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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辦公室,安俊義把門關上,給歐榮明通了電話,道:
「祝賀祝賀,歐局長,以後還要請你這個財神爺多多關照。」
歐榮明已經得知了此事,他此時正在前往市委市政府的路上,接到歐榮明的電話,一臉苦笑地對安俊義道:
「秘書長,我是被架在火上烤,你以後還得多多美言」「小說章節更新最快。」
歐榮明在得到陸政東方面的暗示之後,也還是爭取了一下的,不過歐榮明自己心裡也沒多少底氣,覺得希望不大,現在塵埃落定,將要坐上財政局長的位置,想到市裡的局勢,欣喜之餘,也多少有些患得患失。
安俊義就道:
「呵呵,你比老葛運氣好啊,到財政局比他日子好過。」
安俊義明知道歐榮明所講的架在火上烤並不是指這個,而是指兩方相爭,歐榮明夾在中間不好做人,只是他也壯糊塗。
安俊義與歐榮明關係還行,但也就是還行,說不上太好,也說不上糟糕,安俊義向陸政東推薦歐榮明,主要還是從大局出發,此時一人成為市政府秘書長,一人成為財政局長,互相都需要對方,陸市長也需要。
在優美的旋律中,歐榮明閉著眼睛,可是心情卻無法平靜下來。
到了市委,在一樓就遇到了好幾個熟人,都很熱情。都道「祝賀祝賀」。宣傳部副部長與歐榮明握手以後。道:「歐局,改天請你吃飯,今年的預算還得追加,市裡要搞幾次大活動,沒有辦法啊,改天我到財政局來一趟。」
在安新,財政局與各個單位天生就是一對矛盾,財政局要為市政府捂緊錢口袋。而各個單位會想盡辦法從財政口袋裡掏錢,對於財政局來說,大原則當然得聽市裡主要領導的,可是在大原則之下,資金如何優先,如何把資金向哪一個單位傾斜都是有理由地,這也就是其權力所在。
歐榮明還沒正式上任就已經深刻的體會到了這一點。
在市委,張澤高和他談完話之後,歐榮明又來到了市政府陸政東的來辦公室,安俊義正在等著他。一邊泡茶,一邊道:「歐局長。你稍等一會,陸市長在小會議室談事情,很快就回來。」
由於是熟人,歐榮明在安俊義面前就很放鬆,道:
「我這回是坐到火山口去了。」
安俊義笑道:
「是不是火山口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也不知有多少人都盯著這個位置。」
歐榮明點點頭:「秘書長,我這不是矯情,而是心裡真沒底。」
安俊義看了看門口,道:
「此事大局已定,等一會陸市長要交待政策。」
歐榮明點點頭:
「市裡地事情我知道一些,不過是霧裡看花,弄不太明白,張shuji讓我要確保穩定,不知道陸市長對我會有什麼交待?」
安俊義道:
「也差不多吧,今年財政開始漸有起色,不過市裡花錢的地方不少,好鋼一定要用在刀刃上,打好基礎,接下來的日子才會更好過,所以保證財政局正常高效的運轉很重要。」
歐榮明點點頭,他心裡清楚張澤高和陸政東兩個人所強調的是什麼,這一點其實之前,章秘書長已經提醒過他了,那就是他得要擺平這一次和他競爭的副局長許利民,這可是一件棘手的事情,想想也是,煮熟的鴨子飛了,任誰也痛快不了,許利民是鐘的嫡系,他本身又是財政局的老同志,在局裡根基很深,而且他能調入財政局是陸市長和對方相妥協的產物,估計今後的工作可不好開展,想到這裡,歐榮明的心裡也是有些沉重起來……
歐榮明心裡有些沉重,可是其他人卻是從中看到了希望,比如金湖區的區長向大浩。
向大浩比安俊義還早提為區長,只是安俊義後勁十足,很快就做到了區委shuji,而他在安俊義離開金湖後,又平調到金湖,本以為過渡過渡可以上一個台階成為區委shuji,他和市組織部的一名副部長是最熱門的人選,兩人暗中鬥法,勝負未料,只是大家誰也沒有想到,半途殺出了一匹黑馬,原本根本不出名地姚志突然被市委看中,成為了金湖區的區委shuji,俗話說,「一步搶先,步步搶先,一步落後,步步落後」,在官場上這十六個是歷史經驗的總結,也是無數優秀人才對自己蹉跎人生的總結。
向大浩一步落後,數年之後仍然是區長,而安俊義則先走一步,成為市政府秘書長,現在又深得陸政東的信任,邁過副廳這道坎近在咫尺。
而姚志為啥最後會勝出,向大浩終於明白,姚志緊緊跟著之前的市黨群副shuji,抱上了一條大粗腿,在安新,想要進步三分之一靠實力,三分之一靠關係,另外三分之一靠各種說不清的手段。他有實力,但關係不夠硬朗,所以就原地踏步,姚志有關係,有手段,所以就成了黑馬,其他人對此也無法有異議,他們早就習慣了。
姚志有大粗腿做後盾,向大浩知道惹不起,所以向大浩很有自知之明,盡量不跟姚志正面衝突。
忍耐和等待是官場中人必備地素質,在沒有好的機會的時候,必須要能夠蟄伏。
可是轉眼間又是幾年時光,如果不想辦法,估計千禧年之後他還是區長,成了名副其實的千年老二了。幾年時光,雖然不能讓滄海變成桑田,卻足以讓一個人的仕途標高停留,幹部提拔有許多條件,年齡是其中一個關鍵條件。搞不好就會讓人的仕途提前到達終點。
因此。當黨群副shuji和李市長激鬥結果雙雙被調離之後。向大浩覺得機會來了,
但就在他等待時機的時候,他又到黨校學習半年。而這期間,區裡其他人按捺不住,通過立業礦產檢舉了姚志和利州礦業的何三牧。
身在省委黨校的他對此也是非常關注,他完全沒有料到,省紀委地調查是如此走馬觀花如此馬虎,根本就是走走過場就完事了。這讓他心裡不免有些遺憾。
檢舉信事件春節之後在金湖就漸漸沒有了聲音,但春節之後章程三突然又被市紀委調查,向大浩知道這還是想撕破金湖礦業的口子,但最終也沒有能成功,
這顯然讓姚志有些惱火,章程三被調查之後的第一次常委會上,他鐵青著臉,拿眼光掃射著在座的常委,那意思很明顯,顯然是認為兩次舉報都逃不了在座的人暗地裡的推波助瀾。
這其中肯定也很是懷疑他這個二把手吧。當時離開會議室的時候,似乎還感到一絲陰冷的目光盯著他。當走出區委之時,背後陰冷的感覺才減少,天空彷彿一下就變得亮堂了,空中氧氣也濃了起來,讓人呼吸順暢,身體鮮活……
向大浩正想著的時候,秘書敲門進來,道:
「區長,市政府會議通知……」
向大浩只是微微點點頭,並沒有在意,這樣的會議通常都是副區長參加,不過秘書並沒有馬上出去而是道:
「另外,會議結束之後,陸市長要聽取金湖區的工作匯報……」
向大浩一聽一下就重視了起來,陸政東到安新之後,他一直在黨校學習,雖然中間回來也去陸政東哪裡匯報過工作,但那僅僅是禮節性的匯報,而這一次顯然是要聽取他的正式匯報。
向大浩想了一下交代秘書讓政府辦主任組織人手把匯報的材料準備好,並交代了一些重點。
秘書出去之後,向大浩也沉思著,陸市長召見他會不會還有別的意思?
向大浩琢磨了一陣就給市政府秘書長安俊義打電話,只是安俊義的電話一直處於通話中,向大浩看看看到下班時間了,直接通知司機,往市裡跑一趟,直接去安俊義家門口堵著。
快到晚上七點鐘的時候安俊義的車才出現,向大浩趕緊迎上去,道:
「老shuji,這麼晚來打擾老shuji,實在不好意思。」
向大浩開門見山地道:
「下午接到市府辦通知,讓我上午十點向政東市長匯報工作,你是老shuji,金湖的事情很瞭解,又在政東市長身邊工作,最有發言權,我前段時間一直在黨校學習,心裡沒底,所以特意請老shuji指點……」
安俊義笑道:
「什麼指點不指點的,大浩,你還跟我來這套。」
安俊義知道向大浩是摸不清陸市長的秉性,所以才會跑到他家門口堵著他,故意作沉吟狀,道:
「金湖的真實情況你肯定是心知肚明。政東市長確實對金湖區的發展有所不滿,我建議,明天上午地匯報要著重從產業結構、經濟增長點、經營城市、招商引資五個方面來談,這是政東市長最關心的問題。另外,我覺得金湖城區總體規劃還不夠,顯得比較凌亂,融資方式也可以更靈活一些,當然我說的這些這只是參考意見。」
安俊義又談了談陸政東對其他幾個區的感受,向大浩聽得很仔細,還拿出筆來記了些點點。
安俊義看了看表,道:
「大浩,我也就不跟你客套,我還有個文件要趕,你也趕緊回去著手準備。不過,大浩,你可得注意,政東市長絕對是搞經濟的行家裡手,一定要實打實的。」
安俊義很清楚陸市長現在需要得到這些區縣頭頭的支持,所以也就不介意把陸市長的想法和作風透露一二。
第二天,向大浩依約到了陸政東的辦公室,一邊和盛興波說著話,一邊跟著盛興波進了陸市長的辦公室,盛興波手腳麻利的泡了茶,就退了出去。
「大浩區長,你一直在黨校學習,現在終於回來了。想找你談談金湖的事情。」
向大浩一邊應著。一邊將一份匯報材料恭敬地遞給了陸政東。自己拿了一份,陸政東翻了翻向大浩遞來地匯報材料,然後擱在一邊道:
「基本數據不用說了,自然地理更不要說了,我到安新有一段時間了,如果這些都記不清楚,也不合格,你只談金湖當前重要工作、存在的問題、下一步的思路。談具體的。」
向大浩頭幾句還有些拘謹,可是當他匯報了三、四分鐘以後,嘴就順了,經濟術語、現實政策、金湖的情況也就如數家珍一般道來。
由於有安俊義之前的提醒,向大浩的所講的倒也實在,也講了金湖存在的問題,城區破爛無序、二、三產萎縮,而且敏感的礦業問題也帶了一嘴。
陸政東聽完之後,沉思了好一會才道:
「凡事講實效,不搞花架子,不搞形式主義,決不搞勞民傷財的事情,這一點很重要。靠大量新增投資搞低水平重複建設所換來的『政績』,如同沙上建塔。由於違背了經濟規律,脫離了地方實際,紅火一時後,終將被市場淘汰出局;而虛假的東西更是貽害無窮,那樣做的後果就是一屆政績,幾屆的包袱,更為重要的是給當地的經濟發展造成巨大「內傷」,會白白的浪費掉現在大好的發展機遇。」
向大浩聽著陸政東說得委婉,實際卻是一針見血,指出金湖搞花架子,搞政績工程,搞浮誇風,這一點向大浩當然明白,可姚志是一把手的意思,他也沒有辦法,好在陸市長只是點出來,並沒有追問他的意思,而是問道:
「你用一句話來總結,金湖發展上不去最大的癥結在什麼地方?」
金湖最大的結症自然是姚志當權,這是向大浩的第一反應,但是這話可以想,但不能說出口,向大浩略微停滯了一下道:
「還是在於城市建設和交通等基礎設施薄弱,制約了金湖的發展。而要大搞基礎設施建設,需要大量的資金,而金湖區財政收入雖然這幾年有所增長,但支出也是年年攀高,這方面區裡正在積極籌劃,不過難度還是很大。」
金湖區的財政收入增長的實際是有限得很的,而姚志搞了一些面子和政績項目,比如金湖廣場,區委大樓,支出是實實在在說得增加,金湖區根本就沒有餘錢搞真正需要的基礎建設。
陸政東想了一下問道:
「你們全區一年從錳礦產業中能得到多少稅費?」
這個向大浩並沒有仔細算過一筆帳,前些天開會,常務副縣長倒是說過一些數據,只是當時他正在生氣,有些記不大準確,於是道:
「大概……」
陸政東卻是一下就打斷他:
「你是區長,管著財政,不能大概,要說具體數據。」
陸政東很尖銳在補充了一句:
「你們金湖一直在向市裡市裡要錢,首先也得摸清家底,落實怎麼用好,否則市裡憑什麼給錢。我知道你之前一直在黨校學習,有些具體情況可能不清楚……」
陸政東手裡有向大浩的詳細的資料,對其也反覆進行了研究,再綜合安俊義的看法對他也有了基本的判斷:向大浩成名較早,而且是從鄉鎮幹部上來的,說明此人必有過人之處。但是背景不深厚,和張澤高、鍾柏發等人關係並不密切,據比較可靠的消息,他與已經調到省裡的市委劉副shuji關係比較密切,從這個角度來說,向大浩在上層沒有更強更深的關係網,這也是其成名較早,卻止步不前的原因。
還有更為重要的一點是,向大浩並沒有與錳礦有過多瓜葛,至少現在各方面掌握的材料並沒有顯示出這一點,或者說是由於姚志的強勢,他沒有機會,不管怎麼說,到目前瞭解得情況,他比較乾淨。這一點在當下尤為重要所以陸政東還是給了向大浩一個台階下,說道:
「你們金湖區去年全年的財政收入三點四個億,這是你們區裡上報給市裡的數字,根據你們區裡上報的錳礦產量以及我到你們金湖實地瞭解的情況,你們區裡有些產業的稅收遠遠不止這個數字,增加個三五千萬,輕而易舉,你回去以後,將流失的這一部分稅費收起來,市裡根據增加稅收比例再配套基礎設施的資金,你如果增收三千萬,市裡就配套給你六千萬,再想辦法搞一搞bot等融資手段,基本就能啟動起來了。」
陸政東看著向大浩有點發愣,他是習慣了,便脫口冒出了bot,估計向大浩根本就沒有聽說過bot這個詞,更不用講其意思了,就道:
「就是特許權,政府部門就某個基礎設施項目與企業簽訂特許權協議,授予簽約方的企業來承擔該基礎設施項目的投資、融資、建設、經營與維護,在協議規定的特許期限內,這個企業向設施使用者收取適當的費用,由此來回收項目的投融資,建造、經營和維護成本並獲取合理回報;政府部門則擁有對這一基礎設施的監督權、調控權;特許期屆滿,簽約方的企業將該基礎設施無償或有償移交給政府部門。比如公路的收費站就是這樣的情況,這樣可以有效減少政府公共借款和直接投資,緩和政府的財政負擔這對於財政資金困難的地方來講,使一些本來急需建設而政府目前又無力投資建設的基礎設施項目,在政府有力量建設前,提前建成發揮作用,從而有利於全社會生產力的提高,並滿足社會公眾的需求……」
向大浩心裡默然,不管那個當市長,提到金湖,錳礦肯定是繞不過去的一個坎,他也很清楚錳礦的稅收流失很嚴重,錳礦開採挺複雜,有些小礦的生產條件簡易,以家庭為單位或是以生產隊為單位,收稅很不容易,有的處在偏僻地深山,稅務人員去不了,大礦則喜歡做偷瞞產量,裡面手段多得很,但是以上都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還是有利州礦業這個大塊頭就這一家,按照向大浩的估計,一年流失的稅收至少就是八位數以上,這個大塊頭沒誰敢去碰,他向大浩敢去碰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