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中,他拎著揣有巨款的包袱行走在寧南市的街頭。
十幾天時間的生死境遇,幾乎陰陽兩隔,此刻行進在街頭,三黑對綿綿細雨毫不在意,發自內心的輕鬆與愜意讓他的步伐更加的輕鬆。
想起還在為自己著急忙碌的陳雪晴與莊仲,先撥通了電話,聽的陳雪晴在電話裡發自內心的驚喜歡叫,單純的為他感到高興,這也不由的讓三黑感動。
寧南城早已經喧囂了起來,在旅遊名勝大都督府附近的鬧市,三黑回到昨天的那間連鎖快捷酒店,要的房間還是昨天的那間客房。好在房間是空的,他也很順利。
不一會焦急的莊仲與陳雪晴便出現在他的面前。
莊仲眼中透著奇怪的光芒,似乎有一絲驚奇,也有些興奮。讓人捉摸不透。
陳雪晴照例帶來了洋快餐的早餐,兩個麥滿分漢堡,三黑一口一個便消滅掉了。
莊仲看著狼吞虎嚥的三黑,說道:「聽雪晴說你全身而退,心裡真是有些唏噓。那些黑社會可不是吃素的啊。」
陳雪晴看了他一眼,心道:「這深入虎穴的法子不是你出的嗎?」她接著說道:「三黑有什麼收穫,和我們說說。」
三黑之前電話裡只是簡單的說自己已經脫罪,具體沒有明說,此時在安靜的賓館客房裡,心境也平靜多了,想了想,從自己進到天涯俱樂部裡說起。
莊仲和陳雪晴都沒有料到,竟然會遇到這番波折,雖然他說的輕描淡寫,但等閒遇到三兩個打手,又有幾個人能全身而退,更何況在持槍悍匪的匪窩裡出入自由,如入無人之境呢!
莊仲眼睛眨巴,揉了揉眼睛敬佩的說道:「我願以為你此去只能是碰碰運氣,沒想到竟然能就此脫罪,當真難得。」
陳雪晴點點道:「三黑果真是有上天眷顧,那姓柏的不知道是哪一位高官,不過也無所謂了,他也算的上是三黑的福星了哈哈,」陳雪晴極為興奮,說的話有些亂七八糟,過了一會兒,她又說:「我下午就去警局瞭解下,雖然有上天眷顧,但也要防著那些警察做手腳,能辦的手續我們都處理完。免得事後囉嗦。」
莊仲也是稱好,三黑點點頭,舉起手腕上的手錶微型攝像頭,道:「我還是錄了一點內容。那姓柏的和那警局的劉隊長都被我錄了點內容,只是不知道清晰度如何,倘若有麻煩,乾脆拿給他們,不怕他們不就範。」三黑一番歷練也有了算計,這招正可稱的上是釜底抽薪。
陳雪晴眼睛一亮,問起怎麼回事,三黑道:「我看那兩個警察要走,心想縣官不如現管,如果他們事後反悔怎麼辦?到時候要再去找洪門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急中生智就從口袋裡取了兩摞鈔票,扔給他們,結果他們真的收下了。加上之前的錄像,便是完整的黑社會與警察做交易的視頻,也算是我的救命稻草了。」
莊仲聞言愣住了,好半天才輕輕鼓掌連稱三黑考慮周到!
三黑笑了笑,道:「若沒有你們的幫助,我哪裡能夠有此氣運。」說著他從背包裡分別掏出兩摞鈔票,分給兩人,道:「原本我想這些錢都要分給你們,若非兩位的相助,我是百辯難贖無妄之災,但是我現在確實還需要錢,只好委屈了兩位了。」
他這兩摞鈔票,都有三萬塊,也是不少,陳雪晴搖搖頭道:「三黑,你客氣了。」
莊仲也道:「三黑不必客氣,依著規矩,雪晴都收下吧,我只是個在旁邊幫忙的,就免了。」
三人竟然互相開始推辭。
末了三黑一再表示了感謝,兩人這才收下了鈔票。
陳雪晴隔了一會又問道:「三黑,昨天我們開車前往天涯俱樂部時,你說過自己得到一個u盤,據說上面全是視頻記錄,好像就是在天涯俱樂部內部拍攝的。」
三黑點頭稱是,他卻並不在意。
陳雪晴小心的說道:「這能不能借給我們看看?!」
三黑一愣看了眼陳雪晴,他有些奇怪,道:「你們需要這些幹什麼呢?」
莊仲連忙說道:「就我和雪晴兩個人查看。保證不會洩密的。」
他看三黑依舊一副不明白的模樣,便改口道:「我們想看看這視頻的真假,另外想知道到底是哪些人參與到洪門去了,省的以後碰到他們時措手不及,能避開就避開了。」
三黑想了想,果然是有幾分道理,對於莊仲、陳雪晴的幫助之恩,他是沒齒難忘,這點要求他自然不想拂了他們面子。
他轉身去了洗手間,將吸頂燈罩裡的優盤取了出來,交給了莊仲,道:「這優盤裡的視頻背景我看的熟悉,若真是在洪門的天涯偷拍的,恐怕又是一場桃色風波。可千萬別流傳出去。」
莊仲接過優盤,只道是想瞭解瞭解,不日就還給三黑。
三黑點點頭,並不在意,又再三拜託陳雪晴盡快為自己落實無罪的手續,才對陳雪晴道:「你們繼續,我先走了。明天上午我會去找你的。」
三黑打了車去了趙曉嵐家,此時已經是上午,但趙爸、趙媽因為女兒的意外一直沒有再去上班,看見三黑回來,以為他又遇到什麼麻煩,破有些驚嚇。
好在是三黑連忙解釋,詳說了自己的案情。
三黑也不想因昨夜瘋狂的舉動而讓他們擔心,便撒了個善意的謊言,只道昨天上午他的兩個律師朋友幫他搜集了證據,迫於律師的威懾,那些警察也只好認可了無罪的事實,三黑被無罪釋放,而自己手裡的這包錢,則是當初毆打自己警察生怕被告,所以湊的和解錢。
三黑將背包拎起,裡面的鈔票都被倒了出來。
三黑撿起一摞扔回背包,指著剩下的鈔票道:「叔叔阿姨,這都是給你們的。」
趙媽媽嚇了一跳,道:「這是什麼錢,你那裡來的這麼多?」
三黑再解釋道:「這是那些警察因為刑訊逼供被我們投訴,作為交易,我們撤銷了投訴,他們便賠了錢給我。」
這借口著實有些牽強,但三黑不等他們反應過來,歎了口氣又道:「自知道曉嵐遭遇,我便下了狠心,窮自己一生必要找到兇手,為曉嵐報仇。此為我餘生誓言,只恐怕江湖險惡,又怕沒有機會孝敬二老,所以此為提前準備的心意。」
他說著便又是一跪。
趙媽媽連連擺手,趙爸爸也是推辭,道:「心意已領,但是我們不能收你的錢。」
他又說道:「你還年輕,總會遇到更合適的女孩子,總是會有新的生活,追查兇手那是警察們的責任,你不必思想過於沉重而沉湎的難以自拔。」
雖然趙父、趙母極力拒絕,但三黑絲毫不改口,末了趙媽媽說道:「那這樣我就先把錢收下,等你缺錢的時候只管過來拿。」
三黑見他們收下錢,便要走,趙爸爸拉住他道:「今天就不要走了,你就當這裡是自己的家,留在這裡休息休息吧。」
趙媽媽抹了抹眼淚道:「我把曉嵐床鋪收拾一下,看你也是很疲倦,先將就一下吧。」
三黑心中一動,跟著趙媽媽進了曉嵐的臥室,這是個粉色的世界,桌子、床褥、被單都是粉紅色,連電腦上都被她貼了許多貼紙,映的粉紅。
寫字桌上的桌面書架上,擺著四個相框,卻都是趙曉嵐不同年齡的照片。
趙媽媽出去將門掩上,輕輕道:「好好休息。」
三黑做到柔軟的床鋪上,悲從心來,眼淚便如滾珠淌了下來。
他似乎還依稀記得趙曉嵐許久之前第一次修車時的惶恐模樣,待修好車時興奮的表情。
也還記得她投入自己懷抱,緊緊依靠著自己,更記得在派出所被誣陷時的落寞無助。
似乎還能回味起在流星雨的夜空下,趙曉嵐投入的親吻、擁抱。
恬靜而乖巧的性格之下還有古靈精怪的脾氣,那日帶著一瓶醬油傻傻的等在樓下,欣喜的看見曉嵐的場景。
總是這樣的回憶,讓三黑難以自抑的痛哭起來。
他想起許久之前有首歌曲唱的,擁有時,我們不懂珍惜。
三黑恨急了自己,為何會被王嬌誘惑,若沒有與王嬌發生瓜葛,恐怕曉嵐也不會發生這種悲劇。
他胸前的衣服漸漸被他的淚水打濕,禁不住啜泣起來。
枕頭底下是個手機,三黑壓抑了情緒拿了出來,手機還有電,是之前自己看見過趙曉嵐使用的那只觸摸屏手機。
背景照片正是趙曉嵐,瞇縫著眼睛看著三黑,似乎在說「烏龜,真慢。」
三黑打開相冊,一張張瀏覽,她有許多自拍,做著各種鬼臉,可愛至極。
還有許多是偷偷拍攝自己修車時的場景,而這些自己從沒有聽他說過。
三黑鼻子一酸,淚水又忍不住流了下來,他關了相冊,打開短信。
短信聯繫人裡除了爸爸媽媽外,還有幾個同學的聊天記錄,而最長最多的卻是與三黑的。
三黑從後往前翻閱著。
「笨,誰讓你不早早把票買好。」這條短信不久三黑便深陷囹圄。
「三黑哥,死烏龜,怎麼還不給我回信息,當心回來我要收拾你。」最後是個發火的圖標,那時候應該已經發現三黑許久沒有發信息了。
「三黑哥,我錯了,趕緊回我信息吧。是不是鄉下沒有信號啊,記得有信號就回我信息。」
餘下的幾條都是抱怨三黑,威脅三黑要好好收拾他的撒嬌信息,三黑看得眼圈發紅,卻掛起了笑容。
「三黑哥,你怎麼了?」這應該是五一之後的信息。
「我聽說你殺人被抓了起來,到底怎麼回事?」
「難道你是騙我的嗎?三黑哥,三黑哥。」短信裡透出焦急和不安。
又翻看了幾條。
「三黑哥,我不相信你會殺人,一定是他們誣陷你的。」
「三黑哥,今天在警車上的是你嗎?一定是你,可我好沒用,都不敢上去看看你,我真的好沒用啊。」這條應該是三黑被拖到錢緊家時,趙曉嵐無意中撞見的。
三黑摸著額頭,這種回憶讓他難以自拔的陷入更深入的痛苦,心臟急促的跳躍,他大口的喘著粗氣,抱住床鋪上的枕頭,嗅道一縷暗香,如水仙花般的悠遠,這才終於平靜下來。
他咬牙繼續翻看。
「三黑哥,我到警察局找你,他們不許我見你,不過我要到一些材料,相信我,我會證明你沒有殺人的。」
「三黑哥,你和那個女人是真的?」
「我想你出來後,我會狠狠的痛扁你的。哼」這時的曉嵐似乎又恢復了往日開朗的性格。
「三黑哥,我想警察們的思路已經被封閉了起來,我想我可以繞過他們的思路來查。」她這是有什麼發現呢?三黑自問。
「警察們都不聽我的,他們讓我滾。怎麼辦啊,三黑哥。」
「三黑哥,你還好嗎?」
「三黑哥,我想我要找證人。」
「哥,有人跟著我,我好害怕。」三黑看到這條信息不由的精神一震,看那時間正是悲劇的前一天。
「三黑哥,昨天我一直覺得有人跟蹤我,但是我找不到他,也許是我的錯覺。要不然就是隱身人。」
「我找到了一個線索,今天晚上去看看。」
「三黑哥,我好怕。我剛才抬頭看見一個男的,眼睛紅紅的,瞪著我,好像吸血鬼吧。」
「那人會飛」
短信到此嘎然而止。
三黑看著手機屏幕慢慢暗下去。心思也沉了下去——
下周縱橫給我安排了小推薦,希望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我。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