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說的真沒錯,政東你現在是忙得不行,但是再忙偶爾還是抽出時間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順便賞一賞美景,再跟幾個朋友喝喝茶聊聊天,換換腦子會事半功倍,現在有些人啊,就喜歡在會所之類的換腦子,在媒體面前誇誇其談賣弄一番出出風頭,有的人心很大,可是格局卻是小了些,格調卻是低了一些啊。」
柳煙瀅和嚴穎不知道趙德順這話所指,陸政東自然知道趙德順話裡話外說的是誰,也就是曾懷德,而且這話說得也是相當的誅心,但趙老爺子這話並非完全是因為和他關係不一樣就偏向他,而是從一個側面反映了一種政治認知,這種認知不僅僅是趙老爺子,而是代表了相當一部分人。
作為向金字塔頂尖衝刺的這幾個和他差不多的人物,注定有人會輸得一塌糊塗,黯然離場,不過,賭局既然已經開始,誰也不會輕易退出。
作為派系的新銳領軍人物,外人眼中風光無限的政壇新星,其實每個人肩上的壓力卻鮮有人知,從某種意義上講,誰都是輸不起的。
在基層,最頭疼的問題是站隊,而到了一定的高度,選擇路線則是最重要的考量,前者可以用騎牆來迴避矛盾,後者卻終究是無法繞過的一道坎。
這不光是個人需要選擇,國家也要面臨抉擇,能夠做出正確的決定,就預示著,這個國家可以用最短的時間,實現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偉大復興。
而一旦選錯了方向。也就意味著。這個國家將錯過崛起的最佳機遇。而這種機遇,在漫長歷史的長河中將是一閃而過,下次再出現,也許已經是數百年之後了。對個人而言,重要的決定可以影響一生,對於一個國家而言,更是如此,區別只在於。個人的決定,可以掌握在自己的手裡,而國家的決定,則掌握在政治家們的手中,他們做出的重要決定,甚至能影響到幾代人。
政治,從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骯髒的東西,就像官場中表現出來的那樣,充斥著謊言。虛偽,貪婪。狡詐與凶殘,而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出來的政治家,無疑是天才的魔鬼,魔鬼中的天才。
但極具諷刺意味的是,國家的未來,必須由這樣的人來做出決定,因為他們是這個國家最強壯的獅子,他們經歷了最黑暗的絞殺,比任何人都擁有靈敏的嗅覺,能夠識破絕大多數的陷阱,也能在危險來臨之前,悄悄磨礪爪牙,準備迎接新的挑戰。
而那些善良淳樸的人們,此時往往仍在睡眠之中,他們簡單而平靜的生活,就要靠這些人來守護,這很矛盾,也並不矛盾。
陸政東非常清楚,無論是曾懷德,還是其他有意角逐者,都是這獅群中的一員,都在努力成為最強壯的雄獅,就需要通過激烈的角逐,來決定最終的勝利者,唯有勝利者,才有權決定一切。
而格局,是由視野來決定的,站在山坡上,只能望到一片草地;站在高山上,才能俯視整個平原,很多東西,沒有到達一定的高度,是無法深刻體會的。
見陸政東深思的神情,趙德順微微停頓了一會,喝了一小口酒之後才看著柳煙瀅問道:
「你就是吳教授的兒媳吧?你公公可是真讓人佩服啊,可惜就是走得早了點……」
說著又看了看柳煙瀅一眼:
「今後你有什麼難事找我這老頭子,我這老頭子退下來了也沒啥事情,呵呵,正好打發時間。」
陸政東一聽不由一愣,感情趙一芒家的老爺子是什麼都知道,之前沒理會柳煙瀅和嚴穎實際是在觀察怎麼一回事。
趙德順說完又看了一眼趙一芒才對陸政東道:
「趙一芒這個混日子的都這把年紀了還不著調,成天還在東遊西蕩的,政東啊,你給他套個籠子吧,省得我成天膩歪。」
陸政東一聽頓時明白趙德順此行的主要目的便在於此,在老一輩人的眼裡,從政才是正道,從商則是最瞧不上的,至於趙一芒成天遊走於各種飯局之間,在趙德順這樣的老一輩看來,那完全就是最不務正業的。
趙一芒一聽自家老爺子這話,臉頓時就苦了起來,可是在這樣的場合也不好頂撞自家老爺子,於是也就悶頭喝酒。
「政東,我就不和你們喝酒了,你多喝點,我先走了,省得有人不自在。」
趙德順上了年紀,陸政東自然也不敢多勸酒,聞言也就起身準備送送,柳煙瀅和嚴穎也站起身來,趙德順卻是擺擺手,攔著他死活不讓,「難得你們興致這麼高,接著喝。」
陸政東從攔人的力道上分析,知道趙老爺子真心實意地不想讓人送,於是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他既然都不出面送,別人也就坐下了,心情鬱悶的趙一芒更只是象徵性的挪了挪屁*股,只有柳煙瀅陪著趙老爺子送出了一段,顯然是有什麼話對柳煙瀅講。
「政東,陪我喝酒吧。」
趙一芒被自家的老爺子唱了這麼一出,心裡鬱悶得緊,喝酒沒伴,總是令人掃興的事情,也就只有拉著陸政東陪他,不過喝到後來,嚴穎也漸漸地放開了,大家這才發現,嚴穎的酒量真的不小——一開始她不說話,只不過是因為不熟悉而已。
嚴穎也是有自己的想法,作為女性,而且是家有小孩的女性,對於仕途沒啥野心,也沒那份本錢去交遊這樣的人物,差距實在太大了,但這不代表她就沒其他想法,她很清楚,要是能夠結交上這樣的人物,至少一般人不敢找她麻煩,而且更重要的是孩子上個什麼好學校之類的那就變得簡單許多。
趙一芒也是鮮有這麼吃癟的時候,酒是一杯接一杯,陸政東也只好陪著,柳煙瀅和嚴穎原以為這倆再喝一會兒就好了,不成想眼見白酒一瓶接一
一瓶地掉。
這倆也太能喝了吧?嚴穎自覺酒量不含糊了,看得都有點眼直,柳煙瀅同樣也是如此,兩人都沒想到堂堂的大省長居然也這麼喝酒,柳煙瀅站起身去邊上拿來一個暖瓶,把自帶的茶給泡上。
嚴穎自然是不敢再參加酒戰,過猶不及,要是真喝醉了,那就太失分了,於是禮貌的告退,跟柳煙瀅坐在一起,風輕雲淡地品起茶來。
差不多喝了兩小時太陽都要斜照到桌子上了,該表達的意思已經表達了,大家才很盡興地站起身走人。
於是趙一芒和柳煙瀅就起身去開車過來,準備返回市裡。
只是兩人剛走到停車的地方,不遠處傳來一聲口哨,循聲看去,卻是五六個年輕人,笑瞇瞇地看著柳煙瀅,有人更是發話:
「香車美人啊。」
柳煙瀅的車很普通,而趙一芒的車雖然是輛奧迪可卻是一輛老爺車,低調是低調了,可在京城這樣的地方,在一些有點家世,可家世又不怎麼樣的人眼裡基本上就屬於不入流的,所以對方敢於這樣調笑。
當然光是笑笑這也不算啥,畢竟見到年輕貌美的女子,人們見到了微微感慨一下,也是正常的,更遑論柳煙瀅這樣的傾國傾城的人兒了。
但是對方的眼神實在是太那個了,這就有點過了,尤其是趙一芒本來就被自家老爺子給弄得有點窩心,而且本來就想做個百勝刀王式的護花使者,看著這群紈褲那樣淫邪的表情,趙一芒很不舒服,不過他也沒完全把這份不爽寫在臉上,聞言就笑瞇瞇向前走兩步:
「怎麼,誰不服氣嗎?」
這邊陸政東和嚴穎也看到了那邊的情形,嚴穎也不禁感歎,跟柳煙瀅這樣的人兒在一起,是非似乎就要多許多?不過腹誹歸腹誹,她還是迅速的跑了過來,警惕地將柳煙瀅護在什麼,質問著對方:
「你們想幹什麼?」
「吹個口哨嘛,何必這麼大驚小怪?」
一個有些壯實的高大青年發話了,他懶洋洋地回答:
「無非就是看見美女了,又沒打算幹什麼。」
「對你來說,這是一個聰明的決定,」
趙一芒輕哼一聲,掃一眼年輕人身後的兩輛車,暗暗地記下了車牌號,道:
「你真要打算幹什麼的話,一定會後悔,不相信的話,你可以試一試。」
作為京城的達人,趙一芒自然是不把對方放在眼裡,而且他陪陸政東來這裡是來散心放鬆的,這幾個傢伙來添堵,趙一芒話自然就有點沖。
對方也毫不示弱,
「嘿,小子你挺牛的嘛,看得上她那是給她面子,你拽什麼拽?」
旁邊過來兩個年輕人,比;領頭的年輕人更橫,看那架勢是一言不合就要開打,後面更有人也是打開後備箱翻騰,看起來是在找傢伙。
這是常見的一言不合就起衝突,雖然不是多大的事情,但是這裡人煙稀少,人多的自然佔便宜,而且這幫人看起來很有底氣……
看來是遇到了有點小家世的紈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