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黑取了一小沓鈔票放在身上,雖然心急如焚,但牽扯著身體疼痛無比,只好踱著慢步出了小院,在街坊好奇的目光中出了巷口,這是正是下午兩三點鐘的時候,天空中的太陽格外的炙烈,空氣中好似都是火苗,刺撩著皮膚,三黑在炙熱之餘卻別有感受,這就是真實的生命、活著的感覺,從恍惚與生死邊沿走了趟讓他對生命有了別樣的感悟。
「能活著真好。」
太陽光照射在他皮膚上,熱乎乎的感覺傳遞到全身,湧起一股別樣的力量。
三黑加快了腳步路口攔了輛出租車,稍一猶豫便將那卡片上今朝求職大學生臨時公寓的地址報給了司機,司機也不多話,按下計價器,加了油門疾馳而去。
出租車電台裡聊的是車友提的問,那主持人很有情緒的告訴聽眾:這個問題我回答了很多遍,半小時前我還在提醒大家,現在我就是不回答你。
出租車司機脫口而出:「呆逼。」
三黑想笑,但胸口便劇痛,只好笑嘻嘻的不敢再有反應。
出租車司機調了個台,正播放的是點歌,有寧婷婷的歌迷給偶像點歌,為偶像祈福。
出租車司機又罵道:「呆逼。」
三黑不免看了這司機一眼,司機也看了看他解釋道:「這鳥女人不知道跟多少人有一腿,現在後台倒了慌不擇路,不知死活,還有人信她是生病了。不是呆逼是什麼?」
三黑尷尬的點點頭,岔開話題說道:「她主持的節目收視率挺好的哦,大家都挺喜歡的!」
「嗯,我才不看!據說還和洪門有關係,前兩天聽說洪門被連鍋端了,洪門老大據說也被逮起來了。不過照我看,洪門也不算太出格,他們又不收保護費,加入了洪門的天洪出租車公司,司機租錢每月比別的公司還少八百塊呢,而且社保什麼的還是最全的,比其他公司都要好,平常家裡有事、有個請假條還能有假。」這司機似乎對天洪出租車公司的司機很是羨慕。
他突然嘿嘿一笑道:「有次聽說一件事兒,桑拿洗浴中心是都要交保護費的,有次北邊有家桑拿被砸了,洪門的人過去,二話沒說,退保護費,幫著收拾場子,還貼錢給重新裝修,末了找到砸場的人,帶到桑拿一頓收拾,那叫一個仗義。」
顯然對於洪門,一般老百姓的只是看到這些涉及他們利益的一面,洪門不與百姓正面爭利,甚至讓利,自然口碑不錯,但事實上洪門操控寧南房地產市場,控制其他行業,影響到的何止這些出租車司機啊,又有哪一個百姓被避開了,但那些似乎都與普通百姓距離太遠了。
三黑思索著,也不說話,到了目的地,付了車錢默默的下了車。
這今朝大學生臨時公寓的地址是臨街的一棟十幾年的商住樓,是由原先的一家小旅館改建而成,但此刻卻是人去樓空,鐵將軍把門,門口貼了個條「本公寓暫停營業,有任何事宜請與以下電話聯繫xxxxxxx。」看落款時間足有一個多月了。
三黑看的一愣,便問隔壁鄰居,那鄰居說是因為有不明身份的人過夜,結果被警局給抄了,逼著辦特種服務許可證,只好停業了。
三黑下了樓繞著這臨時公寓樓下走了一圈,並無什麼異常,窗戶上都是灰漬,也沒有新留下的手印,看來這卡片暗藏的信息並不是那樣簡單提供了地址。
三黑看著今朝二字,試著將字面拆開,便是今字的人、и和十日十月,是說人在十月十日?
這又有什麼含義呢?難不成要等到十月十日。
這十月十日肯定不是日期,那就是地址!三黑福臨心至,立刻琢磨起來,難道有叫十月的場所嗎?
要說城市中對地形、環境最為熟悉的自然還是出租車,他又打了個車,跟司機說道:「我包你的車,兩個小時多少錢?」
司機一聽他的口氣很沖,便甩了個指頭道:「四百。」
三黑也不猶豫道:「好,半個鐘頭算一百塊,你幫我找個地方,名字就叫十月,是幹什麼的我不知道,做什麼的我也不知道,只是知道叫十月。」
司機愣了,半天才道:「我不負責找到哦,只能陪著你找。」
三黑一點頭,司機嘀咕了一句,似乎有點不情願,三黑便遞了一百塊錢給司機,這出租車司機才發動了車子,又打開電台詢問其他同行知不知道一個叫十月的場所,十月餐廳、十月桑拿、十月小區、十月商場、十月超市、十月蛋糕店云云。
電台裡同行們對於這個奇怪的客人都充滿了好奇,也都幫著分析,但似乎都沒有記憶說有個叫十月的地方。
司機拉著三黑在城裡轉了足有一個小時,忍不住說道:「哥們,我不是不想賺你的錢,可這大海撈針未必能找的到,不如就算了吧。」
三黑這時也覺得有些盲人摸象,不得其法,無力的點點頭,便又遞了一張鈔票給了司機,司機也不客氣收下,自言自語的說道:「十月,會是什麼呢?」
三黑下了車沿著護城河往南城走,心中有點頹廢,想著難道這點謎題自己都解決不了嗎?
陳雪晴現在安好嗎?他想起趙曉嵐那血淋淋血腥的照片,不由的打了個寒顫,她會不會也遇到那個變態的連環碎屍殺手?
他感覺好像有人抓住了他的喉嚨,氣息變得艱難起來,彷彿全身的血都被人抽乾了,渾身冰冷的似臥在冰塊搭的冰床上,手腳似乎都失去了感應,步履像栓了鉛塊沉重無比。
這種感覺是那樣的無力,即便他在與狗娃生死剎那,他也未曾有這種感覺。
他告訴自己:如果陳雪晴真的出事,那就全是你的責任。都是你害的。
他的臉龐瞬間猙獰起來,驚的兩旁的路人急忙閃避,生怕他撒起野來。
「唉,哥們。」有人一搭他的肩膀,喊住他。
三黑下意識的甩開這人,一回頭是剛才的那個司機,那司機被他的動作也是嚇了一跳。
三黑記得車錢結清了啊。那司機連忙搖頭說道:「嗨,剛才一路喊你,你愣是沒聽見。」司機喘了口氣又道:「十月,寧南大學那邊有個奧克圖西餐廳,我有個同事說十月在英語裡就是念奧克圖。」
三黑聽的眼前一亮,一把抓住這出租車司機的手腕急吼吼的說道:「快帶我去。」
司機哎呀一聲,只覺得手腕好像被鐵鉗夾住,慘叫了出來。三黑這才想起自己的力量這些普通人那裡能承擔,便連忙道歉,坐了這司機的車直奔奧克圖餐廳。
他一上車就將一張紅票遞上,司機看在眼裡,雖然手腕被捏的生疼,但看在紅票面前一切都是浮雲了。
所以紅票是很重要的。
奧克圖餐廳就在寧南大學不遠的那個酒吧一條街,但讓三黑有些驚訝的是,剛拐進路口便被警察們攔住了,整條通道都被封鎖了起來,兩旁聚集了許多記者,還有大量的圍觀人群。
三黑連忙下車,難道有情況,難道陳雪晴遭遇了變故?他心中便沉了下去。
那些記者拉開攝像機,竟然已經開始現場直播了起來。
三黑一把拉住旁邊的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追問起來,那大學生情緒亢奮,道:「不知道,好像是說和那個變態殺人狂有關,發現一個女的。」
三黑頓時覺得整個人都沉入冰窖,他害怕的事情竟然真的發生了。
整個天空都昏暗了下來,他轉身想進去,但警察死死的攔住了他。
旁邊湧過來個拿著話筒的記者,那只是個小警察,那裡敢接受採訪,連連擺手,那記者只得回頭對著鏡頭說道:「目前我們只能在外圍,大家可以看到四周有許多圍觀的大學生,各種傳言都有,有人說被發現的女性是大學生,也有說不是,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還活著,這是四一六案件發生以來重大的突破。」
三黑離她不遠,聽的清楚,那活著兩字好像就是個福音一樣飄入他的耳朵,但旋即他又想,她還活著,是生命垂危還是安然無恙?
萬一殘疾了怎麼辦?嗯,我要照顧她,是我害她成這樣的,反正王凱旋的遺產多,漏一點下來,照顧她綽綽有餘。
正想著,一輛豪華的商務車疾馳而來,車子還未停穩便衝下來幾個領導模樣的人物,那兩人一前一後,那些記者看見了都嚷道:「市府的新聞官。」於是便都圍攏過去,手裡的話筒都往那兩人面前塞。
但只聽得那前頭梳著大背頭的領導勃然大怒,斥道:「誰讓你們過來的,哪個讓你們採訪的,哪個讓你們搞直播的?」他一連幾個斥責讓記者們頓時鴉雀無聲。
那大背頭又道:「關了機器,關了機器,讓你們負責人過來找我。太不成體統了。」
說罷這兩人一前一後往裡走,迎面過來個警察老遠的打著招呼將兩人當成爺爺般往裡面迎。
三黑一閃身落在這兩人的隨從最後,混了進去——
紅票很重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