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亞得在監獄裡呆好一陣子,艾心依然要去上學,厲小刀有時間就把那對手鉞摸出來磨練,要不就是去操縱他的機動裝甲,總之,基本上除了吃喝拉撒沒個休息,那種一點一點變強的感覺就像是毒品一樣讓厲小刀迷醉。
家務已經基本上交給了林洛,財產的收支甩給了蜃,厲小刀徹徹底底開始為了變強而變強的生活。在阿九離開之後,厲小刀這個狹隘,有些偏執的人,已經沒有人可以勸導他了,一切都在於他自己。
這一日的晚上是個例外,厲小刀獨自一人出去赴約,來自於一個不算陌生人的陌生人,那台讓厲小刀記憶深刻,用龍騎一代改造出來的機甲的駕駛者。
「住在個什麼偏遠的地方啊。」
厲小刀抱怨道,對於這樣一個邀請,他倒是蠻意外的,按理說,他和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駕駛者完全沒有任何交集才對。
走過的這一片是學院城除了舊城區環境最差的地方,據說是因為一個商業開發項目的開發商破產之後,留下一堆無人接手的爛攤子造成的,這裡要麼是半成品的房子,要麼就是要完工沒完工的房子。
大晚上,連路燈都時亮時不亮的,慢搖搖的走在空蕩的街上,幾股異樣的氣息吸引住了厲小刀。
本來厲小刀也不想管,成為獵食者之後這麼久,厲小刀也知道,總有些百無聊賴的獵食者會在城市的陰暗角落搞些犯罪的活動,虐殺,性侵,亦或是某些特別藥品的交易,厲小刀不是那種正義感過頭的人,視而不見是常態,可這次例外,那種異樣的氣息,在厲小刀和人約好的那個地方。
厲小刀悄悄的使用了幻影分身靠過去,眼前的一幕倒是有些意思。
幾個獵食者正在毆打一個瘸子,而那個瘸子正是約厲小刀過來吃飯的人。
救,還是不救呢?
厲小刀思考片刻,決定救,不過要等到這瘸子被打得要死不活再救。
幾個人一邊毆打這瘸子,一邊言語上羞辱他,瘸子雙腿完全不能用,只能在地上爬行掙扎,雖然他也是個獵食者,可這種情況,他只能像隻狗一樣被拳打腳踢,而他一聲不吭的態度,只能讓幾人更加火大,加倍用力的毆打他。
「那個,不好意思,打擾了。」
厲小刀悄無聲息的靠近了正打得很投入的幾人。
「是你。」
其中一個人把厲小刀認了出來,自從擊敗了排名二十四位的「神之怒」,「深淵之刃」連戰連捷,厲小刀這個玩家在圈子裡突然聲名鵲起。
只有點透過來的月光,厲小刀這個角度只能依稀看出一點對面男人的樣子,不過憑借記憶力,厲小刀覺得這張臉有些印象,應該是機動裝甲的玩家之一。
「能不能給個面子,不打了。」
厲小刀完全沒有在乎對面是四個人,自己只有一個人的情況,反而嘻皮笑臉的說道。
「你現在就說說『當沒看見』,我們也不能放你走。」
獵食者在城市裡毆打另外的獵食者,而且還是殘疾的,可是不小的罪,特別是這樣蓄意的毆打。為首的男人如同厲小刀所想,是機動裝甲的一名玩家,在小組賽和淘汰賽他兩次被那台龍騎一代改裝的玩意兒擊敗,心中不甘決定報復,也許絕大多數玩家都自詡貴族,幹不出這種齷蹉的事情,可凡事都有個限度,再大度的騎士被一個奴隸侮辱兩次,他也會忍不住要挾私報復,瘸子雖然是獵食者,可他調查過了,是個沒什麼人脈的傢伙。
「不是吧,這也要殺人滅口?」
厲小刀搖搖頭說道,仔細想了想,稍微明白了一點對面四人的邏輯,瘸子是個沒錢沒勢的人,被打了也不敢吭聲,可厲小刀不一樣,他要是告發他們四個,那可就麻煩了,畢竟和那位曾家六小姐在一起,必然不是什麼簡單人物,可來玩機動裝甲,實力最高也在十階以下,四人一起,絕對可以滅了他。厲小刀不得不承認,獵食者裡面不光瘋子很多,傻子也不少。
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兩個人同時使出了控制系的招數,他們的戰術是最簡單有效的,兩人負責控制,另外兩人在厲小刀被控制的的時候擊殺他。
瞬殺完成,可厲小刀的身體只是煙消雲散而已,連一滴血都沒有流。
「糟了,是幻術系。」
一瞬間,為首的人就慌了手腳,居然倒霉的碰上了擁有幻術系的獵食者,這運氣都可以去買彩票了。
「追。」
另外一個人低聲吼道,開弓沒有回頭箭,已經開打了,這下就算給厲小刀道歉都沒用了,必須在厲小刀逃開之前追上他,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個街區晚上非常冷清,幾乎沒有什麼人會來。
「我可沒打算要走。」
聲音悄悄然降臨,為首的男子還在遲疑的時候,感覺脖子上微微一熱,手伸過去摸了摸,殷紅的鮮血開始往外冒。
下一瞬間,天空中綻放開一條數尺長的血花,那個急忙喊著要追上去的獵食者從胸口到小腹被厲小刀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還要來嗎,再來可就不是外傷了。」
厲小刀已經手下留情了,原因是剛剛在特安局留下案底的他再生事端的話,可能真的會有些麻煩,這幾個人,打發他們走就足夠了。
幾個人依然虎視眈眈,可他們也已經清楚實力的差距,厲小刀的速度,力量還是其次,關鍵他還有幻術系的能力,厲小刀完全可以先全力殺死四人中一人,其餘慢慢料理。當然,如果厲小刀知道這四個人是這樣想的,只能笑了,正面一對四,厲小刀覺得在三分鐘之內就能完全解決他們,因為厲小刀的實力遠高於同階位的獵食者。
四個人心有不甘的逃走了,此刻,他們只能祈禱厲小刀不再找他們麻煩,至於說報復,敢都不敢想。
把一身是血的瘸子弄回了家,厲小刀就呆在他家裡,至於說幫人包紮什麼的,厲小刀可沒那麼好心。
這個屋子裡的陳設可以說基本沒有,所以,一個相框就顯得非常的顯眼了,是一男一女親密的依偎在一起的照片,想來男的就應該是瘸子吧。
過了大半天,瘸子洗乾淨了身上的血跡,包紮好了,換了件衣服,有些吃了的滑動輪椅從臥室出來。
「真的謝謝你,如果不是剛好」
瘸子正誠心誠意的道歉著,卻被厲小刀一個打住的手勢打斷了。
「不好意思啊,我有個問題,你有沒有覺得你自己的演技很差。」
厲小刀笑呵呵的接著說道,這個偶然事件本來就很巧合,然而,不能用巧合來形容的就是在之前,厲小刀從瘸子的眼中捕捉到了一絲怨毒,那麼真相就簡單了,瘸子知道那人會報復他,故意把厲小刀約出來,出乎意料的是,厲小刀居然眼看著他被打了那麼久才吭聲,他不禁有些惱火,可是這份惱火又不能隨意表現出來。
「其實呢,你應該體諒一下我,我可是把你當作是決賽的對手,當然是希望你狀態越差越好。」
厲小刀直言不諱的陳述自己那非常不乾淨的想法。
瘸子說不出話來,他不知道說什麼,厲小刀的話的確是事實,可這個事實非常讓人不舒服,而且,他本來的計劃也完全失敗了。
「嗯,不說這種會讓人尷尬的問題了,那張照片上面的女人是你女朋友?」
厲小刀小小的得意夠了,自己轉移了話題,厲小刀從頭到尾沒有一絲的怒氣,這讓瘸子明白,已經沒什麼好爭的了。
「那是我的妻子,她死了,為我而死,我曾經也是個獵食者,開始我也意氣風發,可惜我並沒有什麼太強的天賦,在到達瓶頸之後,開始沉溺於用機動裝甲戰勝對手的快感,七階,八階,甚至是十階的獵食者都會敗在我的手下,那時候,我的妻子已經對我開始失望了,不過,她並沒有因此離開我,我承諾過,拿到一次冠軍杯的冠軍就從新開始,可惜,在這之前,意外就奪取了她的生命,還有我的雙腿。」
瘸子的故事也許感人,也許發自肺腑,可厲小刀聽上去,也不過是人間悲喜劇中再平凡不過的一出而已,每天都在上演著這樣的不幸,瘸子只是其中之一。
厲小刀沒有吭聲,示意瘸子繼續說下去。
「這次的比賽,我有必須要贏的理由,而你,是我最後的對手。」
多麼熱血,多麼充滿鬥志,多麼意義非凡的話,可厲小刀覺得很無聊,來自弱者的吶喊,永遠建立在蒼白無力的希冀之上,瘸子要贏的理由是他的亡妻,如果輸,也一定是輸在同樣的理由之下。
「謝謝這麼看得起我,那我就先走了。」
至始至終,厲小刀連別人的名字都沒有問就告辭了。
這場機動裝甲的比賽,對於厲小刀來說只是急於對一個小小瓶頸的突破,而對瘸子來說,已經是他生命中最大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