是小孩子也同樣會有難題和煩惱。與其去堵,不如疏導。小元寶是翁家的孩子,注定了難以像普通人那麼生活,那麼,就讓孩子現在開始學著成長吧,雖然過早了,可是萬一他這個做父親的有什麼不測,孩子至少懂得將來的路要怎麼走下去……
小元寶的眼睛紅得像兔子,眼淚嘩嘩嘩往下掉,抽噎著說:「爹地,我會聽爹地的話……我要像爹地那麼厲害,可是爹地要陪著我和媽咪……嗚嗚嗚……爹地……」
翁岳天顫抖的手伸出來,艱難地撫上孩子的臉頰,這張不滿淚水的小臉,讓他想起了家裡大肚子的小女人……孩子的哭聲,足以讓他肝腸寸斷。
「寶貝兒……爹地……對不起你……如果你只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子,就不用這麼早學會這些……身為翁家的人,不能軟弱,只能勇敢地走……走下去……」
「爹地,爹地不要說對不起,我好開心可以當爹地媽咪的小孩,我會成為翁家最出色男子漢的……爹地你等著我……等著我啊……」小元寶淚不成聲,巨大的恐懼包/圍了他,他只有抱著爹地哭,可是無路如何都哭不完身體裡的悲傷和淚水……
「……」
小元寶很不想哭,但是他做不到,這是自己的爹地啊,怎麼能不傷心不害怕呢!
爹地是他心目中的英雄,超人,每一次看見爹地在頑強地與病魔做鬥爭,小元寶都會受到很大的鼓舞,暗暗地以爹地為榜樣,爹地的形象在他心裡是最高大威武的!
這段時間的相處,小元寶感受到了爹地有多麼愛他,心疼他,血濃於水的親情,深深地融入進小元寶的內心,他小小的心靈裡最強烈的願望就是希望爹地能快點好起來,一家人快快樂樂地生活在一起。他知道,如果爹地不在了,媽咪一輩子都不會開心,他也是。
亞森在駕駛室裡聽著這些對話,忍不住鼻子發酸,咬著牙,一路狂飆回醫院。
陶勳是不贊成翁岳天來學校的,但是他也知道翁岳天的脾氣,小元寶的事如果不解決,就算讓他現在就做手術他都不會安心的。
陶勳焦急地等在病房,果然就見亞森背著翁岳天進來了。
翁岳天渾身在發抖,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痛苦地蜷縮著身體,不停地嘔吐……以他現在的病情,坐車去一趟學校,還要在一群人面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實在是太難為他了,是對他一種很大的損耗。
文菁來醫院的時候,見到的就是翁岳天全身都插滿了管子,臉上戴著氧氣罩,雙眼緊閉,處於昏迷狀態。13842749
顯然的,翁岳天離開了醫院那兩個小時,促使了他的病情惡化。陶勳一臉沮喪地盯著文菁的肚子,雙眼發赤……
文菁顫顫巍巍地拖著沉重的腳步,強忍著滅頂一般的心痛,她甚至害怕問陶勳,但又不能不問。
「陶……陶勳,他,他怎麼樣了?什麼時候能醒過來?」文菁所說的每個字都是那麼費勁,手撐在床邊,勉強支持著她不至於倒下去。
陶勳坐在窗邊,垂著頭,情緒頗為激動,緊握成全的雙手有著明顯的顫動。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如果在三個星期之內還不能為他做手術,那麼……過了三個星期……就算……就算孩子出生,臍帶血也救不了。」陶勳哽咽著說完這幾句話,背過身去,站在窗台前,泣不成聲。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文菁措手不及,驚慌之下幾乎當場昏厥過去。
預產期是在月底,比三個星期要多出幾天。如果不是今天的事,翁岳天是能撐到孩子出生的,但是現在卻出現了極度的危機。幾天的時間,對於一個身患重病的人來說,就是生與死的距離!
文菁整個人渾渾噩噩,恍恍惚惚,醫生和護士什麼時候出去的她都不知道,她已經被翁岳天病情惡化的事實給打擊得痛苦不堪。呆呆地守在翁岳天的病床前,不肯離開半步。她怕……那種從骨子裡每個細胞裡浸透出來的恐懼感,深深地折磨著她,凌遲著她的心,她怕自己一眨眼的功夫就會失去他。
究所的這。他面如死灰一樣躺著,呼吸輕得近乎於無。如果不是旁邊的儀器顯示他還有心跳,真的會以為這裡是個死人。
文菁事先不知道翁岳天會去學校,剛才接到了亞森的電話,她才匆匆趕來醫院,卻只能見到他昏迷不醒地躺著。
他昨天還能跟她好好說話呢,昨天還能抱著她和孩子呢,昨天還能吃她熬的湯呢……只是一個晚上,他就虛弱到了極點,毫無生機,如同被死氣籠罩一樣。文菁久久難以消化這個事實……只剩下三個星期的時間,這是死神在對翁岳天下最後的通牒!
茫茫人海,人與人之間骨髓相匹配的機率微乎其微,沒有與之相匹配的骨髓出現,病情又無法得到好轉,那就只能一天天倒數著死亡。w589。
文菁痛苦地抓著自己的頭髮,心痛的感覺將她淹沒,連呼吸都在發疼……一滴一滴滾燙的熱淚從眼睛裡落下來,掉到他手背上……
「為什麼啊……只是幾天而已……為什麼只有三個星期了……寶寶要四個星期之後才能出世……老天爺,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啊……」文菁無意識地低喃著,意識模糊,凌亂的思緒得不到緩解,胸口的位置充斥著尖銳得疼痛,比鈍器割著還難過百倍。
「老公,別丟下我和孩子……你答應過我的,你不可說話不算數……老公……你聽見我說話了嗎?你看看我,好不好?你起來呀,你起來摸摸我的肚子,寶寶又在踢我了,寶寶也很想早點出來救你的……求你了,老公……為了我和孩子,你再撐一撐……多撐一個星期,好不好啊……」文菁的哭喊聲,不知他能否聽見,就算聽見,他還能撐得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