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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雪瑩與溫榆河並肩從大廈底層大廳走出,兩人交談融洽,邊笑邊走。來到停車場後,溫榆河沒有立刻走向自己的車子,而是停下腳步轉向韓雪瑩,一臉和煦的笑容:「韓小姐,祝我們合作愉快!」
「當然!我們的聯合絕對能夠造成轟動!你的名聲加上我的人脈,聯合公司必定前途無量!」韓雪瑩巧笑嫣然,伸手輕輕撥弄了一下耳邊髮絲。
「是的,我堅信我們可以!」溫榆河微笑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包裝精緻的紅色小禮盒,「啊!對了,這個小禮物是預祝我們取得非凡成就的。東西普通,可是寓意卻是美好的。還請韓小姐收下!」
「哇哦我是說,這怎麼好意思?」韓雪瑩輕輕擺手。
「沒有其他特殊含義,只是慶祝我們合作的小禮物,不值幾個錢的!」溫榆河將禮盒遞到韓雪瑩面前,微微笑道。
「那……」韓雪瑩遲疑了一下,伸手接過,拿在手裡輕輕搖了搖,「謝了!」
看到韓雪瑩收下禮物,溫榆河笑容更燦爛了:「我還有事要忙,明天再來跟韓小姐商談具體事務!」
「好的!」韓雪瑩微笑揮手,「拜!」
「拜拜!」溫榆河鑽進車子,司機立刻啟動。等到車窗慢慢升起,遮蓋掉溫榆河之後,他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透著冷意的恨意。
「二小姐。是直接回家還是……」司機看著後視鏡,恭敬地詢問上車的韓雪瑩。
「今天有些累了!一會也沒什麼應酬,直接回家!」韓雪瑩臉上帶著些許疲憊,關門後慵懶地打了個呵欠。隨手拿起小禮盒把玩著。
車子緩緩起步,向著韓家的方向前進。韓雪瑩把玩了一會禮盒,小心翼翼解開絲帶放到一邊,而後慢慢揭開蓋子,結果發現禮盒裡面靜靜躺著一條銀質項鏈。這條項鏈由細長的銀色顆粒編織成串,中心是個新月形狀的主件,雖然創意很普通,可是做工精細。反而襯托出一種超凡脫俗的味道。以韓雪瑩這樣的地位,銀質項鏈實在是不值錢的東西,她家中存放著大量鑽石首飾,隨便找出一個價值都遠超這串項鏈數千倍以上。可是她卻不覺得這串項鏈普通。反而覺得比家中所有首飾都要好看。
「果然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不過卻比任何貴重首飾要有吸引力啊!」韓雪瑩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伸手輕輕拿起項鏈,端詳了一會,雙手向後把一頭長髮挽起。而後將銀質項鏈戴起,從手提包內取出小鏡子看了幾眼,十分滿意。
把玩了一會胸前的銀色新月,韓雪瑩掏出手機上網。耳邊突然聽到司機按動喇叭發出的刺耳聲音,不由疑惑地抬起頭來。
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道何時開始陰雲密佈,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辟里啪啦地落在車頂。原本人來人往的街道,不知為何冷清了很多,只有幾個偶爾在雨中跑過的身影。車窗雨刷左右擺動,司機不耐煩地按著喇叭。原來前方不遠處的路中心,一個垂著頭的男子渾身濕漉漉的,劉海貼著臉頰遮蔽了眼睛,對左右來回行駛的車子恍若未聞,茫然地迎著韓雪瑩的車子走來。
司機拚命地按著喇叭,試圖讓對方聽到並且讓開。然而似乎沒有任何效果,一人一車距離越來越近。
「停車!老許!快停車!!」韓雪瑩嚇壞了,慌忙衝著司機大喊。
然而司機老許彷彿聽不到韓雪瑩的聲音,依然踩著油門任由車子向前衝去,同時還不斷地按著喇叭。
「停下!我叫你停下!!老許!!」韓雪瑩面無血色,慌忙起身半個身子向前,想要去拉司機的肩膀。然而在她起身向前趴出的一瞬間,車前迎面走來的男子緩緩抬起頭來,兩個人的視線碰到了一起。韓雪瑩腦子「轟」的一聲,彷彿瞬間停止了運轉。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然是那麼的熟悉。
「老三!!」她尖叫一聲,彷彿看到了那名男子眼中流露出的絕望、痛苦和茫然。他竟然是自己的親弟弟韓雲!他竟然是已經死去三年的韓雲!!沒錯!他身上穿的,還是三年前從監獄裡出來時那套!在家門口被父親拒之門外時穿的那套!那天也是如此的天氣,而他也是同樣的滿眼絕望、痛苦和茫然……
「停車——!!」韓雪瑩眼看著自己的車子就要撞上弟弟,慌忙伸手想要從司機手中奪過方向盤。然而也就在這一瞬間,車子突然一震,發出沉悶的撞擊聲。頓時間鮮血澆灌著車窗,而車子在韓雪瑩的干擾下一個轉彎,撞向路邊!
「啊!!」韓雪瑩發出恐懼的尖叫聲,募然睜眼,卻發現車子平緩地行駛在繁華的道路之上。外面依然晴朗無比,萬里無雲,溫暖的陽光透過車窗投射進來,十分暖和。沒有大雨蓬勃,沒有雨中安靜的道路,車窗依然乾淨無暇,雨刷安靜地停止在那裡。更沒有弟弟的血液和他的一點蹤跡。
「二小姐,您做惡夢了?」老許從後視鏡看著韓雪瑩,關切地問道。
「是夢嗎?」韓雪瑩滿頭冷汗,心有餘悸地問道。
「二小姐您剛才玩了會手機就睡著了,大概有十幾分鐘左右。看來平時工作太勞累了,您都很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每天早出晚歸,是個人都會累垮的!」老許擔憂地勸道,「為了身體著想,二小姐還是盡量減少一些工作量,多休息才是!」
「沒事!」韓雪瑩輕輕搖頭,「我會利用工作之餘的時間,稍作休息。就好像剛才不是也睡著了嗎?」
「總沒有在家休息的好!」老許歎道。
「那個家……已經很陌生了!」韓雪瑩轉頭看向窗外,臉上流露出一絲黯然,「有時候,我甚至不想回去……」
韓雪瑩這話一出,車子裡立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老許也算是韓家的老人了,年輕時候就為韓承嗣開車,在韓家幾十年了,對於韓家的一切,自然也瞭如指掌。聽到韓雪瑩這麼說,他也沉默了。
「老許,你說人死後……有沒有靈魂存在?」韓雪瑩突然轉頭問道。
老許愣了一下,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韓雪瑩:「人死如燈滅,所謂靈魂鬼怪之說,都只是迷信罷了!二小姐為什麼突然感慨?您還是第一次問這樣奇怪的問題呢!」
「我剛才做了個噩夢……」韓雪瑩抿了下嘴唇,左手輕輕按著額頭,「我夢到了老三,他就在車子前面。他還是三年前離開家事後的模樣,那麼絕望、那麼痛苦、那麼茫然……看到他的樣子,我的心裡十分的壓抑。他本來不應該死的,如果不是父親硬是不讓他進家門,如果不是我們都沉默著不為他求情,如果不是任由他在絕望中離開家……剛才我夢到他攔在車前,他好像想跟我說些什麼,可是我聽不到。然後……然後你由一個勁地按喇叭,卻不肯停車……」
「二小姐,那只是個噩夢罷了!」老許看到韓雪瑩說著說著,眼角有淚水溢出,不由得有些同情。可是他畢竟只是一個下人,因此除了安慰之外,沒有任何辦法,「三少爺會原諒你的!二小姐心善,而且也很疼愛三少爺,三少爺是知道的……」
「可是我沒有救他……」韓雪瑩伸手捂著臉,嗚咽著,「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看著平時都是以女強人出現的韓雪瑩,如此軟弱不堪的模樣,身為韓家老僕人的老許,心裡也不免一酸:「那不是您的錯!二小姐,真的……那不是您的錯……快到家了!可別讓別人看到您這幅樣子,尤其是您的後娘!」
「我知道的,老許……我知道……」韓雪瑩掏出手絹,輕輕擦拭眼角的淚痕,「可是我還是很不安!已經三年了,我都差不多淡忘這件事了。今天卻突然做了噩夢,不知道是不是老三在給我警示!」
「二小姐,這只是您的心理作用罷了!三少爺早已入土為安……」
「我們根本連他的屍首都沒找到,入土為安?」韓雪瑩苦笑一聲,「入的哪的土,為的什麼安?」
車子裡又陷入一片寂靜。
半晌,韓雪瑩歎了口氣:「我真的覺得不對勁!我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就好像……就好像……老三已經回來,並且離我們很近……很近……」
「二小姐,您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了!」老許沉默了一會,慢慢控制著車子轉彎,拐入彎道,「過度疲勞,已經讓您的身體承受不住了!」
「過度疲勞?你的意思是我只是因為疲勞過度,所以才會做這樣的噩夢?才會有這樣荒謬的感覺?」韓雪瑩輕聲問道。
「也許是的。」老許輕輕點頭。
「是啊!也許我真的該好好休息一陣了……」韓雪瑩微微閉上眼睛,語氣低沉,「到家了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