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落在耳中,木晚晴幾乎是一愣,她無法做出別的表情,但是卻忍不住問道:「哥哥,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我聽不清楚啊……」
木役旭微微睜開眼眸,看到木晚晴眼底下的震驚,他知道木晚晴是聽清楚的了,只是不願意相信,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就算是傷害了木晚晴,他也必須說出來!
「是霍宸派人來殺……木家危險,你不要再……」
你不要再愛他。
可是木役旭卻無法再說出來,他的手越捉越緊,似乎真的很想木晚晴親口答應下來,只是,他只能張著嘴巴,眼巴巴地等待著木晚晴的回答。
一陣冷風穿堂而過,樹梢上的枝葉沙沙作響,木晚晴覺得天地間頓時安靜極了。
霍宸,怎會這樣做?
她真的不願相信,可是木役旭身受重傷,親口說出來的話還會有假嗎?
木晚晴全身顫抖著,眼淚泊泊地、默默地滑落下來,連綿成珠。
木役旭遲遲等不到她的回答,可也正是因為這樣,他不能閉上眼睛,他費盡最後的一絲力氣,說道:「他不想木家存在,晴兒,不要再犯傻,他根本是想要報復你,你別留在他的身邊,他遲早連都給殺了!」
這一段話,讓木役旭又吐出鮮血,他瞪大了眼睛,就這樣沒了聲息。
唯有鮮血,還在泊泊地流著。
「哥哥……哥哥……」木晚晴的眼淚滿滿地浸濕了他的衣裳,她只是默默地擁著木役旭的頭,目中浸濕怔忡的哀傷,她聽到自己心底碎裂的聲音,是那樣的痛,如缺水一般的河床,龜裂成了一塊一塊。
只是木役旭再也不會回應她了,就這樣安靜地躺在地上,任由身體慢慢變涼。
可是木役旭所說的話,仍然在木晚晴耳邊迴響著,那些話就像是蟒蛇一般,緊緊地纏住她,吐著紅色的信子,一切都是那麼地恐懼。可是恐懼又如何?這個時候,她居然做不出任何的決定。
隔了好久,木晚晴依然保持著這個姿勢,她早就感覺不到自己還活著,只有腦海裡一直閃過的畫面。
傍晚那時,霍宸那怪異的神情,就是因為齊文帝赦免木家的死罪嗎?而這一切,都不順霍宸的心。霍宸怎麼可以那麼殘忍,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一點兒的希望,可是如今,木役旭卻死在了她的面前!
她在壓抑不住心底下的絕望,痛哭出聲,心中如有利爪在狠狠地撕拉著,好痛!她嚎嚎大哭,把所有的悲切全都發洩出來。
在這個夜裡,她的哭聲傳遍了整個莊王府,那麼的悲涼,被吵醒的人還以為有冤魂陰魂不散,便埋頭緊緊掩住耳朵,不敢再聽。
木晚晴從衣襟裡拿出一條絲帕,想要將木役旭臉上的鮮血擦乾淨,但是卻怎麼也擦不乾淨,木晚晴的落下眼淚越來越多,滴在木役旭的臉上,將血跡暈開。
「晴兒?」
她聽到一聲響。
霍寰本來還有一絲睏意,但是看到這幅情景,他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他緩緩走過去,才看清了那人是木役旭。
「發生什麼事了?」霍宸蹲了下來,立馬探了探木役旭的鼻息,眼神不禁暗淡了下來,莫非是木役旭逃獄?
天就快亮了,天是森冷的青色。
木晚晴慢慢抬起頭,眼睛已經紅腫起來,臉上更是淚痕交錯,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不是你安排的嗎?你還來問我發生什麼事?」
這一句話,徹底讓霍宸迷糊了起來,他皺著眉頭,想要拉過木晚晴的手,卻被木晚晴無情地揮開。
「你別碰我!」木晚晴往後縮了一點,但是雙腳早已麻木,讓她不讓再亂動。
霍宸被她這無情的對待惹火了,今天兩人不是處得挺好的嗎?怎麼說變就變呢?
「晴兒,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霍宸強忍著怒火,耐心地問道。
木晚晴盯著他,眼淚就那麼一滴滴地掉下來,心裡湧起來的委屈讓她想繼續放聲大哭,可是臉上的肌肉卻偏偏做了個大大的笑容出來,讓人覺得是那麼地寒冷。
「霍宸,如你所見,我哥哥死了,你如今高興了,你終於殺了我哥哥了!」木晚晴的心裡頭只有怨恨,為什麼霍宸要這樣騙她!
霍宸一怔,幾乎難以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兒,他看著木晚晴那悲傷的臉,大聲地質問道:「晴兒!我一夜都沒有外出,怎會殺了木役旭,話不可以亂說!」
木晚晴抿了抿嘴唇,字字鏗鏘:「這種事情怎可以玷污你的手,你有大把手下,還會怕成不了事?」
霍宸青筋暴起,一把捏住木晚晴的手腕,難以壓制自己心底下的委屈,到了這個時候,她還不願意相信他?
「木晚晴!」他一聲怒吼,院中有兩團蜷縮的黑影呼啦竄起,一怒沖天。
「是哥哥親口告訴我的!霍宸,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做?是不是因為木家礙著你的眼?!接下來,你是不是想把我也殺掉?!」木晚晴拳頭握緊,使勁地錘在他的胸膛上,她想知道,這究竟是為什麼?!
霍宸低頭看了看木役旭,按照體溫,木役旭也不過是死了一兩個時辰,而今晚,他本來是打算去劫獄的,可是因為齊文帝突然赦免木家的死罪,便沒有實行。但是此時,木役旭卻死在這裡,原因不明,這一切也未免太巧合了。
「晴兒,你先不要激動,我真的沒有這樣做。」霍宸查看了一下木役旭的傷口,雖然有多處刀傷,但是致命的原因應該是胸口那一劍,雖然正中心臟,但是霍宸卻覺得,這個故意留情。
但問題是,木役旭怎麼會說是他,他真的沒有什麼做過。
「霍宸,你想要如何?」木晚晴閉了閉眼睛,心底已經是一片蒼涼,「因為皇上赦免木家的死罪,你就不歡喜了,你覺得木家是我一輩子的污點是不是?可是……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已經答應會以關晴的身份活著,但是你為什麼還要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