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黑從王凱旋越山的別墅出來,傍晚的時候才進了城,打車回到趙家老宅。
此時他已經盤算清楚,王凱旋的女兒要考大學,也就在這幾天,他對女兒的身份如此小心,自然是希望她能過上恬靜、安定的生活,為此他甚至不讓洪門內外知曉自己女兒的存在,她的處境自然安全。
六月正是高考的關鍵時期,若是因為自己的干擾影響到了她高考的發揮,那反而得不償失,目前來說最重要的是讓王凱旋女兒繼續保持著平靜和恬淡的生活,順利完成高考。
所以自己早一天聯繫,晚一天聯繫都無關緊要。
而對於那個寧婷婷,如他貿然聯繫了,說不定會打草驚蛇,畢竟她是那個裡外通吃的柏總禁臠。
他記得每個週五省台都有一檔她的現場直播娛樂節目,只要能看見那直播節目自然她就沒有問題,自己稍後再聯繫她也不遲。
連夜需要處理的倒是王凱旋的跑路資金,這筆錢是給王凱旋女兒未來的生活保障,既然他承諾了王凱旋所托,自然不能失信於人,目前的局面是這筆錢越快取出來越好。
三黑在家中簡單收拾,便整裝準備出發。卻聽的門外有腳步聲,趙家老宅處在小巷深處,也不會有人路過,接著便聽到有人敲門。
三黑聽的是附近居委會的工作人員,也沒有發現異常便開了門,原來是居委會街道知道這屋子有人搬過來,便急著過來辦暫住證。
三黑心念一動,決定還是不能著急暴露身份,便解釋道:「我身份證給房東拿去了,要過幾天才能拿過來。」
那居委會的大媽也不為意,便記錄了他報的假身份證號碼,在一張小冊子上寫了地址和聯繫方式,又丟了個空白的暫住證給他,告訴他自己填寫,不能填寫錯,要和登記的信息保持一致,轉身便走了。
三黑心中想到洪門的潰散,若現在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肯定會被李強這些人按圖索驥,自己出了事情倒是其次,連累了趙爸、趙媽那就萬萬不該了。
他按照王凱旋說的方位,很快找到了那棟坐落在市區某個角落、不起眼的某個小區。
這片住宅樓是二十年前建設的單位宿舍,雖然外牆略顯陳舊破損,但總的環境幽閉、安靜並且四處都是爬山虎,炎熱的天氣裡,這裡顯的格外涼爽。
三黑小心的上樓進了屋子,這裡有八十多平米,裝飾一新,還透著一股淡淡的油漆味道,家電完整齊全,臥室裡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寬大的衣帽間,裡面掛滿了襯衣、t恤、西裝、休閒裝,那領帶架也是滿滿當當。
三黑撥弄開衣物,這才看見了那個小巧的保險櫃門,他輸入了五組密碼,這才打開了櫃門,裡面厚厚一摞資料。
他小心的把這些資料取了出來,雖然東西很多,卻都是按照門類進行的區分。
粗粗的一看,有購入黃金的總計表格,還有證券賬戶的詳細信息,再有不記名債券的明細。
他找到一張清單,幾大項目的金額合計金額嚇了他一跳,單就儲存在銀行保險箱裡的黃金價值就高達四千多萬,陸續購入的黃金價格總最初的二百多一克到最近半年的二百八左右,那張銀行保管箱的資料粗體寫的物品價值生生的晃得他眼睛發暈。
而那些證券賬戶的信息以及銀行卡入市時的本金高達五千多萬,現在即便股市不景氣,但以入市時的時間計算恐怕現在資金也翻番了吧。
那些不記名債券寫的內容就更多了,三黑也無暇再細看,只粗略估計這些能夠統計的總額總是超過億元的。若核實現在的貨幣價值恐怕怎麼也要翻倍了吧。
三黑倒吸了口涼氣,他驟然間面對這麼多可以由他調配的金錢,血液都湧在額頭,暈暈乎乎的過了好半天,終於有點清醒,對自己說:「這是王凱旋留給自己女兒的,你上什麼心呢?」
但是他馬上又想道:「靠,這麼多錢唉,他女兒又怎麼會知道有這麼多東西,我就是手縫裡流一點給他女兒,他女兒日子也會過的舒坦、愜意,而且還要對我感恩戴德。我此時即便是玩個失蹤、人間蒸發,變賣了黃金、證券、債券,拿了這筆錢,又有誰能奈何的了我?」
他心裡是這般想,手便有些顫抖,此時他才明白王凱旋反覆叮囑自己,要自己照顧好他的女兒,而自己斬釘截鐵的發誓要把所有的錢都給他女兒時,王凱旋甚至都沒有去應和,只是要求自己照顧好他女兒。
因為幾十年江湖廝混經驗的王凱旋知道,不是什麼人都能抗拒如此唾手可得的巨額資產,在金錢面前兄弟之鬩牆,父子反目,勞燕分飛,更何況張三黑在這種臨時情況下接受的托孤,又如何能讓王凱旋信任呢?
於是王凱旋囑托裡直白的詞彙就是說:這錢,張三黑你拿了吧,但是你要照顧我女兒。
如此簡單。
他的意思或者還是在說是我女兒你要看中了,這些錢便都是她的陪嫁了。
他的這心意當時沒有被三黑明白,直到此時,面對如此大的誘惑,他才醒悟過來。
三黑愣了半天,心境慢慢平靜下來,歎了口氣,想道:「王總,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我不敢妄稱大俠,而且至今做的事也沒有稱的上是俠事,但我為人豈會貪圖錢財辱沒良心,我是個小人物,小人物更要有骨氣,怎能為了你的這些東西辱沒了自己的名聲、骨氣。」
三黑想到此處便冷冷的看了黃金上的工整字體,好幾億的資產便要在將來歸於王凱旋的女兒,三黑暗道:與我又有和干係呢。
他顫抖的伸手將衣帽間裡的皮包摘了下來,又將材料都裝入皮包裡,跨在身上,轉身要離開屋子,但看著滿衣帽間的衣物,隨手翻了翻,發現有許多尺寸是自己很合身的,便抱著節約的想法,抓了幾件合身的衣服,塞進雙肩背包裡,他既然想著不能佔王凱旋女兒的便宜,那麼拿幾件衣服又何嘗不可,反正王凱旋肯定是不會再用上了。
張三黑心裡也在暗自嘲笑自己,上億的資產你裝著有骨氣不去沾便宜,反而在這裡面佔便宜拿幾件破衣服。
忙了半天,肚子咕咕的大叫,索性去廚房想弄點東西吃,但寬敞的房間裡除了電器、傢俱外並沒有其他的日用品,冰箱空空如也,連包方便麵都沒有。
冰箱旁邊立著兩個國際旅行的大行李箱。
他隨手的推了一把,卻覺得異常的沉重,這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便拉出來查看,簡易的密碼鎖又如何能招架的住三黑的意念力。
三黑打開行李箱,瞬間便被震驚了,竟然是碼放的整整齊齊的現金紙幣,除了人民幣外,還有美元,那上面的dollar三黑認識。
他的腦門又是一陣暈眩,剛才的那些黃金、證券、債券都是數字,也許王凱旋早已有了安排,徒增三黑的空虛興奮。
可眼前這些現金可是實實在在的啊,他拿起一小捆都是可以在老家蓋棟小洋房,置辦起讓全鄉人都羨慕的三、五天的流水席。
三黑鎮定了情緒,這兩個箱子都是現金,卻都是兩個幣種,人民幣和美元,這樣說來這些也是王凱旋預備的跑路資金,他即便在洪門的寶座上風光無限,卻也感受到了無邊的危機,他也無限的接近於將身份洗白,成為一個合法的商人,但終究還是功虧一簣。
王凱旋並沒有帶著這些資金遠走他鄉,而是疲倦的選擇了不歸路,將未來留給了自己的傳承——他的女兒。
三黑感受到了老人的遺憾以及對女兒的憐愛,雖然他留下了巨額資金,但這些金錢真能代替父親的位置嗎?
三黑長長的舒了口氣,將行李箱裝好,雖然沉重,但在他面前也算不了什麼。
三黑馬不停蹄的回到趙家老宅,卻又想起這附近自己並不熟悉,萬一有入室盜竊的,總是不安全,便將那兩大箱錢塞到床鋪底下,又拎著挎包急匆匆的趕到趙曉嵐家。
對於三黑的突然到訪讓趙爸、趙媽非常吃驚,但都是很高興。趙媽逕自要走了三黑的身份證,又埋怨他為什麼不開手機,三黑連忙解釋是手機壞了,拿去修了。
雖然是半夜了,但三黑卻依舊沒有來得及吃飯,趙爸便燒水下了碗麵條端給了三黑。
三黑此時與他們早沒了客氣,三下五除二的全部消滅掉,但肚子依舊覺得空空,不過實在不好意思再吃了。
趙媽這時候才說道:「三黑,我們單位與寧南工業大學有合作,每年都有一些名額,可以較低的分數去念大專。我們就給你報了名,下周就要去報名先去補習,七月突擊強化學習然後是入學考試,只要不是特別差,一般都能去寧南工業大學讀書,弄個大專畢業證出來,雖然是委培的,但是你可以努把力,本科也不是不可能。有了學歷,在社會上就好混了。」
他們兩口子沒了趙曉嵐,就把所有的注意力和關心都放在了三黑身上,這些安排當真由不得三黑去拒絕。
他心裡一閃念那幾個億的資產,又看看面容枯槁,頭髮花白的趙曉嵐的父母,心裡很想把這些錢拿出一部分孝敬二老,但他知道這要是拿出來,嚇著老人不說,恐怕也會讓他們對自己產生了疑惑。
三黑便把念頭悶在心裡,點頭應承下來。
三黑趁機說找些複習資料,便進了趙曉嵐以前的房間,搜羅了幾本書籍,那書籍上似乎還留有趙曉嵐的氣味,三黑深深的嗅入心扉。又趁他們不備,將王凱旋的那價值好幾億的黃金、證券、債券的文件塞進趙曉嵐的書架上,掩藏好。
他心想若是趙爸、趙媽知道家裡已經是億元身價,恐怕非要嚇出心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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