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09
無終嶺上景色怡人,峰頂中間有一潭清池,清澈明淨,塘底也不見一絲污泥,像是個玉碗,盛滿了清泉,任多勁的強風也吹不起一絲漣漪。陸重陽和二老就坐在湖邊的一處平台上,此時他還是第一次見這盧嫗。只見這盧嫗身如七八十歲的老婦,一臉的尖酸刻薄,雖然陸重陽自詡從不以貌取人,但對這盧嫗也實難起好感之心。三人坐定後,台上的枯竹和盧嫗彼此間也不說話,陸重陽心下對二人如此的偏執,很是不以為然。而台下站著火無害和開始與師徒二人爭鬥的醜女,同樣互不搭理,陸重陽此時只怕眾人,再起爭執,便尋了個由頭,先向枯竹說道:「我來時經過老仙的迷陣,果是神妙非常,實在讓晚輩歎服。」
枯竹微微一笑,旁邊盧嫗卻撇了撇嘴,老仙也不理她,「道友謬讚了,我這迷陣名叫三百六十五峰天璣迷陣,可自成一世界。」
「哦!原來就竟是這般大的威能!」陸重陽不禁心裡一震,他知道周輕雲現在修煉的地靈一道,若能大成,也可以自成一界,類似於佛本的頂級神通,須彌芥子之術。只是要想像枯竹一樣,把千里方圓都單獨化成一界,確是萬萬不能。
枯竹初時還有些得意,隨後卻歎了一口氣說道:「我一身的法力皆屬於旁門,唯有這套陣法乃系正宗,只可惜此陣卻非完備齊全。此陣還是我在唐初得道時,恰巧那號稱詩仙、酒仙、劍仙的青蓮居士,又號「謫仙人」的李太白,來我這青靈谷神竹下觀賞遊玩。當時我便慕名上前相見,奉了他三盞茶。」這時旁邊的盧嫗也插口道:「我也進了幾枚靈果。」兩人對李白倒是十分恭敬,陸重陽想起那詩詞雄奇奔放,俊逸清新的李太白,不覺中也是十分的神往。
枯竹又接著道:「那李太白當時與我二人,相談甚是投機,在臨走時言道,不能讓我二人平白奉茶獻果,便每個人贈予了一塊似銅似鐵的牌子,說是篇功法,牌上卻無一字,全靠自身機緣參悟。幾百年來,我已有所得,實乃是正宗上清法訣,只是我等機緣未夠,我僅悟出了三百六十五大衍數法,才能擺下這天璣迷陣,只是卻是不全。」旁邊盧嫗又插言道:「我也只悟出了,千二門禁法。」說著兩人分別從懷裡,拿出一塊青銅色,卻是非鐵非銅的牌子。
「這……!」陸重陽看得不禁一愕,枯竹和盧嫗見陸重陽如此的吃驚,忙問道:「道友可是認得這牌子的來歷?」
陸重陽搖搖頭,「我也不認得,只是這牌子我也有一塊。」說著便從袖兜裡,拿出了那個紫晶瓶,這瓶子自從到他手裡以後,便一直沒有用過。也不知是何材料製成,且不受道法催使,連葉繽也試過,上面又沒有相應法訣。只是這瓶子是那遺蛻之物,陸重陽自是不敢隨意丟棄,便時時的攜帶在身上。而瓶子裡的牌子正是和二老拿出的牌子相同,只是要大上許多,那瓶口纖細,卻不是知如何將這牌子倒出。
正在三人驚奇之時,那紫晶瓶的牌子突然飛出,和二老的牌子竟然合到一起,光芒閃過,一枚尺大的青銅色符牌,落在了眾人的眼前。
此時陸重陽正手握著寶符參悟,枯竹和盧嫗在一旁希翼的看著,就連火無害都走到了近前。
「呼!」陸重陽緩緩的睜開雙眼,一臉的欣喜,「多謝二老賜我機緣,我在這寶符裡,觀見一篇《洞玄靈寶真經》。」
「哦!道友真是好機緣,卻也不用謝我等,本來這符牌其中就有道友的一份。我等參悟不了,就只能說明,福緣不夠而已。」枯竹話雖說的大氣,但總覺得有股子酸味。
陸重陽心裡暗笑,不過他也不是那種敝帚自珍,自私小氣之人,便向二老說道:「雖是我的機緣,到底是多虧二老成人之美,陸重陽不敢私藏,待我謄錄一份交予二老。」
枯竹和盧嫗不由得大喜,轉而卻又深覺有些不妥。他二人雖然性情古怪,但從來也不會平白佔人便宜,尤其還是像陸重陽這樣的晚輩。只是這篇《洞玄靈寶真經》也著實誘惑不小,不禁讓二人一時猶疑不決。
實則這篇《洞玄靈寶真經》和那《三三歸元秘錄》、《人鳥靈寶五符經》不同。不是一篇練功法訣,裡面所講的乃是天地之間的奧義,萬物起始,論定八荒的經典。陸重陽之所以高興,是因為他在參悟了一些經文後,就感覺自己對以前修煉過的幾部法訣,又有了更深層的認知。不過這部經典,求的就是各人的悟性和修為,如果悟性不夠,那比起普通的各家經典也強不了多少。
陸重陽自然也看出了二老的心思,暗自思忖了下便說道:「我修道尚淺,有很多不明之處,還要向二老請教。」說到這,又乾脆道:「若二老不嫌在下資質愚笨,陸重陽願拜二老為師,不知兩位老仙意下如何?」
一旁的盧嫗連連擺手,「不妥,不妥!」她與枯竹修為不分上下,剛才巨木神君的事情,她自然也是看得清清楚楚,如何敢收陸重陽做徒弟。
枯竹一邊捋著手上的竹枝,一邊思索,忽然眼睛一亮,笑道:「收道友為徒一事,恕我等不敢答應。」陸重陽很是鬱悶,沒想到如今仍然沒人願意收自己為徒。卻見那枯竹哈哈一笑,「不收道友為徒乃是我等還沒那個資格,不過我倒是覺得可以代師收徒!」
「代師收徒?這是……?」陸重陽不明所以。
旁邊盧嫗可聽得明白,暗道這老鬼心眼多,竟然贊同枯竹的提議,拍手笑道:「就是這樣,以後我等皆是師兄弟,便是一家人,自是要相互幫助,共赴仙道,方不負今日我等因緣相聚!」
「呃!」看著兩人笑得如此開心,不禁讓陸重陽心裡一陣陣的發虛。怎麼感覺這二老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般孤直,「如此陸重陽便厚顏高攀,師兄師姐在上,陸重陽拜禮了!」
他自是不知,二老心中所想。枯竹和盧嫗都已經修道千二百多年,馬上就要到了那千三百年的天劫,且又和四九天劫重疊相加形成了可怕的小元天劫。他們自知所習功法乃系旁門,又無深厚福澤,那《洞玄靈寶真經》便是再神奇,也絕難幫助他們渡過此劫。剛好陸重陽這個福星就在眼前,不過到底彼此之間,沒什麼交集。便是答應相助,還是全要靠自己斡旋,能否安全渡得此劫,也只在五五之數。如今卻是不同,認了同門,便是親人,陸重陽自會全力幫助二老渡過難關,難關一過,便又是千年的逍遙,如同長生一般,這也難怪以二老的修為,都會如此的興高采烈!
對著枯竹九拜完畢,又向著盧嫗九拜,此乃新師弟進門之禮。二老此時雙眼樂得都瞇成了縫,火無害就沒那麼運氣了,他自是要三跪九叩。不過二老自不會讓他白跪,一些法寶還是少不了要賜予的。只是火無害一身的功法,正好和二老相剋,最後枯竹贈了三十枚太乙青靈竹葉神符,盧嫗贈了十顆九轉百煉靈丹,這兩樣威能都不在小。那神符乃是枯竹用三十六根神竹之葉煉成,用作護身最是神妙不過,一旦激發,自動追敵,不死不休。靈丹更是不可多得,乃是盧嫗以數百年苦功,共用七百餘種靈藥百煉而成,能脫胎換骨,起死回生,長還肢體,靈效非常。
火無害得了兩件至寶自然是笑的合不攏嘴,只是陸重陽同樣作為長輩,他卻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台下醜女的,只好暗將自己的罡煞之氣凝聚在手上,祭煉出了十多顆熾光罡煞神雷,送給了醜女。也好在枯竹和盧嫗二人都生性怪僻,只有盧嫗收了這名叫做白癩的弟子,也是盧嫗在不久前,剛收的一個弟子,其性格與她幾近相同。再盧嫗一頓斥責後,醜女白癩才勉強的給陸重陽磕了個頭,叫了聲師叔。陸重陽對此也只能是搖頭苦笑,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這白癩和火無害卻是彼此又在相互的鬥氣。
「好啦,好啦,白癩你帶著師兄去四處遊玩一番,別在這裡妨礙我們說話!」白癩聽從盧嫗的吩咐帶走了火無害,可是陸重陽卻不禁有些擔心。
枯竹和盧嫗卻根本沒有把二小的事情放在心上,此時二人自然是要跟陸重陽商量一下,他們渡劫的事。說起渡劫,陸重陽自是體會最深,他把自己曾經渡過四十九日天劫的事說了一遍。枯盧二老便和當初謝山、葉繽初聽到時一樣,簡直難以置信。更讓這二老在意的是,陸重陽渡劫,竟然沒有天魔作祟。經過二人反覆參詳,其結論就在於陸重陽的大日真火,竟然可以克制那無形無相的天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