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糊塗!」
一聲怒吼。
在淡淡的暗影之中,她的影子被拉長,帶著一絲的落寂。
她怔怔地抬起頭,盯著她前面的這個男人,霍宸。
霍宸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怒氣,拳頭慢慢握緊,還是不解氣地說道:「晴兒,你要我怎麼向楚青交代?」
木晚晴的鼻翼微動,喉嚨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一般,已經是無法說出話來。
她做錯了嗎?她這樣做,真的錯了嗎?
「我……」她艱難地開口,「我只是想讓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難道你就是要送她去死嗎?!」霍宸已經是徹底怒了,他全身顫抖著,已然是忍不住對木晚晴發怒。
他身邊的屬下,一個個地離他遠去。
木晚晴抿住了嘴唇,不知道如何辯駁。原本這件事情霍宸是不知情的,但是雨緋今早帶著兵馬離開增城,霍宸才知曉了這件事情。他對於雨緋重新站起來也是很詫異,思量之下,也只有木晚晴和莫大爺有這樣的能力。
「她只帶了五百兵馬,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深入敵人腹地,一個不小心,就會死無葬身之地了!」霍宸說道,「晴兒,你一向理智,怎會這般糊塗!」
聽到霍宸的責罵,木晚晴心中已經不知是什麼滋味。是,的確是她糊塗了,就算是雨緋相求,她也是不應該推雨緋去死的,要是雨緋出了什麼事兒,那麼她要如何贖罪?
她的身子搖搖欲墜,她抓住桌角,努力讓自己撐起來,只是她的頭好暈好暈,好想立刻便安睡過去。
「你不肯去救楚青,那讓雨緋姑娘一試,這樣不好嗎?」
說話之人正是莫大爺,他臉色沉重,並不見一絲的玩笑意味。莫大爺緩步走進來,看了霍宸一眼。
「我沒說不去救楚青……」
「難道你真的要奉上一萬個人頭?」莫大爺未等霍宸說完,就已經是打斷霍宸的話。
霍宸一時語塞,無言以對。
這時莫大爺留意到木晚晴的臉色煞白,他皺了皺眉頭,便是抓起木晚晴的手,居然比冰霜還要冷,他大驚失色:「徒兒,你……」
「師傅!」木晚晴不露痕跡地向莫大爺打了一個眼色,示意莫大爺別說出來。
莫大爺自然明白木晚晴的意思,也只好是乖乖地閉上嘴巴。
「霍宸,其實我亦不過是圓了雨緋的心願。」木晚晴緩緩地說道,「與其讓她遺憾終身,倒不如讓她隨著自己的心意走。就算她獨活,她這一輩子亦不會開心的,她的世界,恐怕除了楚青,仍是楚青。」
「你……」楚青的青筋凸起,心知現在和木晚晴爭論這一個問題已是沒有結果的了,他沒有看木晚晴一看,便是拂袖離去。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要去接應雨緋,他不能夠讓楚青和雨緋死在戰場之上,這是他最忠實的屬下了!
看著霍宸離去,木晚晴這時候才鬆了一口氣,但是緊隨著,她的雙腳一軟,幾乎是癱坐在地上。
莫大爺連忙扶住她,一臉擔憂:「徒兒,沒事兒吧?」
木晚晴覺得全身無力,只是慢慢地搖了搖頭:「沒事,看來只是藥物的副作用罷了。」
莫大爺皺著眉頭,扶著木晚晴坐下來,便是為她診脈,過了好一會兒,莫大爺臉上的憂色不減:「那種藥果真厲害,你這熬藥的人都受到了影響,你沒有內功護體,反應的確是強烈了些,你現在脈象非常混亂,那你應該好好休息,不要勉強自己。」
「師傅,我擔心雨緋。」木晚晴虛弱地說道,「我尚且如此,雨緋恐怕比我更加虛弱。」
「這個你不必擔心,雨緋可以運功,而你是熬藥的,你接觸這種藥的時間更長些,不過你不是喝藥之人,藥性沒有侵蝕你到身子,只要你多加休息和調理,很快就會好。」莫大爺歎了口氣,「徒兒,你死撐幹什麼,師傅都擔憂不已了。」
木晚晴覺得自己呼吸困難,喉嚨像是被火燒一般,她深呼吸了一下,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說道:「師傅,在這個時候,我不能讓自己倒下。」
「可你的身子……」莫大爺蹙眉,「你也要注意休息啊,還是不好,為師立即拿藥丸過來給你服用,先讓你沒那麼辛苦再說吧。」
木晚晴微微地點了點頭,明明是寒冷的天氣,自己也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看著自己的雙手,是她這一雙手親自熬的藥,真的是她伸手將雨緋推上絕路嗎?
她痛得不可自抑,額頭冒著小小的汗珠,她趴在桌子上,便是昏睡了過去。
有一陣腳步聲響起,來人穿著狼國的服飾,細碎的步子極為小心,生怕是吵醒了木晚晴。
阿若的臉色淡淡的,她拿出一條手絹,細心地替木晚晴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你們……這樣只會讓我罪孽更加深重……」阿若喃喃地說道,她抿了抿嘴唇,「不僅是雨緋,就連你,都是忘了自己,將自己的所有全都給了另一個人。我該怎麼辦……」
阿若低頭看著木晚晴沉睡的容顏,她的心情已經不能平靜下來了,她罪大惡極,現下恐怕只有自己解決了自己,才能夠贖罪了。
碰巧這時,莫大爺已經拿著藥丸回來,看見阿若在此,臉色沉了下去。
「你怎麼在這兒。」莫大爺的臉色淡淡的,沒有看阿若一眼,便是將阿若擠到了一邊,看見木晚晴昏睡過去,心慢慢涼了半截,他這個徒弟,什麼時候才能夠不用他擔心。
「我……碰巧路過這兒。」阿若感受到莫大爺身上的冷意,支支吾吾地說道。
莫大爺冷哼了一聲:「所有人都看不清楚,老夫可是看得很清楚,你既然有異心,老夫自然也是容不下你,要不是你,我的徒兒會弄到這個地步嗎?雨緋姑娘會貌似出城去救楚青嗎?」
阿若鎮定自若,她努力讓自己保持著冷冷的模樣:「神醫,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莫大爺看了她一眼,毫不客氣地說道:「是什麼意思你自個兒還不清楚嗎?阿若,你做過什麼事情,難道你自己都忘記了嗎?」
阿若盯著莫大爺,不會的,怎麼會有人知道。
莫大爺摸了摸木晚晴的額頭,發現木晚晴有發冷的跡象,看來是寒氣作怪,他本來就已經積聚著怒氣,此時也不怕說出來了。
「阿若,楚青大婚那晚,老夫看見你一個人鬼鬼祟祟,本來是沒有在意,可是在第二天,就傳來了偷襲失敗的消息,看來是你通風報信。」莫大爺冷聲說道,「老夫之所以不說出來,一來是沒有真憑實據,二來也念你幫過我們,給你最後的一分情面。」
阿若的手顫抖著,她不願承認的事情,如今卻有人說了出來,她根本就是不想面對。就是因為她這一次的通風報信,楚青被困,雨緋服藥,就連木晚晴也受到傷害,她萬分的難過,為何自己為了追求那一點的虛銜,就連累了那麼多人受苦。
莫大爺見阿若不說話,已然知道她是默認了,他別過頭說道:「別再讓老夫看見你,你最好快些離開增城,回你的狼國老巢去吧。」
「神醫……」這個時候,阿若的眼睛居然濕潤了起來。
莫大爺頭也不回,說道:「無須再說,你要是不想死,就走吧!只要你再有半分的遲疑,你肯定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阿若抿了抿嘴唇,再看了木晚晴一眼,這才狠心地別過頭,往外邊走去。
莫大爺聽到腳步聲漸漸遠去,他這才歎了口氣,整理了一下木晚晴那細碎的髮絲,說道:「徒兒,要是讓你知道這事,你的身子恐怕會受不住。」
說罷,莫大爺便是抱著木晚晴放到床榻之上,拿出針灸包,準備為木晚晴施針。
她與雨緋都付出了代價,只求雨緋能夠成功才好。
而此時,雨緋帶著五百的精兵,正往東山峽趕去。
但是到了東山峽,他們並不是穿過東山峽,而是從別處繞路過去,雖然路途遠多了,可是卻能從這條路繞到狼國的軍營,也可以說是攻其不備,唯一害怕的,便是在路上也會有狼國的探子。
天已經是濛濛入黑,在石山那兒佈置已久的楚青,此刻已經是作最後的佈置。
「將軍,就是今晚了!」
所有的士兵都興奮了起來,他們佈置了許久,今晚終於可以一用了。
楚青看著底下的狼國勇士,輕聲說道:「狼克送吃喝的上山給我們,必定是想利用我們威脅王爺,今晚正是好機會,再耽誤下去,恐怕就要壞大事了。」
「是!一切聽從將軍的指令!」
楚青看了看天色,已經是差不多了,他讓眾將士準備好,等待他的口令。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山腳下的狼國勇士還不知道是發生什麼事情,只聽見有轟隆隆的聲音響起,那聲音越來越大,他們起初還看不清楚,近了才看清那是一塊大石頭從山上滾下來!
「快閃開!」有人大叫了一聲,可是這已經遲了,不少人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被這石頭碾過,葬身於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