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黃世仁這賤人,從梅山將七八萬小妖帶到了靈鷲山,按照自己設計的宏大草圖,雄心勃勃地要建設出仙界第一牛叉的總壇來,真是氣吞萬里如虎。
黃世仁這當老祖的如此賣力,手下那幾萬小妖更是幹勁十足,在金大升等一幫賤人的領導下,這靈鷲山轉眼之間成為了巨大的建設工地,到處是光著膀子的熊精、虎精、象妖之類晃來晃去,劈了山,鑿了地,嘶喊生生,一派生機勃勃。
又過了幾日,黃世仁正在焦頭爛額地指揮小的們幹活呢,只見天上現出了陸壓道人。
「世仁,讓小的們讓開,砸著了不好!」陸壓道人背著那葫蘆,一幅吃力的樣子。
「師父,可有成果!?」黃世仁見陸壓這架勢,就知道這便宜師父定然是從天庭搜刮而來。
「嘿嘿嘿,小有收穫。」陸壓道人賤賤一笑,等那小妖們讓開了,將葫蘆倒過來,只見靈鷲山上空金光萬道,轟轟轟,一個個仙家的大殿、丹房、兵營之類的巨大建築倒豆子一般飛出,穩穩落在那靈鷲山各處。
「一個!兩個!三個!……一百二十五,一百二十六!……八百二十七!八百二十八!……一千九百九十三!一千九百九十四!」
小妖們也不幹活了,陸壓道人扔下了一個建築,那邊就齊聲高喊,足足喊道了五千四百七十三,陸壓道人才收了手。
幾天的功夫,這靈鷲山徹底變了樣,那從天庭搜刮而來的五千多個巨大的建築,一個個都是金光閃閃,落在靈鷲山上,無比的氣象萬千。
「累死我了。」陸壓放完了,累得舌頭吐得死狗一般。
「師父,你怎麼搞得這麼多?」黃世仁也料想不到,陸壓能夠刮來這麼多東西:「師父,那不是蟠桃園麼!?」
「哦,準確的說,只是四分之三,我本來想整個搬來的,讓小的們沒事吃桃,昊天那傢伙抱著我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我覺得自己有些過分,就給他留下了四分之一。」
「哦。哎,師父,那大殿如此的牛叉,怎麼像靈霄寶殿呀?!」
「可不是靈霄寶殿麼?我要搬,昊天不讓,說是他的大殿,我說你娘的手下沒幾個人,隨便找個屋子就能議事了,這麼大的寶殿太浪費了,一發般了過來!」
「師父幹得好!那是什麼?」
「沒見識了吧!?那是瑤池,我看著那水兒挺清的,搬回來讓小的們泡澡。」
「師父想得真周到!」
「必須的!」
兩個賤人指指點點,品頭論足,抓耳撓腮,好不要臉。
「師父,你這麼一搞,那天庭還剩下什麼?」
「我怎麼知道?反正看到好的我就裝到葫蘆裡,再窮不能窮家裡,再苦不能苦孩子,是不?哦,對了,我看昊天那身衣服不錯,也給扒了下來,走的時候,那傢伙就剩下個褲衩在後面哭呢。」陸壓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幅金光閃閃的龍服流冕來,扔給了黃世仁。
我擦!這可是昊天玉帝的龍袍呀!孔宣等人都要暈了。
「師父,這衣服雖然騷包,可俺穿不了呀!」
「為何?這料子不錯的!」
「師父,你這話就說得混賬了!昊天乃是天庭之主,俺若是穿上了龍袍,豈不是叛逆了麼?到時候紫霄宮豈不是要殺了俺?」
「是了是了,我考慮不周。那我給昊天還回去?」
「屁!到嘴的鴨子怎麼能飛了!?徒弟我針線活不錯,上次給悟空做了件齊b虎皮小短裙,這次湊合湊合,給哪吒縫個肚兜,豈不是好?」
「這話說得有理,世仁呀,咱家窮,莫要浪費。」
「師父教訓得是!」
「對了,俺覺得你這靈鷲山得有個山門,從昊天那裡刮來了這玩意兒,挺有氣勢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陸壓想起了什麼,葫蘆一抖,只見一個巨大的天門轟然一身落到靈鷲山山腳之下,其上巨大的匾額,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南天門!
我擦!真不愧是俺師傅!連昊天的南天門都給搬來了。那昊天此刻豈不是被刮得光腚溜溜!?
「師父,你把人家昊天搞得破產,人家怎麼著也是個玉帝,若是告狀告到紫霄宮,如何是好?」黃世仁見陸壓下手太狠了,心中也是惴惴不安。
畢竟昊天名義上乃是仙界之主,這回算是結結實實得罪了。
「他敢!?來的時候我告訴他了,如是敢告狀,我先斬他小頭再斬他大頭!索性讓這玉帝重新選一回。哎,徒弟,我覺得你也可以有機會的。」
「死去!俺不做那狗屁玉帝,一點實權都沒有。要做就和紫霄宮裡面那位看齊。」
「有志氣!不愧是我親徒弟!」
「彼此彼此,師父也是老當益壯!」
……
一老一小,兩個賤人,真是讓孔宣等人歎為觀止,哭笑不得。
天庭。原本的金碧輝煌氣象萬千,蕩然無存,處處是瓦礫碎石,殘垣斷壁,灰土之間,坐著一個只剩下褲衩的中年人,嚎啕大哭:「陸壓!你個賤人,好狠呀!將俺這天庭刮得一乾二淨!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豈能放過爾等!還有黃世仁,你這賤人,這筆賬,咱們日後好好算!」
靈鷲山。有了這五千多宮殿,黃世仁等人也有得忙了,帶著幾萬小妖鉚足勁地建設,將這一座座宮殿擺放到合適的位置,又建立無數的附屬建築,焦頭爛額,不可開交。
陸壓見小妖們辛苦,也心疼得很,整天蹲在山谷裡頭煉丹,一千多個丹爐日夜轟鳴,小妖們累了,跑過來排著隊嗑丹,嗑足了再去幹活鍛煉皮骨,如此一來,建設、修煉兩不誤,這靈鷲山,真是一日千里,迅速興隆。
這事情,越傳越廣,引得天下很多妖精都慕名來投。
這方面,黃世仁這傢伙徹底發揮了通天教主的本色,不管是什麼出身,只要是有點能耐的,只要對靈鷲山忠心耿耿的,經過考察,一律收下,時間久了,靈鷲山道教門徒暴漲。
「世仁呀,這靈鷲山雖然初見規模,但是凡事得講個格調,處處金碧輝煌,人家只會說你土包子一個。還得搞點花花草草,菩提樹啦蓮花啦竹子啦盆景啦之類的,多多益善,裝點裝點門面。」陸壓也是不停地發表自己的觀點。
「俺聽師父的。」黃世仁點了點頭。
於是乎,陸壓親自帶著孔宣、袁洪等人,四處找這些「裝點門面」的東西,直把這西方淨土刮得千瘡百孔,鬼哭狼嚎。
靈鷲山的建設,如火如荼,黃世仁暫時放下了其他的事情,一心撲到這上面來,儼然成了包工頭一個。
日月如梭,光陰似箭,轉眼間就過了兩三年,經過無數人的苦心經營,這靈鷲山道教總壇終於建成,抬眼望,真是好去處。
怎地見得?有詩為證!
但見:初登上界,乍見天堂;金光萬道吐紅霓,瑞氣千條噴紫霧。只見那南天門,碧沉沉琉璃造就,明晃晃寶殿妝成。兩邊有四根大柱,柱上盤繞的,是興雲布霧赤須龍;正中有二座玉橋,橋上站立的,是彩羽凌空丹頂鳳。明霞燦爛映天光,碧霧朦朧遮斗日。天上有三十三座仙宮:遺雲宮,毗波宮,紫霄宮,太陽宮,太陰宮,化樂宮,一宮宮,脊吞金獬豸;又有七十重寶殿:乃朝會殿,凌虛殿,寶光殿,聚光殿,聚仙殿,傳奏殿,一殿殿柱列。玉麒麟,壽星台,福祿台,祿星台,台下有千千年不卸奇花;丹爐,八卦爐,水火爐,爐中有萬萬載常青秀草。朝聖殿中,絳紗衣,金霞燦爛;彤廷階下,芙蓉冠,金碧輝煌。靈霄寶殿,金龍攢玉戶;集聖樓前,綵鳳舞珠門。復道迴廊,處處玲瓏剔透;三擁四簇;層層龍爪翱翔。上面有紫巍巍,明晃晃,圓丟丟,光灼灼,亮錚錚的葫蘆;頂左右是緊簇簇,密層層,響叮叮,滴溜溜,明朗朗的玉珮聲。正是:「靈山興物般般有,世上如他件件希。」金闕銀鑾並紫府,奇花異草滿瑤天。朝王玉免壇邊過,參聖金烏著底飛;若人有福來天境,不墮人間免污泥。
這一日,靈山頂上,靈霄寶殿內,鐘聲齊名,聲揚於天地。
二十萬小妖一個個喜氣洋洋,個個身披道袍,端坐在山中,昂頭看著那靈霄寶殿的上方,但見黃世仁火紅道袍在中,陸壓在左,孔宣在右,梅山一幫賤人飛在兩側,真是威風八面。
「今日,俺道教總壇建成,乃是千古未有之盛事!小的們,日後須刻苦修行,揚俺道教的名聲,殺他娘的不長眼的二貨!曉得不!?」
「曉得!!」
「尊老祖法旨!」
二十萬小妖鬼哭狼嚎。
黃世仁微微點頭,道:「今日靈鷲山建成,除了落山大典之外,俺們道教,也許封上一幫頭領才是。」
這話,聽得小妖們高興。
「孔宣聽封!」
「小弟在!」
「孔宣乃俺道教基石,妖界的奇葩。一身本領,天下牛叉!本教主封你為護教孔雀大明王,護法之首!」
「謝大哥!」
孔宣得了封,知道這護法之首乃是個手握實權的大官,欣喜萬分。
「金大升、朱子真、楊顯、戴禮、常昊、吳龍聽封!」
「小弟在!」
「小弟有!」
「俺六位弟弟,自梅山結拜,跟著俺白手起家,嘔心瀝血,忠心耿耿,特封你六人為本教鎮教六天王,統領本教兵馬!」
「謝大哥!」
「袁洪,悟空聽封!」
「徒弟在!」
「師父,俺這裡呢!」
「你二人,乃我徒弟,雖然賤了些,但頗有為師的風範,又是天生異種,封袁洪為戰鬥勝天君,封悟空為鬥戰勝天君,望你二人再接再厲,光宗耀祖!」
「袁洪謝師父!」
「師父,你瞧好吧!」
「另有俺三徒弟哪吒,如今還未成人,且暫時封為三壇海會大神,本教開路先鋒!」
「謝頂!」
「老祖,俺在!」
「你雖是小妖一個,但多年來跟隨老祖我忠心耿耿,封你為本家大內管家!」
「謝老祖!老祖千秋萬歲!」
黃世仁這廝,將身邊這些人,一個個封了,連那謝頂都不放過,道教上下,真是人人歡喜。
黃世仁封完了一圈,咋吧下了嘴,心道:日,手頭人還是不夠呀,封神演義中姜子牙一口氣封了三百六十五,俺還沒過癮了,人就沒了!日後得多收點人材才行。
怪不得姜子牙那麼喜歡封神,原來這其中真有氣勢!
黃世仁封得不過癮,轉臉看見陸壓道人,嘿嘿一聲壞笑,大聲道:「陸壓可在!?」
「你個混賬!你師父豈是你能封的!?」陸壓道人正在看著一幫小的們歡喜眉開眼笑呢,冷不丁地聽見黃世仁直接叫出自己的名諱來,氣得七竅生煙,走過來就要敲黃世仁爆栗。
「師父,莫打!你雖然是俺師父,可如今俺是教主呀!你也得聽封!」
「我聽封你奶奶個腿兒!當年鴻鈞要封我都被我一腳踹飛了!你哪根蔥!我不封!」陸壓怒道。
他乃天地第一散人,一聲最恨虛名,若是想封,早就飛黃騰達了。
「師父,你要是不受封,那便不是本教人,日後小的們見了你,也不喚祖爺爺的!」黃世仁冷聲道。
「這個……」這幾年,陸壓剛剛嘗到了一幫親人在旁邊的甜頭,聽說黃世仁要踢自己出去,心中一陣哆嗦。
罷罷罷。聽這貨封了得了,等會回去收拾!
陸壓道人唬著臉,戳在黃世仁面前,很是生氣,大聲喊了一嗓子:「你師父在!」
「陸壓,你乃俺師父一條,做人雖然賤了些,丑了些,小氣了些……」黃世仁還未說完,那邊陸壓就將手裡頭的斬仙飛刀給亮了出來。
黃世仁脖子一縮,趕緊轉移話題:「但你對俺情深意重,對本教小的們恩同泰山!」
「師父,俺黃世仁孤苦伶仃一個小妖,能有今日的成就,全是你的造化和俺的風流倜儻,你雖然不是俺親爹,卻勝似親爹,不是俺親娘,卻勝似親娘!徒弟俺生生世世都是你的徒弟,世世生生都是你的乖乖!」
黃世仁這話,完全是發自肺腑,說得自己眼珠子都掉了下來。
那本來要放斬仙飛刀的陸壓,也是被他說得老淚縱橫,心中溫暖。
娘的,億萬年收了這麼個徒弟,俺值了!
「陸壓聽封!本教主封你為道教至尊至極無上道祖!」
黃世仁說完,走下天台,率領著一幫兄弟、徒弟、幾十萬小妖,噗通一聲,齊齊跪在道人面前。
「本教教徒,參見道祖!」黃世仁扯開嗓子吼了一聲。
「參見道祖!」
「參見道祖!」
「參見道祖!」
一幫強人,幾十萬小妖,熱淚盈眶,陣陣高呼,響徹雲霄!
這封號,這呼聲,讓陸壓道人站在那裡,嚎啕大哭!
億萬年了!億萬年了!俺陸壓光棍一個,整天被鴻鈞諷刺是絕戶仙人!整天被元始、太上那幫狗日的背地裡叫絕種道人!
你娘的!俺苦盡甘來了!俺枯木逢春了!俺老樹開花了!俺老漢推車了!
俺也有徒弟了!俺徒弟也有徒弟了!俺徒弟的徒弟,也有小妖了!
俺也成了道祖了!
「鴻鈞!你娘的,你看到了麼!?如今,俺陸壓,也是道祖了!也是道祖了!總有一天,俺要將那輸的,都拿回來!哈哈哈哈哈!」陸壓道人鬚髮噴張,抬頭看著那九重天,放生狂笑,聲淚俱下!
這淚中,帶著無比的辛酸和驕傲!
「盤古,你看見了麼!?總有一天,俺陸壓還你個青白!還你個威風!」陸壓道人長嘯而泣。
黃世仁在旁邊接上了茬。
「師父,這便是你的夢想麼?」
「是了。世仁呀,這便是為師的夢想。
「俺覺得不夠騷包。」
「混賬!你且說說你的夢想我聽聽!」
「師父聽好了。俺的夢想,是俺要這天,再遮不住俺眼,要這地,再埋不了俺心,要這眾生,都明白俺意,要那諸仙,都煙消雲散!」
靈鷲山頂,一老一小兩個賤人,並肩而立,舉頭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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