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餐時間,艾德文娜沒有如同往常一樣留在車廂內,而是選擇了出去野餐,從列車停下開始之後兩個小時,都是自由活動時間,乘客們一般也會準時回到列車上,所以不必擔心什麼。
「要不要先吃點什麼。」
坐在石頭上,厲小刀端著一份精緻的便當,一邊吃一邊說,馬上就是生死相搏的局面,他倒是放鬆的很。
「就這麼自信?」
艾德文娜依然帶著雍容,恬淡的笑容,不過這還是難以掩飾她心中的火。
「要死的人總歸是要死,最後一頓何必不吃呢,你來,是要殺人,我來,只是想明白一個問題。」
厲小刀夾了一塊炸肉餅,美美的咬下去,新鮮的肉汁溢滿口腔,厲小刀邊咀嚼邊說話,在他眼裡,艾德文娜是個可憐人,一個明明已經用智計取得了勝利,卻在最後天降橫禍,不得不對以命相搏的局面,明明是守株待兔卻成了狗急跳牆,何其悲哀,當然,看別人悲哀是一件樂事,用來比任何佐餐美酒都爽利。
「我有可能殺了你,但你沒可能得到答案。」
艾德文娜冷酷的說道,那副標準的貴夫人表情終於被野獸的眼神取而代之,外衣脫掉,一間褲管只到達大腿處的無袖緊身衣,白花花的筆直長腿,纖長的雙臂都露了出來,不過厲小刀可沒工夫欣賞這些。
「哦,好快。」
下個畫面,已經是艾德文娜用一把匕首插進了厲小刀的胸膛,可厲小刀依然帶著平凡的微笑,似乎根本就不同,傷口處開始升起黑霧,卻完全沒有流血。
怎麼回事?艾德文娜不由得吃了一驚,第一天見過厲小刀之後,她從莎拉那裡旁敲側擊得到了關於厲小刀實力的情報,艾德文娜深知自己實力並沒有在這個男人之上,於是一開始就使出全力。
「在後面。」
艾德文娜的身後,出現了另外一個厲小刀。
是幻術,艾德文娜清醒過來,很明顯,剛剛一直跟她交談的,都是厲小刀的幻影分身,現在後面出現的那個,也不知是真身還假體,可那不重要,破開這夾擊的局面才是要點。
艾德文娜調動力量,準備原地釋放大範圍的招數,打破局面的同時,也能試探真身是否在這個範圍之內,至於面前這個被捅了一刀的幻影,誰管他。
艾德文娜的力量急劇波動,就在她完成蓄力,將要發作的瞬間,心口一涼,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再接著,劇烈的,讓整個身體都動彈不得的痛楚佔據了大腦。
「這次是我騙過了你。」
被艾德文娜認為是幻影的厲小刀開口了,此刻,他那包裹在滿佈暗刃的右手已經深入了艾德文娜的胸膛,只要一用力,厲小刀就可以捏碎她的心臟。
在被刺中之後,厲小刀沒有逃開,反而是若無其事的在那裡,加上另外一個厲小刀的出現,讓艾德文娜以為刺中的只是幻影,而厲小刀原本也只是打著偷襲的主意,可誰知道艾德文娜太緊張,太急於求成,放棄了對幻影的戒備,使用了蓄力式的大招,結果,她的性命轉瞬間交到了厲小刀手中。
強弱是長期的差距,而勝敗通常決定在瞬間。
如果在平常,艾德文娜說不得要佩服一下厲小刀這份恐怖的心機,可現在,一個心臟被捏住的女人,腦子裡還能剩什麼。
厲小刀的胸口也在流血不止,以他現而今的恢復能力加上剛剛喝過了永生之酒還沒有癒合的跡象,也足以想像那一刀的是什麼樣的威力。
「回答我吧,夫人,您的真實身份。」
厲小刀把手拔了出來,艾德文娜沒有直挺挺摔倒在地,而是捂著胸口,站在那裡,她的嘴角已經因為內臟破裂而開始不斷淌血,索性厲小刀沒有要命,心臟還好好的,只不過,這樣的傷勢,也讓她戰鬥力銳減,不可能再對厲小刀造成威脅了。
「哼,可笑。」
艾德文娜踉踉蹌蹌,眼神卻更加的堅定起來,她心中有神聖的事業,也豈是厲小刀這種人可以套出話來的。
看著艾德文娜的冷笑,厲小刀預感不好,全身生出黑色的水柱要阻止她自殺,拉住了艾德文娜的四肢,固定了她的頭部。
「沒用的,沒用的,你難道不知道,一個獵食者要自殺,有千千萬萬種方法,而每一種都是簡單,迅速的嗎?」
艾德文娜的行動力完全被控制,可依然帶著極端的自信嘲笑著厲小刀,此刻,她是在用心中的事業支撐起笑容,慷慨的奔向死亡之路。
厲小刀知道對方說的不錯,想要阻止一個獵食者自殺,實在太難了,因為獵食者可以調動內部的力量自殺,不需要任何動作。
「這話說的太絕對了。」
莎拉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再看過去,沒錯,確實是那個紮著大蠍尾辮,有著如同二十多歲少女面容的公主。
「我不想誰死,那她想死也死不了。」
莎拉走過來,以沒有任何感**彩的口氣說道,身為「創生」這部分神識的寄主,她擁有的能力是不可想像的,也許受到凡人的**對力量容納的限制,她當然無法達到真的創造一個生命的地步,可要想一個人不死,那還是很簡單的。
艾德文娜被厲小刀死死的控制住,她用無比怨憤的神情看著一臉祥和的莎拉,她說不出話,看那眼睛實在詛咒莎拉,詛咒她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永生永世。
輕輕彈了彈手指,厲小刀對於艾德文娜嘴巴的拘束被破開。
「真的什麼都不想對我說嗎?」
莎拉就好像是一個被子女背叛的母親那樣,焦心,悲切,當又充滿了愛的撐起一片笑容和她說話。
「滾開,收起你那副嘴臉,一次,又一次,你用這張臉欺騙了所有人,禍胎,我恨,我恨我看不到你死的那一天。」
艾德文娜惡毒的咒罵著莎拉。
「這些話,憋了很久了吧。」
莎拉閉著眼,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從降生於皇室開始,這樣的悲劇到底目睹過多少次呢,活了差不多四十年的已經記不清了。
那白皙的手按住了艾德文娜猙獰的面目,莎拉殺了她,殺了這個為自己效命五年的人,死亡,也許是莎拉這些年做的唯一一件讓艾德文娜逞心如意的事了。
厲小刀其實有點高興,不過他不敢笑,因為莎拉肯定笑不出來
磕磕碰碰一路上發生了不少意外,列車終於還是被迫停止了,這趟旅程宣告泡湯,厲小刀注定得去審訊室走一遭了。
不過在此之前,厲小刀和莎拉的一番談話,讓他多少知道了一些真相,莎拉也由此明白了不少。
厲小刀知道了艾德文娜是運貨人,莎拉覺得自己這個屬下突然出去吃飯有些奇怪。
身為公主手下的密諜,卻幫著另外的人運送如此珍貴的東西,而且還在莎拉上車之前報告了有炸彈的事情,可以說,艾德文娜值得信任的程度,本來是一步一步上升之中,這就對了,她在取得信任,她又在運送永生之酒。
一切都明朗了,艾德文娜此行以炸彈為掩飾,引開莎拉的注意力,同時把永生之酒運送給她的主人,另一方面,作為潛入的間諜,取得莎拉的信任,絕對是一石二鳥的好計策,而且無論是可行性,還有安全性都極高,然而,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精明狡詐,騙過了厲小刀,騙過了莎拉,騙過了所有人,卻輸在了運氣上。
餐廳裡面,莎拉正和厲小刀一起吃飯,在過一會兒,厲小刀就得去審訊室了。
「放心放心,你一口咬定是自衛反擊,加上我給你做證人,隔幾天就沒事了。」
莎拉這樣說道,之所以這麼說,原因是帝國的法庭不講公訴,也就是說,警察是不能起訴犯人的,只要沒有其他人要起訴厲小刀,在認定了是自衛反擊之後,厲小刀就可以自由的離開。
「你給我作證,估計到時候帝國的報紙也要有我的名字了。」
厲小刀坦陳,莎拉怎麼說也已經當了二十年的國民偶像,美麗,睿智,高貴,加上曾經力挽狂瀾,還有比這更能讓一個國家國民喜歡的事情嗎。
「虱子多了不咬人,緋聞多了沒人信,小孩子氣。」
莎拉端正的坐著,以特有的方式安慰著厲小刀,甚至還拿捏出長輩的氣勢來。
「您這麼說可就不對了,迪亞是曾大老爺的女兒,你是他徒弟,我們得算一輩兒。」
厲小刀打死不想承認自己矮了一輩兒。
就在厲小刀嘻嘻哈哈耍無賴的時候,旁邊閃光燈一亮,眼睛掃過去,很明顯是狗仔。
「這下不用擔心了吧。」
莎拉笑著說,被人拍了一起吃飯的照片,做不做證,厲小刀都要上報紙了,不是因為他在自衛反擊中殺了一位貴族,而是和舉國上下女神一起吃飯。
吃完飯,厲小刀坐車去了審訊室。
審訊,審核,記錄,聯繫相關人,定案,結案,最終確定,一系列的事情搞得都很快,不過雜七雜八加起來,也浪費了厲小刀三天的時間。
從監獄出來的時候,艾心蹦蹦跳跳的來接他,至於莎拉,當然是在第二天就回去了。
「看什麼呢?」
厲小刀看著艾心非常不合常理的拿著一份報紙,於是問道,要知道,艾心一向都是喜歡看那些極度不靠譜的所謂暢銷書,報紙基本上是不看的。
「這個。」
艾心把報紙反過來對著厲小刀,頓時就讓他傻了眼。
《異國男子為愛殺情人,公主殿下作偽證救情夫》,下面詳細的介紹了,厲小刀如何如何在列車上勾搭了艾德文娜夫人,然後是公主殿下,最後被公主捉姦,情急之下殺了艾德文娜,可公主居然還幫他作偽證,何等驚天地泣鬼神的故事啊。
厲小刀只能無語,這種無邏輯,無根據,通篇胡扯的東西,誰能相信,誰能相信?
走在街上,無數不對勁的眼神讓厲小刀明白,還真他妹有人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