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丹青也沒有見過比自己還要潑辣的女子,更何況矛頭還是直至著霍寰,她也是沉不住氣:「要不是我相公送王爺回來,王爺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呢!」
「你!」西瑤站了起來,死死地盯著陳丹青。
視線碰撞在一起,空氣中似乎已經迸出火花了。
楚青咳嗽了一聲,沉聲說道:「王爺還需要休息,桂馨姑姑,你先送他們出去。」
西瑤儘管心裡有氣,可是明白楚青是霍宸的貼身侍衛,面子還是給幾分的,並也沒有說什麼,她重新坐了下來,望著安靜沉睡的霍宸。
霍寰和陳丹青也不多留,進入京城也並非他們的意願,他們始終是被追捕的人,還是要小心為上。
桂馨帶著他們從後門離開,也不知道要如何稱呼霍寰,只好說道:「一路小心。」
霍寰點點頭,既然已經確定木晚晴沒死,他的心也是安定了下來。
他拉著陳丹青離開莊王府,也離開這是非之地。
是夜。
月亮滿得如一輪銀盤,玉輝輕瀉,映得滿天星子也失了平日的顏色。
房間之中,重重的紗帳後邊,有一人緩緩地睜開雙眼。
安靜的房間裡,只有他一人,非常死寂,讓他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害怕。
他緩緩支起身子,覺得胸口還有些悶,他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記得自己的暗黑中一直奔跑,卻一直都離不開那黑暗的漩渦。
皚皚浮光,薄霜一般的月色照下來,涼浸浸的,那地面也是一面刺目的璀璨,恍若是積了幾輩子的的光亮一般。
他呆呆地看著那冰冷的月光,表情麻木。
忽的就有一陣腳步聲響起,紗帳被撩起,西瑤緩步走了進來,房間裡點了著一根蠟燭,但是在昏暗之中,她也看到霍宸已經醒了過來。
她連忙奔了過去,高興地說道:「王爺,你終是醒了,身子感覺如何?」
霍宸神情呆滯,良久,他才看了西瑤一眼,但是隨後,他又冷冷地別過頭,不理會西瑤。
看見霍宸並不搭理自己,西瑤的臉色有些難看,但是很快又恢復了笑臉,輕聲問道:「王爺,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本王想要出去走走。」霍宸的嗓子沙啞,似乎還有一種血腥的味道。
西瑤眉眼裡全是笑意:「那我陪著王爺去……」
「不必,你先回去休息吧。」霍宸冷冷地說道。
說罷,他便下床穿上鞋子。
西瑤縱使有無盡的失落,可還是去拿了一件披風給霍宸披上:「更深露重,王爺小心著涼。」
霍宸應了一聲,便是往外走去,西瑤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就有種可望不可及的感覺。
就算木晚晴死了,霍宸也是不屬於她嗎?
她胸口似乎有一把鈍刀子一刀一刀地狠狠銼磨著,磨得血肉模糊,眼睜睜看它鮮血蜿蜒,卻只能咬住牙挺過去。
外面的景色更加的好,樹枝蜿蜿蜒蜒,隨風輕搖,滿院子的浮香。
霍宸的腳步有些虛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往哪裡去。
他明明知道木晚晴在哪兒,卻是不敢去找她。
他究竟能做些什麼?
不知不覺之中,他又走到了湖泊邊上,他看了看停在岸邊的兩艘小船,當日木晚晴就在船上斷了氣,她就像是那粉色的桃花一般,慢慢飄落,渲染了他一生。
在涼亭之中,還有兩個人在那兒,霍宸瞇起眼睛看了看,他認得坐著輪椅的雨緋,便走了過去。
「王爺?」楚青頗為驚訝,沒想到霍宸這麼快就醒了過來。
霍宸臉色如常,四周都掛著燈籠,照亮這岸邊一帶,多麼美好的景色,卻無人欣賞。
「王爺,是出了什麼事了?」雨緋看著霍宸,就算在夜色之中,也覺得霍宸的臉色青白。
月色冷淡如白霜,只存了隱約迷濛的輪廓。
霍宸的心也沉重了起來,良久,他才啟齒道:「今日本王發現,她的棺木是……空的。」
此話一出,楚青和雨緋頓時瞪大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那……」楚青有些遲疑,「那她根本就沒死?」
「這怎麼可能,當日我們是親眼看著封棺的,要是晚晴真的沒死,那她在棺木裡要如何呼吸?」雨緋也是不敢相信,明明是一個斷氣的人,怎麼可能還活著。
「但是棺木裡確實是沒有她的屍首,更何況我們在劉家村也看見與她相貌非常相像的劉嫣。」霍宸頓了頓,「你們都別忘了,她醫術高明。」
楚青剛開始見到劉嫣之時,心中也是有疑團,但是想到木晚晴確實已經下葬,也就沒有繼續懷疑下去,但是霍宸如今說木晚晴的棺木空空如也,那劉嫣的身份,也確實值得懷疑了。
雨緋面色蒼白無血,她抓住楚青的手,覺得自己的身體冰冷如雪。
「難道這真的是她一手策劃的?」雨緋喃喃地說道,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
霍宸轉過身,背對著兩人,輕聲問道:「本王該不該去找她……」
這也是霍宸一直困惑的問題,在山上之時,霍宸確實是腦袋一熱,就想著去找木晚晴,但是現在冷靜下來,他突然就想著,木晚晴這樣做,是不是有別的原因。
「不管如何,她這樣欺騙我們,便是不對。」雨緋咬了咬牙,兩顆明晃晃的淚珠掛在眼睫毛上,從莫言被尹月惜殺死,再到尹月惜自殺,而如今傾玖也不在人世了,他們一直經歷著生離死別,想不到木晚晴居然如此狠心,就這樣欺騙他們。
雨緋明顯是有些激動,楚青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王爺,此時你已經知道她尚在人世,屬下知道你也一定不能相忘,但是也不能確定劉嫣就是木晚晴,當日劉家村的人可是異口同聲說劉嫣自小在劉家村長大。」
霍宸沉聲說道:「本王要親口問她,為何要這樣做。楚青,明日我們去劉家村一趟,劉嫣是不是木晚晴,到時候自有分曉。」
語畢,霍宸便是良久的沉默,越接近真相,他的心情便是更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