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妮睜開了眼睛,她呆滯的望著眼前的天花板,胸口因為急促的呼吸而起伏不定。就在剛才,安妮還記得自己在做一個可怕的噩夢,她已經記不太清楚夢中的具體內容,依稀記得的只有被鮮紅的色彩所籠罩的耀眼世界,而她自己則似乎被什麼猛獸追逐般,拚命的向前奔跑,安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躲避什麼,但是在她的內心深處,似乎有這麼一種感覺———一旦自己停下腳步,那麼就會被對方毫不留情的吃掉。
還好,這只是一場夢……………
安妮長長的鬆了口氣,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她的身邊傳來。
「怎麼?連睡覺都這麼不安穩麼?」
「哎?」
聽到這個聲音,安妮驚訝的眨了眨眼睛,她轉過頭去,映入眼簾的是羅德那張面無表情的面孔,此刻的他正坐在安妮床邊的一張椅子上,靠著椅背,冷冷的注視著自己。雖然羅德的表情中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喜悅和高興之情,但是看見這張和平日一樣的面孔,安妮卻不由覺得安心了許多。那顆因為剛才那說不清的噩夢而跳躍的心臟,現在也重新恢復了平靜。
「啊,團長,怎麼是你在這裡?我們贏了嗎?我們贏了吧!」
看見羅德,安妮也是急忙坐起身來,興奮的詢問道。但是她才剛剛起身,一陣強烈的暈眩感就向少女襲來。讓她不得不重新躺倒在床上。
「沒錯,我們贏了。」
望著安妮,羅德微點了點頭,他依然是沒有絲毫表情的注視著少女,這讓安妮開始漸漸有些不安起來,她拉起被子,遮擋住自己的臉。只露出一雙眼睛,怯生生的望著羅德,很明顯。現在的少女已經明白自己做出了什麼事了………
「那個………團長?安妮知道安妮錯了,安妮不該不聽話,不過這次是………」
「為什麼不聽我的命令?」
羅德冷漠的打斷了安妮的辯解。尖銳的開口詢問道。而聽到羅德的說話,安妮本能的身體顫抖了下,不過她還是露出一絲笑容,給出了回答。
「這,這個…………團長你也看見了,那個老爺爺他威脅安妮,如果安妮不………」
「我當然看見了,但是我在比賽前也說過,無論發生什麼情況,都要嚴格遵照我的命令去做………當然。我也很清楚,這對你來說並不容易,但是安妮……………」
說道這裡,羅德面色微沉,而伴隨著他表情的改變。安妮感覺到一股寒意開始在整個房間內擴散開來,她下意識的拉住被子裹緊自己的身體,帶著些許不安與擔心注視著這個坐在自己面前不遠處的男人。
「……你為什麼不聽從我的命令,使用一些我命令禁止的東西?」
「因為………安妮知道那個老爺爺很強,安妮恐怕沒辦法打敗他,所以………」
面對羅德的詢問。安妮只好低下頭去,乖乖的做出了回答。
「我應該有警告過所有人,喚醒藥劑的副作用是很大的,安妮,你當時也在場。」
「可,可是…………」
聽到這裡,安妮抬起頭,還想要說些什麼,不過羅德卻猛然一揮手,打斷了安妮的說話。
「可是什麼?你以為這難道只是讓你休息幾天就會好的輕傷?安妮,你知不知道,你甚至有可能再也無法戰鬥了。」
「哎?」
聽到這句話,安妮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她呆呆的注視著羅德,耳中迴盪著剛才羅德的那句說話。
再也無法戰鬥了?安妮再也無法戰鬥了?
「那個藥劑的確在短時間內激活了你的力量,但是現在,藥效結束之後,你的力量也已經被完全透支,現在你的實力甚至還不到平常的一半………也就是說,以後你再也無法和其他人一起出去冒險,現在,你明白了嗎?」
「這…………這………」
安妮呆呆的望著羅德,她的內心深處是不願意相信羅德的說話的,但是她的身體卻明白無誤的告訴安妮這就是真相。事實上,從安妮甦醒過來之後,她就已經感覺到自己有些渾身無力。只不過那個時候安妮還以為自己只不過是睡的太久的緣故,而且也正如羅德所說,雖然拉碧絲也曾經很認真的警告過她,但是在安妮看來,所謂的副作用有些大,也不過是大不了在床上躺幾天而已不是嗎?
但是現在,羅德卻說她再也無法和其他人在一起了?
「沒,沒,沒這種事!團長!」
安妮急忙從床上跳了下來,她睜大眼睛慌張的注視著羅德,用力揮舞著雙手。
「安妮沒那麼弱的,安妮只是有些疲憊了,只要休息幾天就好,您看………」
說著,安妮轉頭向著兩側張望,隨後她看見了放在牆邊的精金重盾,接著安妮急忙跑到自己的武器旁,伸出手去,握住把手想要揮舞起手中的盾牌。
「您看,團長,安妮好好的,安妮沒有……………」
安妮的話沒有說完,她根本就沒有能夠像平日裡那樣輕而易舉的提起手上的盾牌,相反,安妮整個人就這樣身形一歪,重重的倒了下去,不偏不倚的撞在了精金重盾上。畢竟這是由堅硬的金屬所製的盾牌,雖然安妮所撞的位置位於內側,但是也並不好受。但是少女卻連叫都沒有叫出一聲,而是很快又再次趴起來,咬住嘴唇,雙手抓住把手,再次用力的想要提起盾牌。可是她依然失敗了,正如羅德所預料的那樣,衰弱的安妮此刻的力量甚至還不如拉碧絲強。她能夠拉扯起這面盾牌來才是真見鬼了。
「咚!!」
安妮使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但是精金重盾卻不為所動,反倒是她自己雙手一滑,接著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聲響。不過安妮卻很快就再次翻身站起來,她再次握住盾牌,重新用力。
羅德坐在椅子上。他並沒有去阻止少女的行為,只是安靜的注視著對方。少女已經很努力了,汗水打濕了她的頭髮和衣服。白皙的面孔也因為用力過度而顯現出明顯的紅暈,但是她依然在努力,不過羅德很清楚。安妮自己也已經知道了這一點,但是她卻沒有放棄———或者說,她不敢放棄。
安妮摔倒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她失去了力量,汗水讓她無法握緊手中的盾牌把手。因此每次當安妮試圖拿起自己的那面精金重盾時,她都會滑到,然後跌坐在地或者直接一頭重重的撞在盾牌上。可是安妮沒有停下動作,她依然在堅持,她的面上,胳膊。手臂,身體到處都是因為碰撞跌倒而帶來的瘀傷,但是即便如此,也沒有能夠阻止少女的行為。
「哎呀!!」
終於,當安妮再一次滑到。向後跌去的時候,一雙手從安妮的背後出現,扶住了她。
「我想,你已經得到答案了。」
「可,可是………團長,這或許只是暫時的………」
安妮呆呆的回過頭。望著羅德,就好像一個小孩子正在向自己的父親無力的辯解自己的錯誤一樣。
「安妮只要休息幾天…………幾天就會……………」
安妮的聲音越來越小,她不是傻瓜,她的身體情況,她自己最清楚不過了。
但是現在,她在顫抖。
羅德可以感覺,安妮的身體正在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那不是因為用力過度而產生的脫力現象,而是出於恐懼————這可是很罕見的事情,安妮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她的神經就好像是鋼管做的一樣粗,甚至就連直面洛森那麼強大的人物,安妮也沒有絲毫緊張,甚至還打著小算盤想要怎麼樣把對方千方百計的弄下去就可以看出來,少女的字典裡似乎從來就沒有恐懼這個詞。
但是現在,她真的恐懼了。
「………團長…………會讓……安妮離開傭兵團嗎?」
沒有過太久,安妮悄聲的開口詢問道,她的聲音很小,幾乎微不可聞,但是羅德還是清楚的捕捉到了話音中的顫慄。
「這不是由我,而是由你來決定的事情。」
羅德平靜的回答道,而聽到這句話,安妮身體一顫。
「…………是呢………安妮已經………沒有用了呢……………」
「就目前來說,的確是如此。」
羅德微點了點頭,接著開口繼續說了下去。
「不過日後會怎麼樣,還不好說。」
「哎?」
聽到羅德的回答,安妮愣了一下,隨後她急忙轉過身來,驚訝的睜大眼睛,注視著羅德。
「團長,您的意思是,還有辦法幫助安妮嗎?」
「我只是說一個可能性而已。」
面對安妮的詢問,羅德攤開雙手,開口回答道。
「我會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畢竟你也是傭兵團的重要戰力,這麼隨便輕易的廢除也不是我所願———不過我還是要說,在這之前,你給我乖乖聽話。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那麼我會考慮收回這個決定。」
「請你放心,團長!」
聽到這句話,安妮的面上重新綻放出了興奮的笑容,她一個箭步跳了起來,隨後雙手放在胸前,注視著羅德。
「安妮發誓,這次絕對絕對會聽團長的話,無論團長要安妮做什麼安妮都絕對會去做的!安妮保證,絕對聽話!如果,如果安妮再不聽話的話,團長可以把安妮直接趕出傭兵團!」
「到那個時候,我希望你能夠記住自己的話。」
聽到安妮的回答,羅德這才微一點頭,而就在他打算撤身離開的時候,卻發現安妮正笑嘻嘻的注視著自己———不得不說這個少女情緒變化起伏實在很大,前一刻她還像是面對世界末日一樣,現在這就笑的和朵花兒似的………這是唱的哪一出。
「嘿嘿………謝謝團長。」
「謝我幹什麼?」
聽到安妮莫名其妙的說了這麼一句,羅德有些疑惑的挑了挑眉頭,隨後開口詢問道。
「因為團長是擔心安妮,所以才在這裡等安妮醒來的,不是嗎?現在可是深夜呢,團長寧可自己不睡覺,也要等安妮醒來,這就是擔心安妮不是嗎?謝謝你,團長!」
說著,安妮一把撲入了羅德的懷中,一面搖晃著頭顱,一面磨蹭著羅德的胸膛,就好像一隻小貓一樣。
「安妮最喜歡團長了!團長最溫柔了,果然是安妮的團長,安妮好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