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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益州攻略 第三一八章 火系各方 文 / 一眼雲煙

    沈充一眨不眨的盯著前方,心裡暗暗計算著時間,他認為就這麼點路途,火頭早應該燃起了,然而,對面仍是黑乎乎的一團什麼都看不清楚,他再也沒法忍受,破口罵道:「這群廢物,在幹什麼?怎麼還不放火?」

    說真的,沈充根本沒法料到放火隊連同弩手,合計三千人已死的一個不剩,不光是他,換了其它任何一個人都很難想像的到,就算出動大軍來圍殺,也總得搞出不小的動靜,沒可能死的這麼利索,的確挺蜚夷所思的。

    沈充的面色難看之極,部將們均是噤若寒蟬,誰都不願去觸他的霉頭。自從這人死了兒子之後,原本性格粗豪的他已變的喜怒無常,受不得丁點刺激。

    如果趁了沈充心意,這人打起賞來毫不吝嗇,大把大把的金銀直往外灑,令部將們喜笑顏開。一旦稍有逆拂,那可就有的受了,痛打一頓算是輕的,被打殺當場都很正常!說難聽點,沈充已經有了自暴自棄的傾向。

    久而久之,部將們也學會了看臉色說話,沈充情緒穩定的時候,提些恰當的意見,可以得到豐厚的賞賜,正如提議火攻的那兩名將領,心裡都樂開了花,而在此時,沈充已有了明顯的暴走跡像,沒人再敢上前搭腔,儘管他們對樹林裡的非正常舉動也很是不解。

    沈充的耐性正在逐分逐寸的被消磨而去。胸腔裡的郁氣也是越積越厚。迫切想要知道前方究竟發生了什麼,頓時目光一掃,盯著提出火攻計劃的那名將領,冷聲道:「你說!是你提出放火燒林,你說說看,那群廢物在搞什麼鬼?為何遲遲還不動手?」

    這名將領暗暗叫苦,他也不知那兩千人在做什麼,可是被倒霉的抓了壯丁,不答也不行,想了想。硬著頭皮道:「稟將軍,由前方發出的聲音判斷,應是在伐木,對此末將甚為不解。按說放火何須伐木?末將梳理了下,不外乎兩點,一是經過我軍先前的投石機與床弩打擊,枝木稀疏,空隙較大,不利於火勢蔓延,因此砍些小樹堆積在地面,淋上火油,燒起來能很快蔓延。第二個猜測就有些大膽了,他們有可能伐木堆積掩體。吸引敵軍來攻,然後趁著黑夜以強弩消滅來犯之敵,為將軍您活捉雲峰掃除障礙,總之,兩個可能性都有,究竟如何,將軍不妨稍待片刻。」

    其實,這番作答漏洞百出,比如沒帶斧頭難道以刀劍砍樹?而且夜間風大,風助火勢。又何必砍樹?再退一步說,以那三千新軍,有主動吸引敵人來攻的膽子嗎?

    不過,人心裡有了期待的時候,往往會不自覺的朝有利於自已的想法上靠攏。此時的沈充就處於這種狀態,他尋思片刻。點點頭道:「此言倒也有幾分道理,本將再等等好了。」

    這名將領不由得鬆了口氣,總算勉強過了一關,而其他將領雖有人聽出了不妥,可沈充都已點頭拍板了,他們又何必自尋沒趣?關鍵還在於沒人能想到前方的隊伍已全軍覆沒。

    時間繼續流逝,沈充再次積蓄起的耐性又在一點點的消磨,他覺得自已實在忍受不了這種煎熬,當即轉頭喝道:「你們幾個去前面看看那些廢物究竟在做什麼?怎麼放個火都要這麼久?」

    「遵命!」兩名親衛領命,正要轉身離開,突然有人喚道:「將軍快看,樹林著火了!」

    沈充連忙轉頭看去,只見正前方的樹林自下向上迅速升起了一大堵火牆,在漆黑的夜空中,顯得蔚為壯觀!尤其以他的目力,能清楚看到在樹林的頂部,有相當數量的細小枝條隨著上升氣流盤旋飛舞,而在地面,則是影影綽綽的黑衣身形來回奔走。

    「哈哈哈哈」沈充頓時仰天一陣狂笑,好半天才笑聲暫歇,指著樹林道:「姓雲的,老子把樹全燒光,看你以何為憑?哼!明日老子便把投石機、床弩推到你營寨門口,你他娘的能往哪逃?我的兒,你睜大眼看看,為父就要為你報仇了!哈哈哈哈」

    沈充的笑聲有如夜梟般淒厲尖銳,充滿著無盡的怨恨,令一眾將領們均是毛骨聳然。

    同一時刻,王敦也被熊熊火光吸引出了營帳,由於有宮城遮擋住視線,只能看到東北方向被映紅了半邊天,不禁轉頭稱讚道:「火光必由沈充放火燒林所致,他能想到這一點,可見也不糊塗,倚仗一去,他日破雲將軍營寨當能輕鬆許多。」

    跟著過來的南中郎將周撫贊同道:「不錯,屆時沈將軍回師配合丞相攻打蘇劉二賊,我軍當勝算大增,罷黜司馬紹這個黃須鮮卑奴指日可待,哼!國之神器,豈容番邦蠻夷染指?」

    王敦點點頭道:「東海王沖才是晉室正統,想必武皇帝在天之靈亦不忍見江山被黃須兒僭越!」接著,向左右吩咐道:「你們兩個去沈將軍營寨跑一趟,詢問下今日戰況,並帶個話給他,讓他穩紮穩打,萬勿急燥。」

    「遵命!」兩名親衛迅速向外奔去。

    這一場火,同樣把溫嶠、庾亮與郗鑒吸引上了城頭,白蕩湖位於宮城東華門的東北方向,站在東華門上可以望見湖前樹林的斜側面,從這個角度看,火勢像是剛剛燃起,還未蔓延開來。

    庾亮有些失神,好半天才搖搖頭道:「雲將軍可真大意,竟被沈充燒了樹林,否則以此為憑,沈充如何能揮軍攻打?如今倒好,前無憑障後無退路,只怕形勢不妙啊。」

    郗鑒接過來歎道:「元規言之有理,雲將軍定是泛了糊塗,哎我軍是否需出城往援?」

    溫嶠卻擺了擺手:「不必急於一時,一來夜深不明情況,二來這麼大的火勢,沈充如何發兵?只能待火勢熄滅再行攻打,咱們還是先看看再說。」

    庾亮與郗鑒都覺得頗為在理,於是不再言語,繼續把目光投向了火海下方正在列隊集結的人群。

    正對著東華門的是清溪,在清溪與外郭籬之間是東效皇族勳貴聚居區,荀崧的府邸位於北端,剛好可以看見白蕩湖及湖前樹林的側面。自昨天雲峰離開之後,荀崧放心不下,令人時刻觀察著白蕩湖方向,一有動靜就叫喚他,白天林中傳來嘶殺聲令他很是擔心了一陣子,一直到前不久才勉強睡了下來。

    不過,荀崧不知道的是,他的寶貝女兒就在這短短的一天內已和雲峰的關係突飛猛進,女子身上的私秘處全給摸了個遍,而且還在眾目睽睽下公然打情罵俏,要不然,就不會是擔憂的睡不著覺,而是改為樂的睡不著覺了。

    此時的荀崧也登上了高樓向東凝望,管事原本不願叫醒他,卻沒辦法,荀崧下了嚴令,不叫不行,何況府裡的上下人等也能理解一名老人對於子女的牽掛之情。

    荀崧的眉頭高高擰起,滿臉的擔憂之色,看的出來,他已完全把雲峰當作了自家人對待,迎娶他女兒也就是早晚間事。一邊侍立的管事卻嘴唇張了又合,似是想說些什麼,又生怕驚擾到荀崧,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

    荀崧眼角的餘光無意中瞥見了管事的異狀,隨口問道:「你是否有話要說?直言便是!」

    管事吞吞吐吐道:「郎主請不必擔心,女郎與雲將軍吉人天象,自是不會有事。而且而且奴覺得這場火似是有些蹊蹺。」

    「哦?」荀崧連聲催道:「有何蹊蹺之處?快說,快說!」

    「郎主請看!」管事指向樹林道:「按理說,沈充使人放火,不可能只燒前面這一小片,可是您看,火勢沒有絲毫向後蔓延的跡象,由樓上可看的清清楚楚,這大火後面一段距離內的樹林已被砍伐一空,半點都沒法波及到後面。奴據此有個大膽猜測,這場火很可能是雲將軍故意為之,至於有何目地,奴不明白,可是換條路子來想,雲將軍絕不可能憑白無故的自已放火,在奴看來,當不出於迷惑沈充,必是有了破敵良策,以火為餌!郎主您說可有道理?」

    「啪!」的一聲脆響!「對呀!老夫怎未想到?」荀崧重重一擊雙掌,一臉的恍然大悟,隨後憂色盡去,捋鬚呵呵笑了起來:「不錯,確是如此!好,燒的好!破了沈充當可盡操主動於手!今趟還虧得你提醒啊!」

    管事稱謝道:「郎主贊言奴不敢當,郎主不過擔心女郎與雲將軍安危,當局者迷罷了。」接著又話音一轉:「既然無須擔心,郎主不如回屋歇息,如何?」

    「誒!」荀崧揮揮手道:「老夫已困意全無,何況征戰就發生在家門口,不觀之豈不可惜?老夫倒要瞧瞧,雲將軍究竟使出何策來大破沈充!」頓了頓,似是不盡興一般,又轉頭吩咐道:「快去擺上酒菜,老夫就在這裡把酒觀戰!」

    「呃?」管事一怔,連忙勸道:「郎主,春夜風大,您還是回屋裡去罷?這裡有奴幫您探看,一有動靜便來喚您。」

    「快去,快去!你幫著探看又有何用?」荀崧連聲催促道:「老夫這身體好的很,區區夜風能奈我何?」

    管事無法可想,施了一禮,轉身離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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