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江民看了陸政東一眼繼續說道:
「一是你的香*港之行,當時剛剛回歸的香*港,如果出現大的動盪,其國際影響和政治上的影響,你在阻擊國際炒家對香港的進攻中作出了貢獻,表現可圈可點,政*治*局所有的委員中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二,安新是個老大難,你到安新市臨危受命,從經濟層面上講,安新前面幾屆黨委政府都沒有辦到的事情,你在不長的時間內辦到了。從政治層面上講,安新原來是窩裡鬥作為嚴重的地方,雖然你和詹繼東之間也鬥得挺厲害,但沒有影響到大局,這說明了你在政治上的成熟。而這一次你的講解,從大的方面講是講得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東西,從小的方面講,就是安新的方略,上面讓你到安新,救火是一個目的,而達到這個目的之後,自然是要讓安新更上一層樓,這才是最主要的目的,為了延續安新這樣良好的勢頭,只要市委書記出現空缺,你肯定是第一人選。」
「而且這一次你又有機會在眾多的最高層的幹部面前展現自己,你想想,就是上會討論,會有不通過的理由嗎?這些大多數是你自己爭取來的,是你自己創造出來的,可以說是創造了絕佳的機會,讓老爺子想不動都不行,而他,這段時間做了什麼,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老爺子能怎麼辦?時不我待,所以也就只有讓你佔先了,他自己不能有所作為,也不能再感歎什麼既生瑜何生亮了。」
陸政東沉吟著。確實這樣的機會是他自己創造出來的。這次講解的事情應該是總*理在其中起到相當大的作用。總*理之所以在對安新的考察中沒有發表任何意見,應該就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後還派出調研組,就是為了慎重起見,到安新核實情況的。
在陸政東的印象中,集體學習了那麼多次,而官員參與的次數極少,其中還有兩次是屬於特例。一次是關於信息技術,一次是奧運會。對於官員來講,能夠有這樣的機會,這是一種莫大的殊榮,肯定也會為仕途加分的。
機會,這確實是一個極佳的機會。
有了這些鋪墊,在高層而言,不會遇到太大的阻力,從貝湖省裡,安新的格局而言。這也是一個好機會。
作為一省之書記,雖然在中管幹部上沒有最後的決定權。但其建議權還是具有極為重要的份量的,不過從江書記的角度講,雖然江書記並不希望他主出任市委書記,但詹繼東如果有機會出任省委副書記,這更有利於他一直想要加強對省裡掌控的初衷,這裡面孰大孰小一目瞭然,作為江書記這樣的人物絕不會因小失大,何況這也是賣了雲家一個人情,說不定今後會對他也有所幫助,所以反對不至於太強烈。
省裡只要江書記這裡不強烈反對,事情就越過了很大的一道坎。
至於省長楊立峰,省委副書記誰能上去,楊立峰的影響力就更小了,而他的上位讓他在省委常委會上也多了一個盟友,自然是支持的。
而對於詹繼東來講,詹繼東本來在安新就過得不如意,現在趁著安新發展很好這樣的機會從常委一躍成為省委副書記,雖然現在副書記的人數還比較多,每個副書記分管的事情就相對要少,而按照慣詹繼東應該是副書記中權重最小的,實際的權力並不一定有一個有實權的常委大,但總歸是進了一步,何況詹繼東在安新由於他的存在,受到很大的制約,趁機離開安新更是求之不得。
而詹繼東之所以能夠順利上位除了詹繼東本身在常委中排名比較靠前之外,江書記的鼎力支持也是一個重要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之前和曾懷德一起本身就為這件事做過很多鋪墊。
從這一點來講,他是最大的贏家,而江書記。楊省長還有詹繼東都是贏家,典型的多贏局面。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也有人是輸家,這些輸家中恐怕最大的就是曾懷德了,曾懷德應該為此花費了大量的心思的,當最終卻是給為別人做了嫁衣。
陸政東也不禁佩服,老爺子不愧是在高層浸淫這麼多年,真是老而彌堅,目光如炬,這一切都看得透透的。
雲江民看著陷入沉思的陸政東好一會才有繼續說道:
「這是一件好事,但是這時候進一步,也許今後你就得更加小心了,也許會更辛苦一些,因為這樣負面影響也不小,本來你這麼年輕出任安新市長已經就夠讓人側目了,如果在近期出任市委書記,那就更是會讓人會生出其他想法來。」
陸政東點點頭,雲江民沒有明說,但陸政東知道他話裡的意思,也是一個相當敏感的話題:接班人的問題。
按照這樣的趨勢,誰都看得出來這一點,他即便不是唯一,但是肯定也是之一。太早就顯露出來,這確實並非是一件好事。
共和國的歷史上,不乏接班人,這有歷史的傳承,但是真正在很早就確立,但是絕大多數最後都是沒有結果,無他,一旦處在那個位置上就成為眾矢之的,只要是有那麼一點想法的都想把你拉下馬來,而且隨著形勢的發展,一家獨大的局面被打破之後,能夠接班的,屬於各方勢力平衡的結果,總之這裡面的變數實在是太大了,很早確立而最後能順利上位的,陸政東知道就一人而已。
不想當元帥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要說陸政東沒有點想法,不但別人不相信,他自己也不相信,這件事要考慮,要思量,要隨時注意,但現在是為時尚早,就是眼前安新市委書記的事情都還沒有落實,更遑論其他了。
人事就是複雜事。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之事。裡面的東西實在太多。這些事情說起來簡單,即便是他有這些優勢,真正在實施的過程中,那是相當複雜的,很多東西都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畢竟太實在太年輕了,必須要把其中的分寸要拿捏到相當好,沒有高超的本事也極有可能煮熟的鴨子飛了。
陸政東滿腦子都在想著雲江民說過的話。眉目間傳達的各種信息。他一點一滴地回味,尋找可能的跡象。所有的疑問,所有的期待,所有的不安和激動,都集中到了這一個問題上:「高層真的會讓我當安新當一把手?可能嗎?」
但只要稍稍往深裡一想,他就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一個副省級城市的一把手不比其他那些條塊的位置,那是一個更考驗人的位置,不信任肯定是有的,方方面面的阻力太多,很不現實。上面不可能有那麼大的氣魄和膽識。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幾個「不可能」一念叨。心裡似乎又平靜了許多。但馬上又反否定,認為當市委書記也是完全有可能的。陸政東想了好一會才說道:
「那些事情太遙遠了,有時候還是不想那麼多為好,至於市委書記的事情,這樣的事情組織部門的文件一天沒有下達,那就不作數的,還是要平常心。」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即便是小舅認為是煮熟了的鴨子,陸政東也不敢太過於樂觀。
「你能這樣想,那就不錯。」
雲江民輕輕拍了拍陸政東的肩頭:
「就是要有平常心,這也是老爺子的交代,要榮辱不驚。」
陸政東笑了一下,平常心說起來容易,真正要做到何其難,就像他現在還是有些患得患失的,還得要好好修煉才行……
陸政東在結束任務之後,上面並沒有放他回安新的意思,陸政東決定趁著這樣的機會到各部委去拜訪拜訪,陸政東很清楚,部委的其他人不清楚,但是各個部委的頭頭那天都是在場的,越是出風頭,那就越是低調,越是要放得下身段,要夾起尾巴做人。
陸政東剛從財政部出來,小鄧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市長,唐副市長的電話。」
「中凱市長,什麼事情?」
陸政東接過手機問道。
「政東市長,你要是沒什麼事情早點回安新吧,安新那邊則是小道消息漫天飛。」
陸政東倒是一愣:
「我不是已經給你們打電話說清楚了,怎麼還小道消息滿天飛?」
「可你沒回來啊,現在的情況是官方消息沒有多少人相信。特別是那些外來企業都很不安,一個個都跑到市政府來詢問消息,都讓人有些應接不暇了。」
唐中凱苦笑了一下,心裡有些腹誹,陸政東對於這趟京城之行到底幹什麼是諱莫如深,安新的幹部不但他,就是包括詹繼東在內,都不完全知道怎麼一回事。
自然。外面的其他人那就更是不清楚情況,很多消息都是互相矛盾的,有人講陸政東是犯事了,有人講陸政東是有其他事情,特別是外來的企業界的人士,對此更是關心,都是不遺餘力的通過各種關係打探著陸政東的消息。
消息靈通一些的,知道陸政東並沒有失去人身自由,消息不靈通的,聽說陸政東已經被控制,不管怎麼樣,陸政東是滯留在京城中。
陸政東對於如何發展安新,始終有他自己的一些設想,而正是因為陸政東有想法,使得他在安新他從上到下,都擁有一批支持者。他的進退勢必會在安新引發一場絕對不能小視的「震盪」。
而他們很多是衝著陸政東這個人來的,在很多人看來,陸政東應該是有什麼麻煩事,看樣子不會在安新呆太久了,而陸政東很多施政措施還處於開始階段,沒有穩固成型,一旦他下台,新來的一把手會不會全面推翻之前陸政東的施政措施?生意還能做成否?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這樣投資的風選就會因此而加大,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陸政東倒是沒想到會這樣,不過旋即就明白過來,雖然第二天新聞聯播裡播出了這次集體學習的事情,但是卻沒有提到他陸政東隻言片語,由於參加的除了政*治*局成員還有就是央直機關和部委,加上又是第一次,有關學習的情況,除了新聞聯播的內容,其他的都需要保密,在沒有傳達的情況下,除了與會者之外,省市的人極少有人知道其中具體的東西。
陸政東笑了一下道:
「扯淡,我和秘書長剛剛才從財政部出來,你可以放心大膽的告訴大家,既然到了安新,那就安安心心。領導還要找我談話,談完話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
陸政東說完,掛了電話,搖搖頭對著安俊義道:
「流言言猛於虎,有些人啊,心思不放在正事上……」
安俊義雖然也不清楚上面召見陸政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看陸政東的精神狀態就知道是好事,也是一笑:
「市長,要不我們去**轉一圈吧?」
安俊義點點頭,要不是傳言很離譜,唐中凱肯定也不會打電話來「催駕」,安俊義雖然不知道領導召見的有些事情,但他知道陸政東這些天肯定是一直在高速的運轉之中,也需要放鬆放鬆。
陸政東並沒有拒絕,雖然他對於**,他絕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但這樣的轉轉放鬆放鬆,也還不錯。
不過當車真正行駛在偌大的廣場邊的時候,再一次踏上這個每一寸地磚上都曾灼燒過、並正凝聚著中國歷史史詩般的廣場,望著不遠處巍峨高大的建築,那便是整個國家權力心臟的象徵,而在廣場上一群群人堆都眺望著,
陸政東的心裡有一種情緒不由而生,這種情緒是他以往從未有過的,他胸臆間猛地湧出一種難以名狀的超升的感覺,一種呵壁問天的衝動……
然後又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凝重和沉重。剎那間,他恍然大悟,這樣的凝重和沉重,只與兩個字有關:那便是「責任」。
責任重於泰山,自己以後將帶給他們什麼呢?陸政東感到自己的心在一陣陣地緊縮,剎那間,陸政東的確有一種背負生靈的希冀,俯瞰大地,扶搖直上九天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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