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那滿面麻子的人站起來道:「你好,我是東北局第一書記高崗,周連長,幸苦了!」
周小兵仔細看去,只見此人戴著一幅眼鏡,四方臉,滿臉橫肉,十分威嚴。
高崗,綽號「高麻子」,是名符其實的「東北王」。
由於高麻子與四野的林總關係極鐵,與蘇聯關係又搞得極好,1948年開始就身兼三職,東北局第一書記,東北軍區司令員、政委。
高麻子一下子成了黨、政、軍大權獨攬,東北說一不二的人物。
當時,高麻子這個人還是不錯的。
他東北大搞建設,發展生產,號召幾萬百姓組成東北民工擔架隊,支援志願軍作戰;又全力調集軍用物質。
朝鮮戰場上,被老彭親切的稱為「後勤全靠了兩個麻子」,這其中的兩個麻子,指的就是後來出任志願軍後勤司令員的洪學智和高崗。
他們倆出色的後勤工作,確實對志願軍作戰,有極大的幫助和貢獻。至於高麻子以後的事,那是誰都想不到了。
周小兵忙與高書記握了一下手。
那高書記也只是與他握了一下手而已,根本沒有正眼看他,而是盯著騾子磨炒麵。
其他人也不敢吭聲,一齊靜靜的看著石磨。
周小兵很是無趣,也看著騾子。
他知道,這時候還沒有出現拖拉機,也就是說,農田的耕作全靠人工,人們只得多養牲口,如牛、驢、騾子。
一般的生產隊都會養上四、五頭牲口。牲口也有分工,都是牛和騾子種地,驢子磨糧食。
一般人家的大麥、小麥、高粱、小米、黃豆、山芋等,這些粗糧,都要經過加工以後才能吃。所謂的加工就是必須把粗糧進行粉碎,越細越好。
粉碎的方式有二種:一、人工拉磨處理;二、用驢拉的磨處理。眼下,他們正磨小麥,用的就是這種方法,只不過驢子換成了力氣大的騾子。
周小兵實無聊,由是看著石磨磨麵粉。
只見這石碾,由碾盤和碾轱轆組成,碾盤中間嵌入一根鐵柱,俗稱碾盤心,再用一根木製碾框將碾轱碌控制碾盤上,再將其套騾子身上。
騾子環繞著碾盤心循環轉動,發出吱吱吱啞啞作響的聲音,石磨轉動時,不時傳出陣陣的炒麵香味。
一個大嫂跟著騾子的節奏走,並將碾盤上的麵粉輕輕掃勻,使碾轱轆與碾盤的紋理好地進行磨壓。
一會兒,炒麵磨完了之後,一個大嫂用大孔篩子篩出第一遍,之後又開始進行第二次碾磨。
看來這炒麵,是不容易做的!
正當周小兵快要睡著了時,高書記看著手錶大叫一聲:「停,過秤!」
一陣忙碌之後,一個參謀報告道:「高書記,要加工好100斤炒麵,快的速度是三個小時!」
高書記說道:「我靠,那就是說,累死累活,一天才800斤?不行,太慢了。傳我命令,徵集全東北的驢子、石磨,組織各單位人力,發動群眾,全部投入製作炒麵、炒麵袋!」
一個參謀忙去傳令了。
周小兵插話道:「對呀,志願軍有近五十萬人,就算一人一個炒麵袋,少也要弄出一千萬斤來!」
眾人不由嚇了一跳,紛紛說道:「一千萬斤?這可要多少驢子、石磨呀?要多少人力、物力呀?太難了!」
高書記一下子跳了起來:「難個屁,再難也要完成任務。我上次到大榆洞看老彭,志願軍戰士太困難了!現全方戰士快餓死了,必須快送上去。而且運輸還要時間,所以,七天之內,給我磨出一千萬斤炒麵來!」
眾人不由到吸一口冷氣,因為大家都知道,這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事!
高書記大怒道:「我不管,七天,一千萬斤炒麵!」
眼見高書記又要跳起來發飆,眾人嚇得說不出話來,又不敢反駁,連忙跑去佈置了。
這時,高書記才抬起頭來問道:「周連長,你是從前線回來的?前線情況怎麼樣?」
周小兵道:「我們九兵團三個軍,第26軍和第94師因為缺糧,只得佈置二線。結果已經誤了戰機。一線的第20軍和第27軍,已經斷糧好幾天了,現已經開始餓死人了!」
高書記不由站了起來,焦急的走了幾圈。
他忽的道:「媽拉個逼,李部長,命令後勤人員,不顧一切往裡送糧食。汽車炸了,就用騾子馱,騾子炸了,就用肩頭給我扛。另外,叫朝鮮的金將軍立即展開打擊南韓特工的行動。」
周小兵一下子對這高書記好感大增!
他於是說道:「高書記,這可不是長久之計?」
高書記抬起頭來,不屑的說道:「周連長,有話直說,不要賣關子?」
周小兵道:「光靠東北軍區做後勤是不行的!我想,如果有誰能有,解決志願軍後勤這個大問題的辦法,老毛是一定會表揚他的!」
高書記一聽能得到老毛的讚揚,立即來精神了,說道:「周連長,快說來聽聽?」
周小兵知道,此時的高書記權力極大,甚至超過了周!
說動了他,等於就是說動了毛、周。
他想:「我操你妹,為了祖國,拼了?」
因此,周小兵大著膽子道:「現前線正進行第二次戰役,東線三個軍15萬人,西線六個軍三個炮兵團,大約25萬人。連後勤人員大約有50萬人。這糧食、彈藥、炮彈、器材送不上去,傷員運不下來,這仗就不用打了?」
高書記道:「有理,現我都急得直冒火。不但要急糧食、急彈藥的生產、調集,還要愁交通工具。主要是沒有汽車,有汽車也沒用,上去十輛,能被敵人的飛機炸掉九輛!」
周小兵想起歷史上,志願軍直到1958年,才全部撤軍回國的事實。
他不由點點頭,加重語氣道:「同志們,這才區區50萬人而已,就這麼困難了?我估計,這朝鮮戰爭,少還要打三年,甚至久!」
眾人不由有點吃驚,李部長道:「這美軍有這麼難打麼?」
高書記說道:「我看周連長說得有道理,我們是有點輕敵了!這速勝的思想是不行的?」
周小兵繼續說道:「我估計近半年內,第十九兵團;第三兵團;第二十兵團;第二十三兵團都將入朝參戰。入朝作戰部隊的志願軍總兵力將會達到200萬人。大家算算一個月要多少給養?」
高書記大吃一驚道:「萬一如此,光一人一條炒麵袋,都要4千萬斤?」
眾人不由嚇呆了,我的天呀?4千萬斤?這不是要人命嗎?
高書記也急道:「怎麼辦?小同志,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周小兵笑道:「高書記,你想露臉的話。可以向老毛建議成立志願軍後勤司令部!」
高書記聞言大驚,「嗖」的站了起來,低著頭,不停地原地走來走去。
眾人都擔憂的看著他。
忽然,高書記抬頭道:「好,小同志,你說得太有道理了!沒有大決心,辦不了大事情。這個建議我看行!謝謝你幫我出了個好主意。這個建議提上去,老毛可得對我刮目相看了!」
眾人一齊向高書記道賀!
高書記臉色忽一變,眾人嚇得又不敢說話了。
他道:「來人呀,拿筆和紙來!」
然後,滿面笑容的說道:「周連長,你能不能具體說說,這志願軍後勤司令部怎麼搞?」
周小兵笑道:「你可以建議老毛,以洪學智為司令員,以各軍區的後勤部長為各分隊。抽調、購買一萬輛汽車,二十萬名戰士,組成一支世上強大的後勤鋼鐵洪流!」
高書記和眾人不由嚇了一跳,高書記道:「哇,二十萬人?一萬輛汽車?真是大手筆,我喜歡!繼續說?」
周小兵道:「志願軍後勤司令員,下面可以設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第七後勤分部、兵站。」
高書記不由點了點頭。
周小兵又道:「再下面,還可以成立勤務團、勤務營、勤務大隊!」
高書記道:「有理,這二十萬人,就算有了一個機構了!」
周小兵道:「還可以細分。如勤務團,可設警衛、汽車、輜重、工程、醫院;勤務營,可設通信、運輸;勤務大隊,可設民工隊、救護隊、擔架隊。」
高書記連忙用筆記下來。
周小兵又道:「重要的是要弄他11個團的工程隊,入朝修路、架橋,否則再多汽車也開不進去呀!還要調4個高炮師進去,負責沿路防空;還要成立1個公安師,負責交通沿線治安,打擊南韓特工。」
高書記道:「好,再具體一點!」
周小兵道:「可以建議成立志願軍後勤司令部,再下面設立7個分部,28個大站,4個警衛團,13個汽車團,27個輜重團,3個公路工程大隊、39個兵站醫院,3個通信營、8個運輸營,以及動員5萬民工入朝抬傷員!」
高書記道:「好,好,好!太詳細了,這下可以上報了。機要參謀,將這個抽調二十萬人,成立志願軍後勤司令部的建議詳細整理一下,立即報給老毛!」
一個參謀連忙走了過來。
周小兵知道,由於高書記的面子,這建議一定會被採納。
以後志願軍打仗,這亂七八糟的後勤,總算能走上正規了,他不由也鬆了一口氣。
這時,一個女孩忽然蹦蹦跳跳的走進來,笑道:「老高,這是明天的報紙樣報,先拿一份給你!」
高書記笑道:「有什麼好看的?都是空話、套話!」他一邊說,一邊隨手拿過報紙!
忽然,他被頭版《誰是可愛的人》吸引住了,不由一口氣看完了。
看完了,他擦了擦淚,站起來道:「這篇文章寫得太好了,來人呀!」
一個參謀忙跑過來,高書記道:「用車載電台,將我們的『成立志願軍後勤司令部』的建議和這篇文章,一同發給老毛!」
那名參謀忙拿著報紙跑了。
高書記道:「媽的,這篇文章寫得太好了!有了這篇文章,我們志願軍,一定能得到全國人民的支持呀!對了,小麗,這作者是誰呀?這麼牛叉?」
高秀麗笑著道:「老高,他不正站你身邊嗎?」
高書記不由轉過身,驚訝的道:「是你呀?周連長?我的天呀,想不到你還是一個寫文章的高手呀?」
周小兵不由謙虛的笑道:「那裡,那裡,過獎了?這還不是高秀麗老師的功勞。這文章是我講述,她幫我寫的?」
高書記驚道:「怪事?你們怎麼認識的?」
高秀麗忽然高書記耳邊說了一句說,然後害羞得飛快的跑了。
高書記不由「哈哈」大笑。然後說道:「周連長,見識不錯呀!來,我有一件事想請教你?我們私聊吧?」
說著,他帶頭走進了一個房間。
周小兵只得跟了進去。
高書記坐下,喝了一口水,笑道:「周連長,你對現的戰爭全局有什麼看法?」
周小兵道:「坦白的講,我很不看好志願軍,這後勤跟不上,打仗必敗!」
高書記急道:「那怎麼辦?」
周小兵道:「還是我講的辦法,成立後勤司令部。另外,當務之急是,馬上去蘇聯買一萬輛汽車,36個師的制式武器,還有飛機。特別是這三八步槍與美國鬼子的自動步槍,根本無法對抗!」
高書記道:「槍不行?」
周小兵道:「對。我們的三八步槍,拉一下槍栓,只能壓一發子彈。而美國佬的1迦蘭德步槍,拉一下槍栓,能打8粒子彈。結果,我們手持三八步槍的戰士還沒開第二槍,美國佬的8顆子彈就飛來了?這還打個屁?」
高書記不由點了點頭。
周小兵道:「另外?美國人有飛機、大炮、坦克,我們也可以去蘇聯買呀?美國佬有先進的f—86噴氣式戰鬥機,蘇聯也有剛研製成功的米格—15呀?」
高書紀道:「可是這要很多錢呀?36個師的武器和汽車,飛機、坦克、大炮,少也要13萬億吧?這可是不小的一筆錢呀?我們國家那有這麼多錢?」
周小兵道:「這有何難?對於我們堂堂中國來說,13萬億不算什麼。你可以憑你的面子,去蘇聯貸款呀?」
高書記道:「要是蘇聯不借呢?」
周小兵笑道:「要是不借,我們就找美國人借去?」
高書記不由嚇了一跳,連忙去關了門,笑道:「人稱我高麻子,是說我膽大,沒想到你比我膽子還大。這話可不能亂說?要掉腦袋的!」
周小兵道:「這有什麼?國家與國家之間,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
高書記想了一會道:「嗯,這話有道理!」
周小兵又道:「我們祖國四周,對我們有威脅的,無非就是台灣、日本、越南、緬甸、外蒙古、蘇聯,至於美國,離我們實太遠,他們絕不敢到我們本土來作戰!」
高書記點點頭,笑道:「周連長,你的意思是,我們祖國,真正的威脅是北極熊?」
周小兵點了點頭,道:「對的。所以,蘇聯人如不借錢,不給我們武器。我們就『小小』的威脅它一下,說敲詐一下他也行。當然,這要掌握一個度,不能把蘇聯人惹毛了?」
高書記一拍大腿道:「對,做這種事,我喜歡。這蘇聯人是小氣,這都開戰了,還不出動空軍?你丫的,這不是把我們志願軍戰士往火坑裡推嗎?」
周小兵道:「高書記,就是這個理?你要記住,大國之間,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為了勝利,為了祖國,弄一點手段也是可以的!」
高書記道:「好,這借錢買武器的事交給我了,我明天就到蘇聯去。不整死老毛子我就不叫高麻子了?」
他又說道:「對了,周連長,你不要回戰場了,行嗎?」
周小兵道:「那可不行,我還要打仗立功呢?」
高書記道:「狗屁,我實話告訴你,那高秀麗是我極親近的人。你給我留下來,我保證你平步青雲,先當個團長。三年之內,升到師長、兵團司令以上!」
周小兵搖搖頭。
高書記大怒,說道:「東北,再牛的人,我要整死他,都如同踩死一隻螞蟻。你再說個『不』字試試?」
周小兵總算明白了,「這高麻子,意思是要我留下來娶那高秀麗,就什麼事都沒有?若是不答應,就會有生命危險?」
想到這,周小兵搖搖頭,倔強地說道:「高書記,我是絕不會賣身求榮的!」
高書紀狠狠的說道:「放屁。你小子給我想清楚了?我給你二小時考慮,到時別怪我不客氣!」說完,他氣沖沖一摔門走了。
門外的人不由嚇了一跳。暗道這小子不要命了,敢惹高麻子生氣?
李部長走進來,關心的問:「怎麼了?」
周小兵笑道:「沒事?」
他說完向門口走去,準備去小學校裡向高秀麗解釋一下。
忽然,幾名士兵攔住他道:「對不起,周連長。高書記說了,你什麼時候答應了他的要求,什麼時候才可以出這道門?」
周小兵不由哭笑不得,心想:「我靠,我有這麼英俊嗎?還被人逼婚了?不答應人家小美女,還愣是出不了門?蒼天呀,大地呀,悲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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