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當和朱桓二人雖然心中驚詫,但也不敢違抗周瑜的將領,立即領命而去了,他們二人距離劉備的水軍營寨有數十里,還需要準備各種物資,時間緊迫。
緊接著周瑜就下達第二道軍令:「朱治聽令,十二月十七日,烏雲遮月,劉備必定趁著夜色來攻。你負責江心淺灘之處的防禦,多備弓弩火箭,鉤桿長槍,務必守住江心營寨。」
朱治結果周瑜的軍令,也下去準備了。
「陳武、凌cao聽令!你二人各自帶領三千兵卒,埋伏在江心營寨兩側,待到劉備偷襲江心營寨之時,在兩邊殺出,務必要劉備的軍隊有來無回,不可走脫一人。」周瑜接著說道。
陳武和凌cao相互看了一眼,露出一副為難的神色,要說伏擊擊敗劉備的軍隊,兩個人很有細心,本來東吳的水軍戰鬥力就強於荊州水軍的。
但要說全殲偷襲的荊州軍隊,兩個人就做不到了,劉備也不是傻子,見到吳軍有了準備,一定會轉身逃跑的。
凌cao年齡大些,有說話的底氣,衝著周瑜說道:「大都督,想要劉備的軍隊不走脫一人太過艱難,還請大都督授予妙計破敵。」
周瑜看了一眼凌cao,點頭道:「等散帳之後再與你二人詳說。」
凌cao施禮退下,周瑜接著說道:「朱然聽令!你帶領三千兵卒,乘坐走舸快艇,船上多備乾草硫磺等物,埋伏在劉備營寨之外,待到韓當、朱桓二人動手,你立即攻打劉備的大營,用火計破敵。」
朱然領命退下,周瑜環視一周,這才肅聲道:「其餘眾將堅守營寨,等待反攻。」
眾將退下,凌cao和陳武自然留在帳中,說起來凌cao和陳武的任務最重,他們二人既要圍殲劉備偷襲的軍隊,還要反攻劉備的水寨,確實很困難,不過周瑜也給他們出了一個很好的主意,充分利用兩艘樓船的噸位優勢。
採石磯確實水勢無常,但江水總體來說還是兩岸淺、中間深的,周瑜讓凌cao和陳武將樓船停靠在兩岸水淺且水流平緩之處,多下碇石,這樣一來,兩座樓船就可以安慰的停在水中。
在用鐵鎖將兩座樓船連起來,就相當於橫欄住了江面。為了能夠控制鐵索的升降,周瑜還命令二人在船頭安裝大型絞盤,用戰馬拉拽鐵索。
周瑜的軍令都是比較耗費時間的,這也是周瑜提前兩天下達軍令的原因。
周瑜下達了軍令,不管這些將領信不信劉備會在十二月十七這天夜裡前來偷襲,他們也不敢怠慢,全都竭盡全力的準備大戰物資,制定夜戰的信號口令,派遣斥候探查道路等等。
轉眼間到了十二月十七這一天,正如周瑜所說的一樣,到了下午,西北風勁吹,烏雲漸起,佔據了半壁天空。
到了傍晚時分,天空就開始飄灑起紛紛揚揚的雪花。
此刻周瑜到清閒起來,躲在帥張之內擁爐煮酒,閒看風雪。不過周瑜也沒清閒多長時間,凌統和呂蒙又偷偷摸摸的來到周瑜的軍帳。
周瑜見到凌統和呂蒙二人到來也不生氣,反而笑呵呵的招呼二人喝酒暖身。周瑜確實很看重這兩個小將,實際上沒人知道,周瑜已經在著手準備接班人了。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南征百戰近十年,周瑜身上也有不少傷痕,而這幾年來,有些傷口竟然有復發的跡象。
現在的吳軍之中,能夠接替周瑜位置的人太少了,可以說除了魯肅,再無一人能夠勝任。
但從內心深處,周瑜並不願意魯肅接替自己的位置,魯肅的戰略眼光沒有一點問題,但魯肅並不是行伍出身,身上的文人氣息偏重,戰術眼光也不是一流,想要壓住東吳的驕兵悍將有些困難。
孫策確實可以獨自領兵,但總不能一直讓孫策親自領兵作戰,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外衣孫策有個閃失,東吳可就分崩離析了。
現在周瑜最看好的就是呂蒙,呂蒙的武藝不差,十分悍勇,而且頭腦也頗為靈活,稍加雕琢就是一名帥才。
凌統武藝更勝呂蒙,長大以後,肯定是一員難得的猛將,只要兩個人成長起來,就能撐住東吳的脊樑。
為了東吳的基業,周瑜可以說能想到的都做了。這就是周瑜不厭其煩的提點呂蒙凌統二人的原因,不然的話,周瑜憑什麼對這兩個小將另眼看待,大都督是誰想見都能見的嗎?
呂蒙和凌統坐下之後,呂蒙就忍不住問道:「大都督,你為什麼能肯定劉備會在今夜偷襲淺灘水寨呢?」
周瑜笑道:「呂蒙我問你,如果劉備不偷襲我軍的淺灘水寨,一直糾纏下去,會有什麼結果?」
呂蒙眼珠一轉,沉思一會,慢慢說道:「我軍有水寨的投石機遠程優勢,淺灘水寨還能當作一個小型城池使用,就算劉備佔據大江上游,兵力佔優,估計也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如果我軍沒有淺灘水寨,就沒有能絕對壓制荊州水軍的武器,士氣將會此消彼長,幾次大戰下來,我軍危矣!」
頓了頓,呂蒙接著說道:「就算我們有淺談水寨,但如果長期作戰的話,我軍沒有可以輪換的兵卒,會慢慢處在劣勢……或許會……失敗。」
「呵呵……」周瑜很是欣慰的笑了笑,點頭道:「還不錯,分析的很有道理,那我再問你們,劉備急不急?」
周瑜話音剛落,凌統就急忙答道:「劉備當然不急了,兵書有雲,正合奇勝,劉備現在穩紮穩打就可以贏我們,不會冒險的。」
呂蒙想了想,也附和道:「是啊大都督,劉備不用著急啊。」
周瑜站起身拿過枕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上,這才瞇起眼睛說道:「你們兩人就在這裡想,想不明白就不用吃晚飯了。」
既然周瑜這麼說了,那麼呂蒙和凌統也知道,劉備一定會著急決戰,於是開動腦筋想的起來。
兩個人首先否決的就是糧草問題,一般來說軍隊撤軍、無功而返的原因只有兩個,第一就是糧草不濟,第二就是兵力不濟。
雖然牛渚距離柴桑相隔千里,但呂蒙和凌統並不認為劉備會糧草不濟。荊州的富庶是周所周知的,劉備既然敢出動大軍吞併東吳,就不存在荊州糧草不足的情況。而糧草轉運也不艱難,從柴桑到牛渚,大江水勢平緩,只要有船隻,運糧十分便利。
自從荊州和東吳交戰以來,荊州水軍就從來就沒出現過糧草不濟的情況。
第二就是兵力不濟了,呂蒙和凌統同樣認為劉備不會出現這個問題,周瑜早就分析過了,加上預備隊,劉備可以動用的兵力絕對超過六萬,幾乎二倍與己方,就算硬拚,劉備也會剩下超過兩萬兵卒。
剩下的天氣嚴寒,大江冰封等等原因二人也考慮過了,這都是小概率事件,周瑜要是這麼判斷軍情,就跟賭運氣差不多了。
凌統和呂蒙猜不出劉備急於決戰的原因,周瑜由於也不惱,很顯然,依照呂蒙和凌統現在的能力,還沒有那麼高明的戰略眼光。如果二人真有這個能力的話,周瑜就可以洗洗睡了。
夜色愈濃,風雪呼嘯。
朱治早就準備好了強弓硬弩,更用燈火照亮了整個水寨,站在淺灘營寨之上嚴陣以待了。一開始朱治對周瑜的判斷也不是很有信心,提前兩天判斷對方的軍事行動,儼然已經和妖孽差不多了。
但到了現在,朱治不得不承認,今天確實是個偷襲的好天氣。
烏雲遮月,百步之外,一片漆黑,呼嘯的風雪聲還可以掩蓋船隻行動的聲響,偷襲這兩個字簡直就是為今晚預備的。
朱治一點也不敢大意,一直眼巴巴的看著江面。
接近戌時,江面上忽然出現一團朦朦朧朧的黑影,朱治摒住呼吸,耳邊隱隱傳啊來船槳划動的聲音,來了!朱治心裡一下子輕鬆下來。
「敵襲……全軍戒備……」隨著朱治高亢的呼喊聲,對面猛的出現一團亮光。
就跟周瑜判斷的一樣,劉備確實靠不起,張飛哪裡孤軍深入,轉戰千里,雖說牽制住了孫策。但時間一長,糧草隱患必定爆發出來,一個不小心就是全軍覆沒的結局。這根軍事實力無關,純粹就是客場作戰的劣勢。
見到今天烏雲密佈,劉備就動了偷襲周瑜的心思,不然的話,還得等五六天,才能等到朔月。
不要小看了這五六天,五六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讓幾萬軍隊全軍覆沒確綽綽有餘了。
所以劉備就派劉磐和糜芳帶兵五千,夜襲周瑜的淺灘水寨。
轉眼之間,劉磐帶領的船隊就一片光明,數千根火把在寒風中忽明忽暗,映照在江水之中,如同天上的繁星一般。
劉磐聽到朱治的呼喝聲,也不驚慌,能偷偷摸到水軍營寨二百步之內,劉磐已經很滿足了。
耳邊響起「崩崩……」的響聲,這是投石機發生的響聲。劉磐冷笑一聲,全然不懼,如果這些投石機早點發she,劉磐還能忌憚一二,但現在劉磐一點也不怕,倉卒之間,投石機能投出幾個石塊?
劉磐的船隊中響起隆隆的戰鼓之聲,響徹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