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將一想也是,於是便試探著問道:「要不,我率一半兵力去斷後,擋住漢軍援兵,其他部隊去進攻漢軍大營如何?」
蒙裡奇聽後,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你真會出餿主意啊!我們分了一半兵力去抵擋漢軍援兵,先不要說抵不抵擋得住。這進攻岳雲的兵力少了一半,你覺得還能攻得下他們的大營嗎?」
「那……蒙將軍,我們該怎麼辦呢?」副將一聽,也慌了。
蒙裡奇這時倒背著雙手,在地上踱了幾步之後,方歎了一口氣道:「目前的局勢下,只怕我們只得投降了!」
「什麼?投降?」那副將一聽,頓時大驚失色。
其他的蒲甘將領也連聲反對道:「蒙將軍,我們死了那麼多將士。眼看就要攻下漢軍大營了,怎麼能投降呢?」
「是啊!現在投降,豈不是把命運交到岳雲手中了?他們也死了那麼多人,誰敢保證岳雲不秋後算帳,把咱們殺了呢?」
「蒙將軍,你要慎重考慮啊!」
眾將紛紛勸道。
蒙裡奇這時定了定神,方苦口婆心地勸解道:「諸位兄弟,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原先我想的是擒下岳雲,逼其退兵。保存我們蒲甘王國。但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終於還是功虧一簣。如此一來,我們就只有退而求次了……」
他望了望曼德勒的方向,沉聲道:「我們倒是不怕死,但卻不能不為家人著想。如果不投降,岳雲一怒之下,必將屠城,只怕我們所有的人,連同自己的家人皆性命難保。而投降的話,岳雲不但會饒我們一條性命,亦會寬恕我們的家人……」
那副將有些不信道:「將軍何以見得岳雲會如此仁慈呢?」
「因為我們對岳雲還有利用價值,留下我們遠比殺了我們對他來說。更划算!」蒙裡奇十分自信地說道。
這下眾將皆有些丈二摸不著頭腦了。他們互相望了一眼,皆是一臉疑惑之色。
蒙裡奇知道他們不信,於是便對副將道:「你且派人去岳雲軍中,就說我要和他談判。趁現在敵軍援兵未到,岳雲不知這個新情況。我們抓住機會。說不定還能爭取一個體面的結局!」
副將應了一聲後,全下去了。然後選了一名精通漢語,口齒憐俐的將領,前往漢軍大營。
其實蒙裡奇並不知道。那些塵土後面的漢軍士兵,都是一些傷兵,有些人甚至是缺胳膊少腿的,根本沒有攻擊力。只要他再努一把力,再咬牙堅持一下。戰局究竟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誰也都不知道。
但歷史往往就是這樣,一個微小的疏忽都會造成局勢的徹底改變,等到日後後悔的時候,就再也來不及了。歷史的進程在這裡停頓了一下,還是朝著有利於大漢的方向發展了……
***************************************************************
「什麼?蒙裡奇派你來,說要和朕談判,表示願意接受大漢的領導,服從朕的命令?」要不是蒲甘軍的確沒有發動攻擊了。岳雲差點要以為是對方又要使什麼詭計了。
「是的!我們將軍覺得長期打下去,對兩國皆沒有什麼好處。又聽說安南、占城、真臘等國在貴國南洋都督府的管理下,國泰民安,人民生活富足,也覺得可以順應形勢。接受大漢的領導!」那將領是一名二十來歲,皮膚黝黑的年輕人。漢話說得倒是不錯。
岳雲和陸游對視了一眼,方眼中露出一絲精光道:「好吧!朕同意談判,但只能蒙裡奇自己到我大營來!朕不想移步!」
那蒲甘年輕將領一聽大漢皇帝同意談判。亦是大喜過望。連忙點頭道:「那是自然。小將這就回去稟明將軍!」
待此人走後,楊興方迫不及待地問道:「陛下。陸軍師,蒙裡奇這是玩的哪一齣戲啊?他如果再發動一次進攻,說不定我軍就堅持不住了。可他怎麼竟然突然停止進攻,表示願意談判了呢?」
岳雲目光閃爍道:「看來應該是曼德勒的戰事結束了,我軍攻克了該城,所以蒙裡奇見已經無力回天,便只有決定妥協投降了。畢竟他還想保全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那我們同意不同意和他談判呢?」楊興問道。
「當然同意了!不同意怎麼拖時間呢?岳雲微微一笑道:「就算陸文龍和關鈴他們打下了曼德勒,要抽出身來救咱們,也還得等一陣呢。趁這個機會,讓我們的士兵好好休息一下,待體力恢復後,就算蒙裡奇還有什麼詭計,也不怕了!」
約莫一柱香功夫後,蒙裡奇方走進了岳雲的大帳內,和岳雲、陸游等商談了很久。直到天快亮了,才露出滿意的微笑離去。
而在岳雲終於轉危為安的時候,對於曼德勒的攻擊,也已經到了最後的尾聲。
在曼德勒城的府衙門口,隨著大量漢軍士兵的進城,且逐漸對於巷戰的適應。蒲甘軍終於全線潰敗了。
畢竟將一些平民組織起來戰鬥,在最開始時,還可以憑著一腔熱血和勇猛打漢軍一個措手不及。但當漢軍反應過來之後,兵員的戰鬥素質,和持久的作戰意志,就成了戰鬥取勝的關鍵。
此時曼德勒城內的大部分地方都已經落入了漢軍手中。只有在城中心廣場的城守府還處於蒲甘軍控制之下。吳努和蒲甘王后堅持不肯投降,而這城守府衙亦是牆壁堅固,在四角還有崗亭,蒲甘軍的士兵在上面居高臨下,用弓箭和火繩槍對著漢軍一陣猛射。
郭宇亦發起過攻勢,但是才靠近府衙大門,上面便吶喊聲四起,利箭及子彈如飛蝗一般,鋪天蓋地射來,漢軍士兵的盾牌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慘叫聲、哀號聲此起彼伏,漢軍的攻擊就此失敗。
不過,在關鈴率領增援部隊上來之後,幾位重將商量了一下,便改變了戰術。
他們一邊讓士兵遠遠地用火槍和敵人對射,以吸引敵人的注意力。另一邊,卻讓人將臨街的一排房屋拆除了,打開視野,將火炮運了上來。然後對著崗亭一陣猛轟。
隨著「轟、轟、轟」的幾聲巨響,這些崗亭很快就被炮彈炸成了碎片,進攻的障礙被清除了。郭宇和關鈴突破了城守府的正門,殺入了府衙內。
就在兩人攻擊正門得手的時候,陸文龍在城守府後門發動的攻擊也有了重大突破。
在陸文龍將所有的火槍火炮集中起來後,漢軍強行突擊之下,後門的蒲甘守軍無法抵擋其銳利地攻勢,節節向後敗退,陸文龍一口氣向前突進了數道院落,直殺到最後的府衙大廳前。
整個曼德勒的防禦至此已經全面崩潰,吳努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無力回天了。
困獸猶斗的吳努卻決定拚死一戰,他親自督軍,苦苦支撐。不料,他剛剛露個頭,就被遠處的漢軍火槍狙擊手一槍擊中了手臂。
他嚇了一大跳,頓時就一直龜縮起來,不再露面了。
陸文龍見敵人依舊不肯投降,於是便下令將幾十門火炮運到了府衙大廳前。然後,火炮營的士兵將火炮的發射角度調整之後,炮口便發出了陣陣怒吼。
「轟!轟!轟!」
數十發炮彈呼嘯著一起落到了府衙大廳裡,正在負隅頑抗的吳努、蒲甘王后,一干大臣及數百名殘存的蒲甘士兵全部被炸得粉碎。
蒲甘重鎮曼德勒,在經過兩天的激戰後,終於被攻克了。雖然後來絞殺城中殘餘抵抗力量的戰鬥又持續了幾天才告結束。但曼德勒城的淪陷,意味著在蒲甘境內已無蒲甘軍隊有效抵抗力量。在密支那雖然仍有蒲甘軍存在,卻不足千人,還多為老弱病殘,漢軍只需派出一支偏師就能完全拿下了。
原本還企圖力爭一些權益的蒙裡奇,在聽說曼德勒已經淪陷,蒲甘王室成員全部遇難,但他的家眷卻還在漢軍的「好生保護」之下後,亦象洩了氣的皮球,再生不起頑抗之力。很快,他簽署了下令全**隊向漢軍投降的命令,同時宣佈蒲甘王室正式退位,將蒲甘的領導權交於大漢南洋都督府。
在將蒲甘的局勢平定下來之後,時間已經到了永興元年三月,離再次北伐的時間已經不遠了,是時候回去了。
不過,這時漢軍內部卻產生了意見分岐,一派以陸文龍、李寶為首,認為應該暫緩北伐,一鼓作氣先把大理攻下來,這樣便可再無後顧之憂。反正北伐都已經等了這麼多年,再等幾個月也無妨。
但另外關鈴、郭宇等幾名將領卻認為,大理一直對中原王朝十分恭順,從唐朝以來,再到前宋,皆是如此。如果倉猝進攻,師出無名。且現在部隊才經過蒲甘作戰,傷亡頗大,士卒疲憊。進攻大理未必有多少勝算。反而會陷入泥潭之中難以自拔,擔擱了北伐大計。
岳雲聽取了兩邊的意見之後,只覺都說得有道理,於是便將目光轉向了此次南洋遠征軍的總軍師陸游。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方問道:「務觀對目前的局勢可有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