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你知道什麼是愛情麼?」
「大哥,你這問題問得太他娘的深奧。俺先前以為俺只是覺得喜媚漂亮,後來,虎狼關之外,俺挨了准提道人一擊差點死翹翹的時候,心中什麼也沒想,只是想到喜媚那嫣然一笑。那笑,好美麗,好溫暖,俺那時想,這或許,就叫愛情吧。」[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三弟,你知道什麼是愛情中最悲傷的事情麼?」
「大哥,這問題問得好。俺覺得,愛情中最悲傷的事情,比如拿俺和喜媚來說,就是俺稀罕她,她,卻不稀罕俺。」
「三弟,你錯了。愛情中最悲傷的,不是一個人喜歡一個人不喜歡。而是,兩個人那麼喜歡,卻眼睜睜看著對方,成為自己最熟悉的陌生人。」
「就像,你站在世界裡看她慢慢走遠,下雪,好大,紛紛揚揚,那雪,一點點,一點點覆蓋她的腳印,最後,成了那白茫茫的一片,再也尋她不到。」
「大哥,你說得好讓人悲傷。」
「是麼?我也覺得。」
軒轅墳外,山崗樹下,黃世仁昂頭看著滿天的星光,神情黯然。
朱子真扛著九齒釘耙,耷拉著耳朵,兄弟二人說完這些話,俱都沉默。
「三弟,俺,要去女王宮!」
「你要讓女媧娘娘收回之前的法旨?」
「是,俺不能讓九兒就如此成為俺的陌生人。」
「大哥,情意上俺支持你,但是理性上,俺覺得,這事情不能這麼做。」
「怎麼說?」
「九兒姐姐,是個情深意重的女子,俺看得出來她喜歡你。但女媧娘娘金口玉言,根本不可能收回來。更重要的是,此事四教六聖定下來的,早已經沒了任何更改的可能。更重要的是,九兒已經決定下來,她是烈性的女子,為了兩個姐妹,絕無可能改變自己的想法。」
「大哥,這一回,罷了吧?」
「罷了麼?」
「嗯。罷了吧。」
「三弟,你知道我想在想起誰了?」
「誰?」
「俺師父陸壓。先前俺總看不起他,鄙視他,覺得他道行那麼高,不去開山立教,不去風風光光,不去揚名立萬,卻整日裡天下遊蕩,情困撂倒,嘗盡心酸。現在俺才明白。」
「明白什麼?」
「他那是放逐自己。因為愛情。」
「三弟,俺總以為俺和陸壓是兩種人,俺,絕對不會成為他那樣。知道現在俺才明白,為何當初師父收俺的時候跟俺說俺和他很像。在愛情上,我們或許,最終的世界,便是那白茫茫的一片,無人跡,也無花草,只有那白茫茫的一片。」
「大哥,走吧。俺被你說得喘不上氣來,好煩。」
「走。」
黃世仁仰天長歎,回頭看著那遠遠的軒轅墳,落下兩行淚來,咬了咬牙,駕著流光,與朱子真倏忽而去。
「這黃世仁,何時變得如此的多愁善感?」二人離去,身邊的那樹中現出一個道人來。
這道人看著黃世仁遠去的身影,看了看手中的七寶妙樹,臉上竟然也露出一絲失落來。
「黃世仁,愛情中最悲傷的,不是你說的那樣。而是,肚子餓了,開始吃飯,吃一口,再一口,開始想她,吃得飽飽,還是想,知道你快要把自己撐死,卻還是不能停下。」
那道人喃喃自語,眼中噙淚,卻又昂頭向天,忍著不讓那淚落下來。
「黃世仁,我開始羨慕陸壓了。能夠收到你這樣的一個弟子。」道人呵呵一笑:「老天無眼,你我不能成為師徒,否則,我這一番話,可以那麼毫無顧忌地告訴你。可惜,你,注定會成為我的敵人,如此,就莫怪我手下不留情。」
「因為,這愛情,實乃天下至毒之物,比任何的法寶任何的大劫都要至毒。只需一口,便讓你無法解脫,灰飛煙滅。」道人看了一眼軒轅墳的方向,哈哈大笑,那笑容中,卻帶著無比的憤恨和悲傷。
「所以,還是讓我來成全你們吧。滅了這愛情,給你們留下記憶,不好麼?有時候,活在記憶裡,的確是最好的結果。」那道人看著手中的七寶妙樹,喃喃道:「女媧,你說,是不是這樣?」
朝歌西山。太傅、太子太保府。
黃世仁端坐在大廳上,看著面前的楊顯。
「大哥,按照你的吩咐,我帶來了幾千山中的精銳,這些小妖俱都是梅山一等一的好手。爾等,還不見過老祖?!」楊顯轉臉看著大堂之外黑壓壓得一片山妖。
「參見老祖!老祖就是天,老祖就是地,老祖就是天地間那浩然正氣!」
「參見老祖!老祖就是天,老祖就是地,老祖就是天地間那浩然正氣!」
……
幾千小妖齊齊跪下,歡呼雷動。
「小的們,你們是妖,老祖我,也是妖!這天下,沒有人看得起我們,沒有人給咱們臉面!老祖我今日告訴你們,這臉面,別人給不來,要掙,自己光著膀子撈上來!曉得否!?」
「曉得!」群妖齊喊。
「好!天下大劫將至,今日起,爾等留在這朝歌,聽我調令,有朝一日,老祖定然讓爾等一個個都得了道果!誰要再看不起俺們,殺他娘的個光腚溜溜!」
「殺他娘的光腚溜溜!」
「殺他娘的光腚溜溜!」
「殺他娘的光腚溜溜!」
……
「四弟,眾兄弟中,你是辦事情最穩重最牢靠的一個。這朝歌,不久之後就會成為一個勾心鬥角的戰場,太多的事情需要我去處理,這裡的事情,只能拜託你了。」黃世仁看著楊顯,沉聲道。
「大哥放心,我帶著小的們看家,朝歌任何的一舉一動,定然不讓它逃出大哥的眼睛!」
「四弟此話,我就放心了。」見楊顯早已知道自己的想法,黃世仁點了點頭。
「大哥,聽說你要去冀州?」楊顯走過來,低聲道。
「必須擺平蘇護,否則,這天下要亂了。」
「四弟願大哥馬到成功!」楊顯呵呵一笑。
朝歌北城。西伯侯官邸。
茶已經沸了,白髮蒼蒼的西伯侯姬昌卻拿著茶勺發呆。
「父親,茶,沸了。」姬昌身邊,一個年輕人小聲提醒道。
這年輕人,模樣和姬昌很相似,卻多了幾分英武和豪氣。
「哦,呵呵,發兒要是不提醒,倒是浪費了一泡好茶。」姬昌反映過來,呵呵一笑。
「父親,自下朝回來,你就心神不定,怎麼了?」姬發看著父親蒼老的容顏,也有些心酸。
「發兒,這天下,對於男人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姬昌此話,讓姬發一愣。
看著姬發的笑容,還有雙目中迸發出來的那一絲炙熱,姬發低頭道:「父親,這天下男人最重要的東西,自然是那王侯霸業!」
哈哈哈哈哈。姬昌捻著花白的鬍鬚,仰天大笑:「好!說得好!」
言罷,慢騰騰地泡茶,道:「世間一遭,白雲蒼狗。唯有功業,才有不朽。成湯篡夏,已六百餘年,那紂王如今毛孩子一個,昏庸無道,發兒,父親等待這一天,已經等了六十年!」
「這天下,也該是到了易主的時候了。」
「父親……」姬發身體一抖。
「發兒,我西岐地處西方,兵強馬壯,山關險峻,退可守近可攻,此乃地利也,為父當政以來,苦心經營,為我姬氏贏取了天下美名,萬眾歸心,此人和也,要成大業,只待天時。這段日子,為父推演,算出這大商將亡,甚是心動。」
「父親,此乃不朽之霸業!」姬發大喜。
姬昌搖了搖頭:「也不盡然。此等事情,幾十年來,我一直都不曾停歇過。先前算卦之中,商亡是確定無疑的事情,可這幾年,突然卦象變得撲朔迷離,甚至竟然連我西周的王運有時也暗淡一片。為父此次入朝歌,不為其他,最重要的,乃是打探消息。今日朝堂之上,那黃世仁,卻讓為父深感不妙。」
「父親過濾了,我看那黃世仁,不過是個修道騙子而已,為人狡猾,嘴尖皮厚,不足成事。」
「發兒,你還是太年輕了。」姬昌看著姬發,露出了一絲失望,道:「這黃世仁,表面上看起來的確是個賤人,但為父閱人無數,覺得此人定然日後大有作為,甚至,事關我西周的大業。」
「父親若是覺得此人是個麻煩,我派人去除了他!」姬發道。
「發兒呀,你這心性,太莽撞了。」姬昌直搖頭:「那黃世仁非是一般人,你這樣不但除不了他,還要打草驚蛇,一旦被發現,那為父幾十載賺下的名聲就要完了。」
「父親……」
「唉!」姬昌看著眼前的姬發,搖了搖頭。
自己兒子眾多,九十九子,何其浩蕩。但能夠繼承大業的,不過是長子姬伯邑考和二子姬發。
伯邑考性格敦厚,博學多才,尤擅長絲竹,若是太平之世,倒是個繼承的料子。但姬昌的野心,不在做一個伯侯,相比起來,這次子姬發,人雖然莽撞了些,卻是心有野心,比伯邑考合適。
儘管如此,面對這個二子,姬昌有時候也覺得不足甚多。太年輕,太沒有城府,太沒有心計。
「發兒,你今晚就離朝歌會西岐。此地為父坐鎮,你回去之後,整頓兵馬,招攬人才,我們父子,只待風雲動時,便東殺朝歌。明白麼?」
「兒子明白了。父親,你保重!」姬發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看著那沸騰的茶水,姬昌呵呵一笑:「黃世仁呀黃世仁,你雖然有點能力,但這大商將亡乃天下大勢,你又怎麼可能贏得了我。」####一更送上,感謝hl哥哥、人生等道友的打賞,謝了!請多多收藏,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