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的客廳裡,燈火通明,廚房裡飄出陣陣香味,魏婕正在忙活著,今天她特意將鐘點工打發走了,親自下廚。舒骺豞曶
一個妻子在為自己的丈夫做飯,原本該是件很溫馨的事,可魏婕臉上的表情卻十分陰沉,儘管她的頭髮將臉側的傷疤遮住,但眉宇間,眼神裡,那種狠色,猙獰的感覺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
下午翁岳天不顧她的阻撓,硬是從醫院跑出去,她跟蹤都沒轍,半路就失去了他的蹤跡,打了無數次電話,關機……
魏婕最忌諱的就是文菁,一旦翁岳天出現異常情況,她的第一反應就是——他一定是見文菁去了!
女人的直覺果然是可怕的,魏婕的預感很準。但她的思維也是異於常人的,一般的女人遇到這樣的情況,多半是會想著等老公回家了要好好審問一番,免不了吵架,甚至鬧出更深的矛盾。但魏婕的想法卻是……將鐘點工打發走,親自下廚把飯菜做好,等著男人回家。她想展現的是溫柔賢淑的一面,要用自己的「寬容」來感化他,就算她心裡嫉恨,抓狂,她也能忍!
想起小元寶的事,魏婕就對魏榛更加憎恨。那個死老頭兒,都窮途末路了還惦記著寶庫,要不是他亂來,翁岳天就不會以身涉險,小元寶與他的父子之情也不會升溫那麼快!
魏婕的心腸又毒又硬,魏榛的喪事全由陳月梅打理,魏婕只是去走走過場做做樣子,她還叮囑了陳玉梅,要低調,不能聲張。她不希望這件事傳出去壞了她的名聲。
魏婕一邊做菜一邊在琢磨,想來想去還是那件事最為讓她揪心……關於是否向翁岳天老實交代那段塵封的往事,交代自己曾對文啟華犯下的罪行,她猶豫了不少時候,最近這幾天發生的事,令她觸動很大,尤其是翁岳天去救小元寶的事,讓魏婕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他的心,什麼時候才能重新回到她身上?她無法容忍有人在翁岳天心中的位置超過她!
從結婚以來他就沒有對她熱情過,不溫不火的,表面上相敬如賓,沒吵架也沒鬧過矛盾,太過平靜,反而讓她不安,真的回不到從前了嗎?時光不能倒流,但她不信自己與翁岳天之間回不去,她一直渴望著能像最初戀愛那般美好。
誠然,魏婕是一個極致歹毒的女人,邪惡的程度遠遠勝過人們已知的某些犯罪分子,但人性本就是矛盾的,很難想像在這個邪惡的女人腦子裡居然會存著一種這樣的幻想。她愛翁岳天,這一點毋庸置疑,但她在陷進去之後,迷失了自己的路,愛一個人本身沒有錯,愛的方式卻能將人毀滅。魏婕早就走上一條不歸路,她隱隱有所覺,可她更知道,她已經停不下來……
翁岳天回到家的時候,桌子上已經擺好今晚的飯菜。色香味俱全的一桌,一見就能讓人食慾大開。魏婕很早就會做菜了,否則翁岳天以前也不會在她「死」那幾年裡每每回想起她,印象總是溫柔賢惠的好妻子形象。
「岳天,你回來得正好,快坐下吃飯。」魏婕親熱地招呼他,整個人都貼了上來。
翁岳天的視線落在餐桌上,一時晃了神……這一幕很熟悉,曾經他最開始跟魏婕談戀愛的時候,她時常會為在家裡做飯,那時的她就已經被他看作是妻子了。
翁岳天臉上的疲憊之色很重,吃飯時說話也少,魏婕一直在為他夾菜,眼神熱切,其實心裡忐忑不安,一頓好好的家常便飯,她吃得心不在焉。
翁岳天確實很累了,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就出院,休息得不夠,吃完飯之後本該好好休息,他卻進了書房。
不一會兒,魏婕就端著一杯參茶進來了。vydw。
「放著吧,我還有事要做。」男人淡然的口吻,隱含的意思就是讓魏婕別來打擾她。
魏婕臉一僵,他的冷淡,比外邊那呼呼的寒風還讓人心寒!
「岳天,讓我在這兒陪你不好嗎?我不出聲打擾你……我們,是夫妻啊,你有公事要處理,這麼辛苦,我也會心疼的。」馨發下工。
翁岳天深眸一凜,冷峻的俊臉依舊沒有明顯的表情,目光只盯著電腦屏幕,漫不經心地說:「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你出去看電視吧。」
謝謝?他居然說謝謝?魏婕狠狠地咬牙,恨透了這種陌生感,距離感!醞釀了多時的情緒終於還是在他的淡漠之下按捺不住了。
魏婕內心一萬個不爽,表情卻是溫柔得滴水,軟軟地靠在他身邊,依偎著他的肩膀,哽咽著聲音說:「岳天,你還在為那件事耿耿於懷嗎?」
「你認為呢?」男人輕揚的尾音,正是一種肯定的語氣。13717842
魏婕腦子一轟,她忍不下去了,每天面對著自己心愛的男人,他卻像萬年不動的石頭,不發火也不曾熱情過,這是要活活耗死她嗎?她受夠了這樣平淡無趣的生活,她寧願他生氣,鬧情緒,也好過這麼相敬如冰!
魏婕在他懷裡低低地啜泣著,膽戰心驚地交代:「岳天,請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愛你……我之所以向你隱瞞一些事,就是因為我太愛你,我害怕失去你……所以我才……才不敢說出來……我……我以前是一時糊塗,受了魏榛的蠱惑……我……我……我的無知害死了父親。」
最後這一句話,如千鈞大錘打在翁岳天的胸口,她終於肯說出自己的秘密了!
是的,魏婕在時隔十二年之後,首次在人前承認自己害死了父親,但她卻不忘帶上「一時糊塗」「無知」等字眼來為自己推卸責任,反正魏榛已死,她怎麼說都行,故事仍然是她在編織,有幾分真,幾分假,她才清楚。
翁岳天的手緊緊攥成拳,深邃的鳳眸裡暗潮洶湧,空氣的溫度彷彿驟然下降,源自他眼底那一層薄冰……
魏婕緊緊抱著他,生怕他離開一樣,她隱藏了多年的秘密說出口,竟然奇跡般地感覺到了一種解脫。情緒一下子就陷進去,哭得更凶,傷心又可憐。
「岳天,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我才十七歲,有一天,我偶然聽到父親跟一個女人在書房裡談話,我不敢進去,沒有看到那女人是誰,但是我聽見父親說……說他要把全部的財產都留給文菁……而我,我什麼都沒有……我不明白父親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那麼愛他,我比文菁聰明乖巧,為什麼父親要那麼打發?自從文菁被父親帶回家之後,父親對我的愛越來越少,我……以為對文菁好,父親就會像以前那樣疼我,可我沒想到結果竟然是……是要剝奪我的一切!岳天,我承認自己當時是鬼迷心竅了,當魏榛找到我,提出要跟我聯手的時候,我答應了……我是做錯,不該一時昏了頭,做了一輩子都無法挽回的事,但我也是被逼的啊,如果不是父親那樣絕情,我也不會……不會……嗚嗚……岳天,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嗎?那時的我,是文家的小公主,要什麼有什麼,我原以為會一直那麼生活下去,一直被父親疼愛著,可是文菁的出現,她搶走了原本屬於我的一切!我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所以才會……才會……」魏婕哽咽著,一股腦兒將這件事倒出來,真假參半。明明是她先找魏榛的,現在成了魏榛找她,她也沒說自己不是文啟華親生的,更不會忘記反覆強調自己是一時失足。
翁岳天靜靜地聽著,魏婕感到了一股森冷陰寒的氣勢,他的沉默,讓她越發驚慌,忙不迭地為自己辯解:「是魏榛逼著父親自己開槍自殺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岳天,你相信我啊!你能原諒我曾經犯下的過失嗎?我每天都在責怪自己,這些年,我受到良心的譴責,我也不好過……難道人只要犯過錯誤就不能被原諒嗎?我是你的妻子,我選擇向你坦白,是因為我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相信只要我完全地信任你,你也會像以前那麼愛我的,對不對?岳天……岳天……」
魏婕心底的恐慌一波接一波,死死抱住他不放,苦苦哀求他的原諒,只差沒跪在地上了。
好半晌,翁岳天才從喉嚨裡發出低啞的聲音:「是你和魏榛……逼著文啟華寫下的那一份假遺囑?」
「是……是的。」
「你就沒想過,啟漢到了魏榛手裡,你不還是一樣的變成一無所有嗎?」翁岳天沉靜的目光太深,琢磨不透。
魏婕見他沒發火,她的心裡燃起了希望,他問什麼她就老實回答什麼,只祈禱他能感受到她的誠意。
「我當時是想,啟漢到了魏榛手裡,我拜他為乾爹,等以後我長大了,有了與他以拼的力量,我就會想辦法將啟漢拿回來!但如果啟漢是到了文菁手裡……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岳天……就在我們結婚的前一天,陳玉梅已經將魏家所掌握得啟漢所有股份都交給我了,我隱忍多年,終於把啟漢拿回來了!」魏婕說到最後,那副悔恨的神情驚轉化成興奮和自豪,活像是她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已更9千字,晚上還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