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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政東也接受了再次去省委黨校學習的這樣一個現實,其實這也不錯,陸政東心裡想著,楊凱麟徹底的完蛋了,等待中楊凱麟的將是什麼,不用講也其意自明,他在長灘也就失去了最大的對手,其實楊凱麟也不算是什麼真正的對手,準確的講,應該是一塊磨刀石,把他磨礪得更加成熟的一塊磨刀石而已。
他在長灘展現出來的能力應該還是得到了方方面面的認可,欠缺的是歷練,學習這也是一個好機會,同周天放一樣,他的未來也不是劉建中和葛雲昌能決定的,他也需要跳出長灘看問題,到黨校學習,既是學習充電,也是拉近和省裡那些關係的機會,其實有些關係也和民間的親戚一樣,要多走動才會越來越親近熟稔。
從長灘到高塘這一路,陸政東很沉默,望著窗外一株又一株的樹木拋在了長灘方向,漸漸到了高塘。
小車進入了省委黨校,陸政東才從兒女情長的愁緒之中解從思索中回過神來。
省委黨校位於高塘西部,距離盛東明的家不遠,鬱鬱蔥蔥的榕樹密佈於校園內,在大樹下,還有一條條葡萄籐或者其他籐類植物搭建的林間小道,晚飯以後散步於此,是許多學員的最愛。
陸政東已經是第二次到此學習了,不過,黨校在這不算長的時間裡也發生了一些變化,新修了宿舍樓,此次來學習的廳局級後備班的學員都住在條件較好的新的宿舍樓,每位學員有一個帶衛生間的單間,條件很不錯。
陸政東來到了省委黨校以後,好幾位企業老闆就跟了過來,開源洗化的老總溫大宇講開源洗化在高塘有棟別墅,是準備搞辦事處的。可以提供給他暫住,長灘酒廠也想給他提供高檔賓館的房間,北山公司的老闆**忠開了一輛大奔過來給他當代步車。還有的給他送錢,
這些東西不是規則,但是學習、出國考察和過年過節一樣逐漸成為一些人送禮拉關係的理由,已經逐漸形成了潛規則。不過陸政東皆被他婉拒。
他將這些人一一打發走,理由都一樣:
「我到黨校就是為了充電的,來了就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考慮其他事情,既用不著住那樣高檔的房間。更不用那樣豪華的車代步,心意我領了。」
其實這些老闆老總的,更多的是想表達心意,表達對他這個副市長的看重,心意表達了也就達到了目的,被拒絕以後,肯定也不會生氣。
廳局級後備班的管理沒有當初青干班那麼嚴格,陸政東也抽了一個下午去省紀委的盛東明家。
由於距離很近。陸政東步行著。初夏的傍晚步行在林蔭道上,空氣中帶著一種溫煦,暖暖的威風拂過臉頰,挺愜意的,額頭上微微出汗之時,便已經到了。
「老婆子。你看看誰來了?」
盛東明開了門,笑呵呵的把他迎進門。對著裡面喊了一聲。
正在裡屋的盛東明的愛人也跟著出來,她沒少聽盛東明談起陸政東。素來對陸政東有好感,見到陸政東,歡喜得很,陸政東笑著道:
「大姐的手藝實在是不錯,我這是有機會便過來蹭飯來了。」
「你要喜歡,隨時來,反正我已經病退在家,也沒有啥事幹。」
盛東明一邊請陸政東落座一邊道:
「政東正是幹事的時候,哪有那麼多閒工夫?這是政東到省委黨校來學習……」
三個人寒暄了幾句,盛東明的愛人便進廚房去了,兩個人坐在那裡說著話,盛東明既然在省紀委工作,兩個人自然要談論盛東明的事情,盛東明說道:
「楊凱麟問題不小,買官賣官,收受賄賂,品德敗壞,從已經查明的情況看,已經落實的六十多萬,還有來源不明的有財產三百多萬,而這些錢基本上都是他在副書記的位置上收受的,用日進萬金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自然牽連的人也不少,肯定會對長灘的發展造成一定的衝擊……」
盛東明知道陸政東和楊凱麟之間的事情,所以也不擔心陸政東和楊凱麟的案子有什麼牽連,把已經公開了的部分和陸政東講了一講。
陸政東對楊凱麟只承認了六十多萬一點也不奇怪,楊凱麟肯定清楚,儘管黨的政策是坦白從寬,立功減刑,但不管黨的政策怎麼寬大,他交代的問題越多,受賄的金額越大,罪行也就越大,減掉的肯定比較大之後增加的刑期要重,所以肯定絕大多數都沒有交代,而且買官賣官之前的權錢交易都是一對一的,有些東西楊凱麟不交代,就很難查實。
不過即便是這樣,已經是對長灘衝擊不小了。
盛東明看了他一眼道:
「省紀委的明亮書記肯定了你在開發區搞的公共交易平台和招投標制度,從之前省紀委對開發區的調查到楊凱麟一案,開發區都沒有什麼牽連,能夠達到這樣的效果,事實證明加強制度建設,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
陸政東在盛東明面前也是實話實說:
「招投標制度也好,公共交易平台也好,都不能包治百病,只能是最大限度的預防和減少暗箱操作,而且再好的制度也需要人去執行,如果沒有有力的推動,沒有把制度形成制度化,最後也就是人走政息……」
盛東明點點頭:
「你說的也有道理,有些人就是把制度看成是束縛別人的東西,而輪到自己就把制度拋在一邊,這些年出台的制度不可謂不多,但很多最後就流於形式,其根本原來還是在於幹部自身素質和認識,如何提高,這也需要一個時間和過程……」
盛東明顯然覺得這個題目太大,一時也難以說清楚,轉而問道:
「政東,你這次來學習的是什麼班?你才當上副市長不久,怎麼想著來黨校學習了?」
「廳局級後備幹部培訓班。不是我想來。是市裡的決定,我只有執行。」
盛東明一聽點點頭:
「呵呵,這個班很好。是重要領導幹部的搖籃。」
陸政東在盛東明面前完全是小字輩,心情也挺放鬆,道:
「能夠來學習固然好,不過現在長灘困難挺大的。因為楊凱麟案子的影響,士氣不高,說心裡話,我本想和長灘的其他同志一起同舟共濟,這個時候將我送到廳局級後備幹部培訓班。我也還是有點遺憾。」
盛東明搖搖頭道:
「行政工作是永遠做不完,所以你不要抱著畢其功於一役的想法,地球離開了隨都一樣轉動,你到省委黨校學習,工作照樣能推動,只是辛苦一些罷了;從另一個方面講,有機會系統的學習一些東西,這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和平年代不要當英雄。英雄不是那麼好當的。有句古話叫做善戰者無赫赫之功故善者之戰,無奇勝,無智名,無勇功,這也就是所謂的善戰者無名……」
善戰者無名?
陸政東仔細的咀嚼著這句話的意思,不由想到聽到的一個故事。
從前有一個國家。要把一批海外的同胞送回祖國。這件艱巨而偉大的任務分別交給了三個船長。但在他們回國的途中,要經過一個海盜出沒的地方。人們都非常擔心。
第一個船長出發了,他心想。我的運氣可能比別人好呢,沒準我經過那個地方的時候,海盜正好不在,我不就逃過一劫了嗎。但是,海盜在應該出現的時候出現了,船上的人無一倖免,都被海盜殺害了。
第二個船長在出發前,進行了全船總動員,並給每個人配備了武器。當船隻經過海盜出沒的地方時,整個船上的人,戮力同心,與海盜展開了殊死的拚搏。最後,終於以傷亡一半的代價,殺開了一條血路,回到了自己的祖國。
第三個船長,在出發前,對整個航海線路,進行了精心的研究。他發現,只要繞一點路,就可以避開那個海盜出沒的地方。於是他帶著全船的人,完好無損的回到了自己的祖國。
三個船長,三種結果。那麼人們對他們的態度又是怎樣的呢?毫無疑問,第一個船長被人們所唾棄;第二個船長,驚心動魄的經歷,書寫了一段傳奇,受到了人們英雄般的歡呼。
毫無疑問,第二位船長有理由受到的歡呼,他的榮譽實至而名歸。這恐怕就是所謂的「赫赫之功」,在國人的價值觀裡,似乎是那種傳奇性的大勝利,兵力越懸殊、奇謀越多、過程越有戲劇性,就越為世人所推崇,為將者的聲名也就越顯赫。
但問題是,最應該受到人們歡呼的真的是他嗎?第三個船長,不損一兵一卒,功績不是更大嗎,為什麼人們卻忽視了他呢?就像為將者在實力相差無多的對戰獲得勝利,或乾脆是以壓倒性優勢取得的勝利,則不為人們所重視一樣。
真正具有大將之風的「善戰者」,應該穩健老成,運籌帷幄,在戰前就盡力為己方積累優勢,以便出擊時有一擊必勝的把握。
他們很少讓自己的軍隊處於劣勢(被迫的情況除外),所以也就沒有那種絕地反擊的傳奇故事,用世俗的價值觀來衡量,當然就沒有可以為人津津樂道的戰例。
官場如戰場,其實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而且官場更顯保守,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普通人更看重那些表面的風光,而真正的睿智者則是看內涵,越到高位,越是關係重大,到了他現在的位置再往上走,一個決定就關係到一市、一省乃至在國家層面產生影響,關係重大,也就越難成為個人英雄主義表演的場所,上位者更為看重的是老成謀國,更看重的是對局面的掌控力,這也是為什麼很多個性官員、明星官員可以在較低的層次試驗探索,到一定層次就很難再有所寸進,很難進入高層的最主要原因之一吧……
陸政東想到這些不禁看了盛東明一眼,也許盛東明只是不經意的一句提醒話,但對他來說,就像捅開了一層窗戶紙一般,讓他窺探到了一個新境界,陸政東仔細的品味著善戰者無名。覺得把握住了些什麼,可又覺得其中有些道理還影影綽綽,不是很真切……
離開了盛東明家。陸政東沿著林蔭道一路往回走的時候不由也想著,他是第二次到省委黨校學習,心態已經和第一次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很多學員依然是把黨校當成了社交的場所。培訓時間成了結交時間,這一點,陸政東一向都很淡定,他很清楚的知道,他需要的是什麼。也許想盛東明、辛武山等這樣的人接觸起來比班上的學員更有意義,但和班上的學員搞好關係也還是有必要,人情練達即文章,有些時候還是必須要世故一些,但是可以世故,但不能利慾熏天,必須得有自己的政治理念,可以有心計。但是絕對不能傷害無辜。這應該自己今後的底線……
前世今生,陸政東對人情世故已經看得很是通透,但在作為幹部,特別是上一點層次的幹部的理論修養,這是需要他亟待加強的。
黨校對這次培訓還是很重視的,除了學校的老師正常授課講述一些系統的理論之外。對黨的一些重大理論問題,對現實生活當中的一些難點熱點問題。都在研究探討。還邀請一些重量級的嘉賓舉辦講座,互動性極強。
黨校既強調課堂有紀律,也強調理論探討無禁區。在學術探討當中堅持「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堅持改革開放之後首任校長「不抓辮子,不戴帽子,不打棍子,不裝袋子」的「四不」方針。
所以有些在外面不能談的觀點認識和看法在裡面都可以進行適當的探討,針對性極強,陸政東也是受益匪淺。
過得很是充實,不過在黨校學習,也不意味著清靜,下面七縣三區以及分管的部門一些領導走馬燈一般來到省城,這些人,有的是覺得他能進後備班,肯定是要往上走的,有的是來要支持的,來者都是客,太生硬的拒絕,別人也會覺得他太自大,也就一起吃吃飯,結果在省黨校學習是學習了,省城的各大酒樓飯店也沒少出沒。
這樣的情形其實在班裡是常態了,在飯店裡偶遇同班學員是很常見的事情。
當下課的時候,學員們陸續走出教室,陸政東又遇到了臨南市委的李副書記,兩個人在黨校不熟悉,不過在飯店遇到幾次之後,倒是很熟悉了,兩個市雖然是競爭關係,但兩人的關係還算不錯。
李副書記正嗯嗯啊啊的接著電話,看樣子是有人請吃飯,李副書記有些無奈的樣子,但看樣子最後還是答應了。
陸政東看著李副書記那一副無奈的樣子的時候,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機,一看也有未接電話,還是辛武山打過來的,也忙回了過去,一接之下也是辛武山請吃飯。
李副書記一見也主動道:
「政東老弟,今天你又到哪個飯店?。」
陸政東笑道:
「我最煩到飯店去吃飯了,這每天大魚大肉的,說實話,看到那些東西都有些膩歪了,在學校吃點粗茶淡飯比那山珍海味強多了。」
臨南市委的李副書記一聽也不由哈哈大笑道:
「看來咱們是英雄所見略同,我現在也是最煩去飯店吃飯了。」
兩個人雖然說著,但還是都出了校門,辛武山就在校門外等他,肯定是有什麼事情。
出了校門,陸政東就看到辛武山在車上向他招手,就上了車,道:
「剛才上課的時候,弄成了靜音,下課了才看到……」
辛武山一邊發動車一邊道:
「這麼著急過來是因為劉部長估計明天要找你談話,好讓你準備一下。」
陸政東一聽也微微有些發愣,辛武山嘴裡的劉部長是省委常委、組織部長劉振強,陸政東不清楚找他談什麼,於是就看著辛武山。
「中組部下發了一個關於廉政建設的通知,部裡準備結合這個通知,在對幹部思想教育上,在制度建設上有所動作,你在長灘不是搞了一個招投標嗎?部裡想瞭解一下,打算作為一個重要的制度建設來推進。具體的情況等會吃飯的時候邊吃邊談……」
陸政東用力的拍了拍辛武山的肩膀,其意思辛武山肯定能明白,作為副市長,很難有機會得到省委組織部長的召見,辛武山能夠把這個消息及時告訴他,這可是一份大人情。
陸政東也非常清楚,他現在又到了一個很關鍵的節點,今後該何去何從,這對他是一個很嚴肅的命題,京城因為雲維熙的緣故,他一直是不想去,不想去京城,那留在西河就是他接下來一段時間的首選,而留在西河的目標自然是希望將副廳級之前的副職給去掉,而要把副字給去掉,那就必須要能夠進入省裡最高層數人的視線,讓更多的常委對他有進一步的認識,得到大多數常委的認可,這樣他才會更有機會,而這是一個在省委組織部長那裡留下深刻印象的機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