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周小兵這個「冒牌」偵察連長,碰到了友軍的劉天雄偵察連長,被他打得滿地找牙。
再說興裡後浦的美軍北極熊團團長麥克勞恩上校,這天帶著手下的營長費斯中校,坐著坦克來到下碣偶裡美軍精銳的部隊,美國海軍陸戰一師師部,見到了師長史密斯。
史密斯師長和他手下的得力干將,作戰參謀瓦恩科夫上尉親自到路邊迎接。史密斯與麥克勞恩上校親熱地擁抱道:「歡迎你,上校先生!」作戰參謀瓦恩科夫上尉也上前與他們兩人擁抱。然後將尊貴的客人讓進下碣偶裡。
史密斯師長道:「上校先生,請等一會,我煮咖啡,先來一支雪茄如何?」作戰參謀瓦恩科夫上尉忙拿來一枝粗大的古巴雪茄,和一套銀質工具。這抽雪茄是很講究的,這套工具包括雪茄剪、雪茄打火機、雪茄轉孔器,保濕盒。
北極熊團團長麥克勞恩上校拿起那把名貴的雪茄剪,「喀嚓」一聲,雪茄帽應聲而掉。看著雪茄平滑的切口,麥克勞恩心中成就感油然而生,說道:「史密斯教授,你的收藏真不錯!」
史密斯師長道:「這一套銀質工具,花了我三千美元哩!」麥克勞恩不由戀變不捨。史密斯師長笑道:「上校先生,我知道你喜歡抽雪茄,好了,這套工具和這盒古巴雪茄都是你的了!」
麥克勞恩喜道:「真的,史密斯教授,那太謝謝您了!」史密斯笑道:「不用謝!」
有了這個好的開場白,兩人馬上成了好朋友。兩人討論了一陣時局。這時,咖啡煮好了,史密斯師長親自將咖啡壺和糖擺放好,為麥克勞恩上校到了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
四人喝著咖啡,烤著火,感到十分愉快。北極熊團長麥克勞恩上校問道:「親愛的史密斯教授,你們怎麼海上呆了兩個星期?」
作戰參謀瓦恩科夫上尉接話道:「別提了,元山港海水裡漂著北朝鮮人民軍設置的水雷,我們不得不等待海軍的掃雷艇將這些水雷清除掉。這是一件令人不愉快的一次經歷,我們的士兵叫這兩個星期的行動為『游遊行動!』~」
麥克勞恩上校笑道:「『游遊行動』,這肯定是一件有趣的事?」瓦恩科夫上尉笑道:「你知道,整整兩個星期船上狹窄的船艙裡呆著是一件多麼煩悶的事情呀!這駁船是租日本人的,你知道,我們陸戰一師與日本士兵進行過殊死搏鬥。所以看到他們,我們第一種感覺是『毛骨悚然』,幸好我們克制了這種情緒!」
眾人大笑,麥克勞恩上校說道:「這確實是一個不好的陪伴者!」瓦恩科夫上尉繼續道:「我們的士兵天天船上打撲克,喝酒,這種無聊的日子日復一日,沒有頭。我們的床足有5屋,那味道足以使堅強的蟑螂都忍受不了。我們的飯菜每天都一樣,以至後來,我們跟船上的日本人交換了飯菜。可是我們很快就發現上當了,這日本人一餐吃一小碗米飯,和一點點青菜,這可把我們氣壞了。有個士兵說了一句時髦話『我走開』,結果全船士兵都學會了,一生氣就說『我走開』,這句話是這樣令人著迷,令人津津有味。」
眾人大笑,笑罷,繼續享受咖啡。
而山上的周小兵等志願軍,零下二十多度的嚴寒中,卻什麼都沒得吃。
那劉天雄長得五大三粗,肌肉結實,自小學過一些拳腳,是個多次立功的捕俘英雄。他聽說周小兵是友軍的偵察連長,不由心癢。
劉天雄使出五分力,伸腳一絆,當胸一拳,周小兵「撲通」到地,氣都喘不過來。劉天雄覺得奇怪,「你不是偵察連長嗎?怎麼力氣這麼小,功夫這麼差?」
周小兵從地上爬起來,紅著臉道:「劉天雄劉連長,你就不要笑話我了!」由是將自己所偵察連全部犧牲,團長為了保留偵察連根苗,將自己從伙夫直接提到偵察連長充數的事說了一遍。
劉天雄聽了,不由大為後悔,他握著周小兵的手說道:「周連長,對不起,對不起,我一時心癢!要不你打我兩下?」
周小兵見此人是個豪爽之人,不由笑道:「沒事,今後你多關照!」劉天雄連忙答應。
這時,劉天雄的肚子忽然響了一聲。周小兵道:「你還沒吃飯嗎?」
劉天雄道:「別提了,我們團和你們一樣,早就斷糧好幾天了。團裡唯一一點土豆,說是要留著衝鋒時再吃。我帶的這三十幾人,個個走路都搖搖晃晃的。」
周小兵笑道:「這衝鋒糧是不能打主意?這樣吧,我這裡有土豆,分給你一些,大家快烤了吃。這是白天我冒死從美軍的眼皮子底下偷挖來的,差點連命都丟了!」說完,周小兵叫黃勇和王芳給大家分出一半土豆來。
忽然見到一大堆土豆,劉天雄大喜。他是個直性漢子,當下雙腳一併,竟然「撲通」跪到地,一連磕了三個響頭,哽咽道:「周兄弟,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沒有你,我的偵察連就完了!」
周小兵忙用力去拉劉天雄,但他從沒有認真訓練過,力氣極小,說到打架,可能連個娘們都打不過,只是一個充數的偵察連長,那裡拉得動他。
劉天雄竟又地上磕了三下頭,連說了幾十句感謝,才起來,興奮地叫大家去撿柴火。又找了一個十分隱蔽的山洞。
本來,為了不暴露目標,是不能生火的。但山下美軍已知道山上有游擊隊,再加上天黑,大家又快瘋了,顧不了那麼多了。
生好火,大家將衣服烤乾,聊了一會。這時,土豆終於熟了。大家不管生熟,一齊動手,吃了起來。
周小兵選了二個熟的,一個遞給美軍俘虜,一個遞給王芳道:「給你!」王芳笑道:「謝謝!」劉天雄見他們隊伍裡還有個女的,不由好奇地問:「還有女兵?」
周小兵笑道:「這是王芳,是我們的衛生員!」
劉天雄急道:「是醫生,太好了!我有個兄弟,那個?」周小兵笑道:「是不是拉稀?」
劉天雄笑道:「唉呀,周兄弟,你真是太聰明了,你是我見過聰明的人。確實是呀,你說這天氣達到零下十幾度,晚上達到零下二十多度,這拉稀多麻煩呀?」
周小兵笑道:「王芳,給他幾粒藥丸!」王芳馬上抓了一把,道:「第一次三粒,第二次二粒,第三次一粒,注意不能喝含冰的水,好不要喝雪水!」
劉天雄這小子,竟然「撲通」又跪下來,一連磕了三個頭。還眼含熱淚,緊緊拉著周小兵的手泣不成聲,這才接過藥,連聲道:「謝謝!」
原來,他說的什麼兄弟肚子有問題,說的就是他自己,這天氣這麼冷,還拉稀,褲子濕濕的,上次廁所凍得人都快成冰棍,這苦頭任誰都受不了!
周小兵忙道:「不用謝了,舉手之勞!」
劉天雄問清了方向,立馬叫了二個偵察兵帶他們回去。又親自送了好遠,才告訴而去。
到了晚上十點多,周小兵和黃勇、王芳、一名美軍俘虜,二個戰士終於回到了第238團部。
此時,牛大力、李三十早回來了。只聽團長李鐵一個天然的石洞裡,鐵青著臉,正大叫著:「他娘的,牛大力,把老子偵察連的一根獨苗送沒了,我扒了你的皮!」
周小兵連忙走進去,這可憐的牛大力嚇得一晚上沒說話,這時忽然見到周小兵,不由喜道:「團長,你扒不了我的皮了,周小兵回來了?」
李鐵怒道:「娘賣的,你們幾個過來。說,怎麼到現才回來?」周小兵怕死,忙一五一十地將經過詳細地說了出來。
聽完他們幾個闖美軍營營房,與敵人軍官喝咖啡,又冒死去偷土豆,再拚命逃跑之後。
李鐵大怒道,指著周小兵道:「好你周小兵,我提拔你是偵察連都犧牲了,實沒人。沒想到你無組織無紀律,竟然敢跑去跟美軍喝什麼咖啡?這美國鬼子是好惹的嗎?還有,你帶著大家去偷土豆,你不知道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嗎?老子斃了你!」
周小兵忙低著頭,一達連聲地說:「是,是,團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一定改,我馬上改!」
周小兵心裡嘀咕道:「我還不是看戰友們沒吃飯呀?這也有錯呀?」
李鐵見周小兵態度好,這才放低聲音道:「娘的,牛大力,周小兵,你們的連長不要當了,統統給老子當伙夫去?」牛大力和周小兵賠笑道:「是,是,團長,我們當伙夫!」
見團長訓完了,周小兵忙從身上將美國團長送的地圖、兩罐咖啡,幾袋土豆、一大布袋西藥遞過去,又從口袋中拿出兩個特意留的大大的熟土豆。
團長李鐵黑著臉,道:「怎麼,想通融我,這是犯錯誤的?」
周小兵賠笑道:「這都是戰利品?」團長李鐵翻了翻,見到地圖,不禁眼前一亮,他高聲道:「你這個小子,好了,都給老子滾!」
幾人走出石洞,周小兵不禁難過道:「牛連長,對不起,害你撒職了?」牛大力哈哈笑道:「團長表面訓得凶,實際內心高興得不得了。撒我連長職務?我跟著他五年了,他撒了我不下一百次,我還不照樣是連長?」
周小兵這才恍然大悟,敢情牛連長早就摸透了團長的牌氣,才認錯認得那麼徹底。
牛大力又說:「我唯一擔心的,就是你呀,要是你犧牲了,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周小兵不由十分感激。晚上十二點,牛大力和李三十兩位連長,又悄悄帶了七十多人,跟著周小兵去山下那輛藏起來的汽車上搬土豆。
牛連長說得不錯,此時,團長李鐵正和郭亮、李參謀啃土豆,一邊高興地看著土圖。
李參謀道:「我的天呀,世上竟有這麼準確的地圖,這長津湖所有的山,每一座山都標上了名稱和等高線?每一條路都標上了里程?」
李鐵笑道:「那當然了,這周小兵這小子確實不簡單,千幸萬苦弄回來了張準確的地圖,有了這張圖,總算能打個明白仗了。他娘的,李參謀,你按照這張圖,照樣畫幾張,連同這個美軍俘虜,送到軍部、師部、兵團總部!」李參謀忙答應。
政委郭亮笑道:「娘的,周小兵這小子弄地圖,騙西藥,偷土豆,說來容易,其實其中十分凶險,稍有不慎,這幾個人就會全部犧牲!」
李鐵道:「對呀,這周小兵奶奶的也真厲害,這地圖,這治拉肚子的西藥,這土豆,能救多少人的命呀?」
政委郭亮啃著土豆道:「我早說了,我們華東子兵,轉戰大江南北,又準備收復台灣,沒有一個是孬種,周小兵真是個人才,還會講鬼子話?對了,他說與美國鬼子的中校喝過什麼咖啡?我們試試!」
一番忙碌之後,三人終於喝上了咖啡,不過,三人一嘗都叫道:「這麼苦?周小兵,你個王八蛋~,竟敢陰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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