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黑一個健步衝了過去,他每跨一步都是整個身體前縱,如矯健的駿馬,整個身體都躍起。只兩步便衝到了方家人身後。
這些人早紅了眼,手裡的傢伙如雨點般的朝羅勇身上砸了過去。口裡各種污言穢語,並無一絲討債的意思,表情有些遲滯,每個人眼神中亢奮外還閃爍著貪婪。
三黑抓住落在最後邊的那人,一搭他肩膀,中指、食指、無名指揪住鎖骨,臂膀抻拉向後,將這人直接摔在三黑自己的身後。
他如法炮製,三兩下將幾個方家人扯了出去,摔在地上,衝到羅勇身邊,一轉身護住羅勇,拳打腳踢,將這些人與羅勇分開。
這些方家人穿的破爛,形容枯槁,連路邊沿街乞討的那些人衣著都要比他們乾淨,拾荒的也要比他們精神。
對這些人三黑可謂是手下留情,只是驅趕他們,拳腳之間點到即止。
但這幾次接觸,三黑只覺得他們恍如渾噩的活死人般,雖然孔武有力但卻沒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見。聽任方老三的擺佈。
當然三黑更怕自己出手輕重難分,傷了這些人,恐怕到時候也不是那麼容易打發的。
三黑站到方家人和羅勇之間,一抬手,指著方老三呵斥道:「你們這是準備打死人還是要協商賠償?」
「你是什麼東西?管個鳥閒事!」方老三自本家出了這事便積極伸頭牽線,帶著幾個親戚親朋衝到寧南,像擠牙膏似的從羅勇家裡搾了三十多萬,分給方曉紅家人幾萬塊後,愈發覺得油水很足,家族裡的老人們更是踴躍,於是重又糾集了這些人準備弄票大的,多搞點錢。
但他沒想到羅勇早有準備,轉讓了舖位、賣掉了房子,他雖然得到消息知道羅勇竄到了南江市,但也是費盡心力錢財終於找到了羅勇,這些天花銷如流水般,光每天的食宿花費就讓他心疼的出血。
所以此刻他那裡肯輕易放過羅勇,但凡有一點機會,總要想法子耍無賴搾乾羅勇。他可不做折本生意。
三黑哪裡知道方老三打的鬼主意,但既然他站出來了,總不能讓人多的方家圍毆羅勇一人吧,況且這羅勇此刻還是弱不禁風的模樣,萬一有個閃失可不太妙。
他朗聲說道:「你們協商賠償我自然管不著,可你們打人我就不能不管。」
方老三哪裡耐得住性子,看著羅勇神情狡猾,不知道他還會使什麼金蟬脫殼的伎倆,萬一再讓他跑了,到那時可不好辦了,他一揮手,大喊了一聲:「咱家人桑,憨他是!嫩他走,白誤事。」
他說的是當地土話,但三黑也聽的明白,沒想到這方老三根本就不準備講道理,竟然還是要硬來,不過他轉念一想,這些人仗著人多,自然不會把自己和羅勇放在心上,看樣子壓根就不想和自己囉嗦,先轟走自己,接著逼迫羅勇。
但這些人都是些農民,除了有膀子力氣外,打架鬥毆的技巧連洪門的那些打手都不如,所以即使再多幾十人,張三黑也不放在心上。
但和這些人糾纏在一起也著實讓人煩躁,他看著衝上來的幾人手裡都拿著棍棒,口中大喝一聲:「你們都不是我對手,都滾開,你們不是我對手。」
不過那裡會有人理睬他的警告,「媽了個逼的,多管閒事的庶逼。」當先那人嘴裡念叨著手裡的木棍照直朝三黑頭上砸過去。
三黑剛開始還想著手下留情,但聽的這些人罵自己庶逼,便是心頭火起。
這罵人是三黑老家罵人最狠的一句,周邊幾個縣也是類似,屬於京罵中丫挺的類似,潛意思就是私生子,沒有媽,或者沒有爸的那種雜種。
三黑從小媽媽早逝,又因為啞巴,被同學欺負慣了,他幾乎沒有反抗過,但只有一次,有同學罵他這話,譏諷他沒有媽媽,是個野孩子云云,讓從小懦弱的三黑一次爆發了,與同學糾纏在一起,打成一團,最終引來老師,被記了處分,也因此而被父親吊在堂屋裡打了一晚上。
這麼多年中又聽的有人用這兩字罵他,三黑從丹田中竄起一股無名之火,看著那人的木棍砸過來,手掌換爪便抓了過去,他後發而先至,將木棍抓到了手上。
三黑反轉手腕,木棍旋轉,那人只覺手心火辣辣的疼,手一鬆,木棍便被三黑奪了下來,三黑順手就是一棍抽了下去,打在那人的額頭,那人哎呀一聲後退幾步摔坐在地上。
三黑的動作迅如閃電,方家人嚇了一跳,頓時動作便遲緩了下來。
方老三心裡吃驚,不知道這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好像還會功夫,怪不得會如此囂張,但總算他自己不用出手,手底下的這些親眷多的很,怪叫一聲罵道:「都死人啊,上啊,嫩哪一個人啊。」
他的話立刻讓方家人反應過來,那些人頓時重又衝了過來。
羅勇似乎緩了過來,扶著三黑站了起來,看這這群人衝過來也是嚇了一跳,身體一軟重又跌到在地,掙扎著想往後退一點,但他著實身體太過於虛弱了,大口的喘著氣,動彈不得。
三黑心中猶豫,這些人在他眼中都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農村人,若在鄉間遇上,或許他還要喊聲伯、叔、舅的,他們忠厚老實,少有與人摩擦,或許偶爾還有些市儈,卻更在意鄉間的名聲,日出而作,日落而歇。
也是如他一樣,都是農村人。
但此刻面對著各種棍棒,三黑被逼的不得不動手。
他身形晃動,在人群中穿插,腳步靈活,雙手便如一隻工廠裡流水線上的機械手臂,抓住對方的武器,扔到一邊,有個別反應快的,伸手要反擊,三黑便用意念力束縛住他們。
三黑一手抓住他們的領口,另一手抓住腰上的皮帶,隨手將他們丟在方老三的身前,如碼放的貨物,間隔整齊,動作麻利,節奏明快。
只是十幾秒的時間,便將這十幾個方家人繞著方老三碼成一圈。看得方老三和羅勇目瞪口呆。
一百多斤的活人,在他手裡便如一捆捆超市的貨物,動作輕盈而準確。
方老三和羅勇不由的心裡讚歎。
三黑終究還是手下留情,十幾個人除了被地面的垃圾扎傷外,再無受其他傷害。
他滿以為這個方式能嚇阻住方老三等人,也算兵不血刃了。
但不等方老三說話,方家人中有人掙扎著站了起來,隨手抄起樹林裡被丟棄的酒瓶,磕碎瓶底,鋒利的玻璃口對著三黑就衝了過來。
儼然是蔫人被逼拚命的架勢。
三黑嚇了一跳,那人就是之前在快餐廳見過的那個齙牙,看不出來倒是如此的彪悍。
這齙牙漢子,雙眸通紅眼角似乎都滲出血來,咬著牙齒,嘴角的口水滴落出來,拉成一條銀絲,鼻翼噴張,劇烈的喘氣,好似瘋癲了,如一隻發瘋的野狗。
三黑不敢托大,生怕方家其他人也會衝上來,所以連退幾步,看著那閃著晶瑩光芒的玻璃酒瓶的茬口,又跨前一步伸手想抓住這齙牙的手腕,但齙牙早有準備,左手揚起,一股白色粉末紛紛揚揚的撲了過去。
三黑一驚,嗅得竟然全是生石灰的氣味,他竟然沒有用意念力在身前佈置防護罩,整個身體毫不設防,怎料紛紛灑灑的石灰撲面而來。
索性他反應奇快,動若閃電,倉促中閉上雙眼,整個身體縮起,如土狗般就地打了個滾。
齙牙也爆發出凶悍的血性,整個人跟著撲了過去,他身後的那些方家人也是一哄而上。
三黑閉著雙眼,隱隱的覺得雙眸生疼,但也不敢睜開,石灰入眼,若滲出眼淚,便會燒瞎雙眼,他記得老家有地痞打架,遇到這事情就用菜油重沖洗雙眼,疼得那地痞哭爹喊娘。怎想到十十幾年後,自己也遇到這種伎倆。
他閉著雙眼只得憑藉著感覺,猛的有人撲過來,他不加思索,一股意念力化成防護罩將身體前胸後背小腹外加頭腦密封似的防護住。
齙牙舉著鋒利的碎玻璃瓶衝著三黑便刺了過去,那只兩下,瓶口碎茬的碎玻璃掉落不少,卻不見三黑身體有反應,似若刺入了海綿。
齙牙驚異中只覺得胸口劇痛,喉嚨發緊,一口血便湧了上來。
三黑只覺得四下裡的方家人都衝了上來,驚慌中運起丹田氣息,雙手握拳,口裡呵呵亂叫,憑著些微的感覺,雙拳亂揮。
當前的人正中自己的雙拳,他直覺的雙拳一涼,也不知道是對方噴出一口血來,還是吐的口水,他身體一躬,雙臂擺開如推舟似的,一個大開合,雙拳上下又砸中這人,聽的坷擦的碎聲,不知道肋骨斷了幾根,三黑這時候那裡還會想著手下留情,也惱怒他們的不知好歹,自己處處想讓,沒想到竟然下此卑鄙黑手。
他還擔心自己雙眼恐怕不保,剛剛能說話成了正常人,若是再瞎了雙眼,可真就不能繞了這幫人。
三黑猜測剛剛集中的正是齙牙,但不敢肯定,但也不為意,緊接著他憑著感覺,聽著氣息,有人衝上來,地上的枯葉也會有聲響,雖然亂,但憑藉著細微的氣息加以區分,總算能分辨出襲擊者的位置——
悲劇,下周蚊子腿的推薦都麼了。太悲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