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營長馬盛才見詹副軍長怒氣沖沖,情知不妙,怕出什麼事。
他連忙叫道:「周小兵,你快帶人幫忙找一下第5連,看一下這個第五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如果找到了,叫第5連的連長、指導員先躲一下!否則軍長一怒之下,真的會把他們槍斃了!」
周小兵道:「是,營長!」
於是,周小兵和李三十等人忙沿公路兩側仔細尋,這條路長5000米,還真不好找。
大家冒著零下四十五度的嚴寒,踩著深達一尺的積雪,一邊前進,一邊呼喊,卻沒有人回應。
找呀找,大約半小時後,一個小高地,終於有發現了。
周小兵終於見到一個人。
這個人一看就是志願軍戰士。
他身著一件單薄的夏季軍裝,腳穿單薄的膠鞋,手中拿著一枝上好刺刀的長長的三八步槍,槍口直指公路。
他的面前是四顆擰開蓋子的手榴彈。
這個人整個身上都是雪花,全身佈滿了冰,臉上全是冰凌,手粘步槍上。整個人已形成了一個冰坨,像一個凝固的冰雕一樣,伏一個簡易的工事裡。
周小兵暗叫不好,四處一找,不由驚呆了。
他發現,濃濃的冰霧中,第八十一師二四二團五連125人全凍死陣地上。
這125人密密麻麻伏地上,選擇的位置極為隱蔽。他們一個接著一個伏薄薄的工事裡,全身是冰,已和工事凍了一起。
難怪他們沒有阻擊敵人。如果他們還能戰鬥,費斯中校不死也要脫層皮。
整個陣地上靜悄悄的,連風都沒有吹,只有這125個冰雕一樣的戰士。
他們的白色披風緊緊地裹著全身,但這零下四十五度的嚴寒中,一點作用都沒有。
這些犧牲的戰友全部場,一個都沒少,每一個戰士凍死時全部保持著凝固的戰鬥姿態!彷彿是一群隨時準備跳起來戰鬥的冰雕。
周小兵不由熱淚直流。
他知道這些戰士凍死此地,完全是因為朝鮮戰爭戰局突然變化,美軍往鴨綠江忽然大舉進攻,9兵團一邊集結一邊緊急入朝。
總參瀋陽火車上直接宣讀九兵團入朝命令。結果後勤部給他們準備的冬裝瀋陽,卻沒有時間去換裝。就這樣,九兵團大部分士兵穿著單衣、膠鞋,或者單薄的南方棉衣匆匆入朝。
而第242團11月13日就先期入朝,大多數戰士都穿著單衣、秋冬衣和膠鞋,又沒有防凍經驗,就冒著嚴寒殺奔戰場,缺衣少食的情況下,擋住了美軍第十軍的進攻。
周小兵心想:「多好的士兵呀,把自己的青春獻給了祖國,把熱血灑了冰冷的雪地上!後人一定不會忘記你們的!」
g5f#這時,詹副軍長怒氣沖沖的聲音遠遠傳來,「把第五連的連長、指導員叫過來,我非槍斃他們不可?」
周小兵不由迎上去道,哭泣道:「詹軍長,你槍斃不了他們了!」
說完,悲痛得說不出話來。
詹副軍長大怒,提著手槍往上面奔去,第242團的團長、政委連忙奔了上去。
猛然,詹副軍長腳步停住了。
他看到了一大片成戰鬥姿態,像冰雕一樣的戰士,不由呆住了。
這時,第242團的團長、政委也跑了上來,一見第五連的125條漢子成建制凍死陣地上。不由呆住了。
他們遠遠望去,第五連125人成建制散開成戰鬥隊形潛伏雪地裡,每人淺淺地挖了一個單兵坑,所有人都全身是冰,晶瑩剔透,像一個冰雕群一樣。
團長和政委不由大慟,痛不欲生。
團長哭道:「你們是凍死的、餓死的呀!該死的後勤,我們對不住你們呀!」
這是怎樣一支英雄連隊呀,血戰濟南,血戰淮海,血戰上海,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如今卻成建制的凍死這該死的苦寒地方?
他們甚至連名字都沒有留下,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可愛的祖國,為了洗刷祖國百年的恥辱,為了中華民族自強不息。
這125名戰士,他們為了祖國,為了人民,獻出了自己的生命,他們是可愛的人!
這時,李三十忽然叫道:「軍長,這裡還有一個小戰士還活著?」
眾人急奔過去一看,只見一個小戰士,身上披著連長的薄棉衣,心臟還跳動。
團長急叫道:「阿毛,阿毛?」
大家一陣手忙腳亂的急救,一會兒,他終於悠悠醒來。
看見團長,他艱難的說道:「團,團長,對,對不起,我們----我們-----沒有攔-----住敵人!」
團長大慟道:「不,不怪你們,你們已經完成了任務,內洞峙的美國鬼子已全部消滅了!」
眾人一片哭聲。
宋阿毛聽了團長的話,滿意的笑了笑,眼睛向祖國的方向看了看,眼角流出一點淚水,然後頭一歪,永遠閉上了眼睛。
眾人只見他犧牲的旁邊一塊石頭上,他用一塊黑炭寫了一首詩。
我愛親人和祖國
愛我的榮譽
我是一名光榮的志願軍戰士
冰雪啊!我決不屈服於你
哪怕是凍死,我也要高傲的
聳立我的陣地上
詹副軍長不由悲痛的問道:「他叫什麼名字?是那裡人?」
第242團的團長說:「這個小戰士叫宋阿毛,上海人!」
詹副軍長說道:「好,果然是我們華東子弟,人民的好兒子,給第五連記集體一等功,寫入軍史!」
然後,詹副軍長摘下軍帽,向烈士們致哀。
眾人不由摘下軍帽,也向英勇的五連戰士致哀!
這時,興裡村子村口忽然傳來一陣陣激烈的槍炮聲,顯然是第239團四營英勇的戰士阻擊內洞峙的敵人逃進村子。
馬營長叫道:「一營全體都有,向戰友們敬禮!」
馬營長和周小兵等人向長眠雪地上的戰友們壯嚴的敬了一個軍禮。
然後,馬營長帶著周小兵和一營所有戰士,冒著徹骨的嚴寒,堅定的往遠方的美國鬼子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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