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走上講台開始點名,「周曉雪!」
「到!」兩個聲音同時響起,雲星身邊的周曉雪聽見叫自己的名字就騰地站了起來,雲星冷不防失去支撐,立刻從椅子上滑了下來,一屁股坐了地上。小雪見他費勁的掙扎了半天也起不來,上去一把扯住他的脖領把他拽了起來。
他本來就已經覺得自己又出了一個大洋相,十分尷尬,被小雪當眾這麼一扯,臉上有些掛不住。畢竟自己是個男生,雖然發育的慢,長得矮小,可也不能把自己當小孩兒似的,隨便拎啊!雲星看著全班一起哄笑的場面,眾多同學的面前,實是下不來台,就把火都撒了小雪身上。他一邊掙扎著想從牆壁和椅子中間的夾縫中站起,一邊不滿地想把小雪的手推開。
小雪見自己好心拉他一把,他卻給自己臉色看,心想,你愛起不起,我還不管了呢!想罷,便把手收了回來。
雲星一把沒扒拉到小雪的手,收不住勁兒,甩出去的胳膊正好從周曉雪的短裙下面撩進去,手背「啪」的一聲打她的屁股上,還把裙子帶得掀了起來。曉雪沒注意身後發生的事,突然感覺到屁股被打了一下,嚇了一跳,趕忙用雙手摀住了飄起的裙子,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雲星的臉頓時紅得發紫,腿一軟,又坐回到地上,胸口卡椅子邊上疼得大叫。
全班又是一陣哄堂大笑,連小雪都忍不住捂起嘴,噗嗤一聲樂了出來。周曉雪臊得滿臉通紅,從桌上抓起書包就往雲星的腦袋上砸。雲星用手護住頭,也不敢反抗,等三個人的書包都被曉雪砸了自己身上,才慢慢地扒開書包,從地上爬起來。他一隻手擋額頭上,不好意思看周圍同學的反應,緊張地從包裡拿出圓珠筆,放另一隻手上不停地轉。
老師敲了敲講台,示意大家安靜,她扶了扶眼鏡,看著站起來的兩個女生,疑惑不解的問,「你們都叫周曉雪?」
「嗯。」前面的一個女生細聲細語地回答了一聲。
周曉雪沒了剛進教室時候的潑辣和爽朗,紅著臉,靦腆的點了點頭,「對。」
「你是多少分?」眼鏡老師打量了一下周曉雪的穿著,語氣中帶著不滿,「中考成績,多少分?」
周曉雪聽出言語中的挑釁,立刻恢復了母獅子般的凶狠,管臉上的紅暈仍未散,她還是擺出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沒理那個眼鏡老師,扭頭衝前面那個女生喊道:「周曉雪!哎,前面那個,你多少分?」
前面的女生回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老師,老師也傻了眼,呆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麼。那個女生只好怯怯地說,「379。」
眼鏡老師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名冊,遺憾地搖了搖頭,「你不是我們班的,再去看看其它班有沒有你的名字吧。」
「我中考成績是340,大自費來的!」周曉雪大聲說。
「大自費」三個字把雲星說得心裡一慌,手中的筆掉了地上。
眼鏡老師看著擺出一副正義凌然、慷慨就義神態的周曉雪,張了半天嘴,結果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雲星把胳膊從兩張椅子之間的窄縫中伸下去,試圖撿起地上的筆。他自然地側過頭,把臉貼了椅子上,左手地上摸著。
周曉雪見老師被自己搞得沒了詞兒,像只鬥勝的公雞,驕傲地環視了一圈,坐了下去。
雲星沒聽見老師讓周曉雪坐下,她卻突然坐了下來,他本能地用右手擋面前,托起了周曉雪的屁股。
又是一聲尖叫,雲星再次招來一頓毒打,教室裡亂成了一鍋粥,好多男生兒開始起哄,眼鏡老師敲了幾次講台,屋子裡才恢復安靜。從這件事之後,雲星和周曉雪的緋聞便傳遍了整個年級。
五花八門的各種版本傳的神乎其神,甚至傳到了別的學校。離譜的傳聞版本中,周曉雪成了曾經日本拍過a-的清純派未成年女-優,化名來到中國;宋小雪成了刁蠻任性、一擲千金的大財團富家女,隱藏身份體驗平民學生生活;孫雲星則化身為韓劇中欠下巨額債務,和富家大小姐宋小雪簽訂了賣身契約,被迫淪為傭人的高大帥氣的花美男。
他譜寫了破除國界差異、無視世俗眼光奮不顧身地與女-優出身的周曉雪相愛,卻受到已經漸漸愛上他的千金大小姐宋小雪的百般阻撓和破壞的壯烈詩篇……以至於即便這件事過了很久之後,仍然會有人拿它跟雲星開玩笑。
小雪一邊安慰周曉雪,一邊埋怨雲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讓周曉雪平靜了一點兒。
「我中考320,辦的借讀!」小雪摟著周曉雪,熱情地介紹說,「還有他……」她又推了推雲星,「也是大自費,多少分來著?」
雲星低著頭低聲說,「344。」
「對對對!344,咱們都差不多!是不是很有緣啊!」
雲星臉上陪著笑,心裡哭干了淚,這下可熱鬧了,身邊有了這兩個活寶,高中生活自己肯定不會寂寞的……
點完名,重排座之後,小雪坐了周曉雪的前面,雲星和周曉雪則原地沒動,坐後一排。雲星心裡很不平衡,憑什麼自己這麼矮的個頭要坐後面啊?他想舉手,問問老師可不可以把自己調得靠前一點,可剛要伸手,卻被周曉雪抓住了手腕。
她趁老師回頭黑板上寫字的的時候,一下把雲星逼到牆角,氣呼呼地說,「剛才為什麼掀我裙子?等一會兒放學了跟你算賬,你別想躲開我!」
雲星靠牆上,一股誘人的香味兒撲面而來,他嚥了一口唾沫。回想起剛才自己看到的卡通內褲,又看了看眼前清純靚麗的周曉雪,求饒道,「快放開,一會兒讓老師看見了。」
周曉雪看了一眼講台,鬆開了雲星的手,威脅地向他揮了揮拳頭。雲星沒辦法,只好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繼續聽老師講明天正式開學的安排。
三個月後。
自從上了高中,雲星至少長高了20厘米。原本為他身高發愁的父母,總算鬆了一口氣,看著牆上畫著的身高線突飛猛進,樂得合不上嘴。
眼看著自己的身高優勢喪失殆的小雪,踮起腳站雲星身邊,拉著周曉雪問,「看看我們誰高!」
「你高!」周曉雪笑著說,「用不用以後隨身帶個板凳?」
第一個學期轉眼已經過了一多半,不知道是因為被大家說得多了,還是因為相處的久了,雲星慢慢地發現,自己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對這兩個「雪」產生了強烈的好感。自己原本十分討厭的小雪,他眼裡,是個說話直率,心地善良的豪放姑娘;原本覺得有些粗野的周曉雪,也變得可愛多過蠻橫,要強勝過傲慢。
早先的緋聞,竟然有向現實發展的趨勢,雲星心裡很亂,他說不清自己喜歡哪一個「雪」,幻想著要是可以三個人一起,就不用這樣煩惱了。
深秋的天氣已經很冷,不過雲星和周曉雪都是搭小雪的便車,也不覺得涼。小雪上學放學,一直都是他爸公司的司機車接車送,因為雲星和周曉雪的家都附近,他們就也沾了光兒。
每次坐車都是小雪和雲星後排,周曉雪坐副駕駛。開始的時候,雲星覺得奇怪,曾經提出自己坐前面,但是總是被周曉雪找理由拒絕。時間長了,雲星開始漸漸感覺到,周曉雪對自己的故意疏遠,和對他與小雪的默默撮合。
他私下裡找周曉雪聊了幾次,她卻什麼也不肯承認,後只留下一句話給他,「我和小雪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不管什麼,我也不會跟她爭的……」
雲星明白她的意思,卻還是做不出決定,因為他始終分不清,自己是喜歡誰多一點。
這時恰巧期末臨近,大家都開始忙著複習,三個人一起出去玩的時間越來越少,只是上學的時候,學校見見面。
有一天,周曉雪說家裡人給買了自行車,之後就不再搭小雪的順風車了。不過,她和小雪的關係依舊十分要好,每天有說有笑,只是兩個人對雲星,都沒有以前那麼親熱了。
雲星非常害怕,擔心再這樣下去,可能就要失去這兩個朋友,心裡越來越不是滋味兒。
考試結束,三個人的成績都普普通通,穩定中下游。放假後的第一天,小雪便給雲星打來了電話,說是她們家要出去旅行,問雲星要不要一起去。
雲星猶豫了很久,後還是拒絕了。這一刻,他終於知道,自己心中真正喜歡的是誰。他掛掉電話,撥通了周曉雪的手機。電話裡的嘟嘟聲,讓雲星意識到,小雪這時候可能也正給周曉雪打電話,他合上手機,穿起外套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