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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女正彷彿受了莫大侮辱一般,小臉蛋於一瞬間漲的通紅,忍不住怒道:「閉嘴!你這臭死人的傢伙死到臨頭還敢污言穢語!哼!你們羯胡作惡多端,當年趁我大晉內亂殺我那麼多晉人,今日,女正便為枉死的晉人報仇!」
一番義正嚴辭的喝斥之後,袁女正頓覺膽氣立生,四肢百骸爆發出一股力量,當即撥出佩劍,狠狠釘入了羯胡嘴中!
「唔!」羯胡擠出一聲悶哼,劇烈的疼痛使他的身體不自覺的扭曲變形,可是嘴不是要害部位,雖然沽沽鮮血如溪水般奔湧而出,短時時內卻死不掉,只能喉頭呵呵嘶吼,在地上翻騰抽搐!
袁女正冷冷看了他一眼,猛的抽出佩劍,連擦都不擦,昂首挺胸的向回走去,她覺得自已沒有任何的不適應,似乎殺人就那麼回事,殺了也就殺了,沒什麼大不了嘛!
而且她還能覺察到,眾人看向她的目光也起了些變化,尤其是她的心上人謝尚,眼中竟閃出了一絲畏懼之色。『哼!哼!文君姊姊果然沒有說錯,女子就是要凶一些才行!」
暗自得意間,庚文君的稱讚聲響起:「女正,好樣的,姊姊真的沒看錯你!」
這一稱讚不打緊,袁女正不自覺的渾身熱血沸騰,刷的回頭,一抬手又殺一個!
袁耽苦笑道:「女正,好了,該輪到為兄了。」說著。搶上前接過佩劍。雙手用力一掄,一顆斗大的頭顱沖天而起!
接下來,輪到謝尚,謝尚倒是輕鬆隨意的很,一劍刺入一名羯胡的胸膛。
這四人均已有了人命在手,全都把目光投向了王羲之,王羲之心知自已已被逼上了絕路,如今這形勢,是殺也得殺,不殺也不殺。否則休想在一班好友面前抬起頭來,當即咬了咬牙,抓住謝尚遞來的長劍,向一名羯胡走了過去。
王羲之的臉色帶點凝重。持劍的手腕微微發抖,他閉上眼睛讓自已心情稍稍平復下來,這才再次睜開眼睛狠狠刺向了羯胡心口!其實王羲之也有功夫在身,只不過少了實戰經驗,史傳他寫字入木三分,指的是王羲之透過筆鋒之力能把墨跡印到木頭深處,畢竟王導王敦都是丹勁高手。東晉早期的士族子弟大多文武兼備,到後來卻不可避免的腐化墮落了,又受到玄學務虛影響,為實務為恥。這才被流民帥劉裕抓住了機會重新振作皇權。
雲峰不禁暗歎一聲,王羲之的表現遠不如謝尚,其實也好理解,王羲之出身於高門士族,這一輩子什麼都不需要做,可以憑著家世平流進取,坐致公卿,這也是歷史上王羲之鼎鼎有名的根本原因,他可以專注於自已的興趣愛好。
可謝尚不同,謝尚雖是士族出身。卻是次等士族,謝尚的家世僅能上溯三代,曾祖謝纘為曹魏典農中郎將,祖謝衡雖官至散騎常侍,由於崇尚儒學。不屑於玄學,因而不為時所重。不為士流傾心。父謝鯤則醒時度勢,由儒入玄,取得了進入名士行列的必要條件,但缺少了塚中枯骨的蔭佑,不得不列席於次等士族。
在這樣的條件下,謝尚如果想光耀門楣,擠身於高門士族,必須得發奮圖強,付出比王羲之多上千倍百倍的努力才行,否則只能如袁耽般當個閒差,吃喝玩樂了此殘生,而不能手握實權,入主中樞。
話又說回來,如謝尚這般的次等士族,高等士族子弟很少願意與他交往,二者儼然隔著一道深深的鴻溝,王羲之只能做個特例看待。正如雲峰,自入京以來,所結交的士族子弟也不過僅有王羲之、謝尚與袁耽三人,其餘士族子弟無論他手中擁有多強的實力,仍是從骨子裡瞧不起他。
或許海門郡在王羲之眼裡算不得什麼,對於謝尚卻至關重要,是成就他坐致公卿的踏腳石。
正暗暗作著分析的時候,那邊五人已你一劍,我一劍的把羯胡宰殺的乾乾淨淨,雲峰趕緊吩咐親衛把頭顱割下來裝好,這是好東西,是向朝庭討要戰功的依據,可不能讓他們白白糟蹋了。
手上沾染了血腥,王羲之似乎對殺降也不是那麼牴觸了,走過來苦笑道:「斷山兄,那邊一千多人該如何著手?是否需用繩索捆縛起來再殺?」
雲峰擺擺手道:「何須如此麻煩?仲少可令軍士一擁而上,組織軍陣圍殺,一來能壯膽,二來也可以增加實戰經驗。至於漏網之魚,本將令親衛扼住外圍,當無人能僥倖脫逃。而殺降之惡名,根本不必放在心上,這裡沒有外人,誰都不會向外亂講亂說。」
王羲之怔怔的看了會雲峰,好半天才歎道:「斷山兄常年征戰,自是不會在意區區千餘條人命,可羲之心裡,哎總還是有種難以道明的不舒適感覺啊。」
雲峰呵呵笑道:「其實仲少無須背上包袱,古來殺良冒功者比比皆是,更何況那些人雖無反抗之力,卻是海寇巨盜,算不得良人,殺他們正是順應天意民心,是為民除害,為國立功之舉!仲少心存善念固然是好,可善念也分小善與大善,如若今次不忍心下手而放了他們,是為小善終將釀成大惡,若是斬殺乾淨,實為行小惡而換取大善啊,該如何選擇,仲少請速下決斷!」
王羲之歎了口氣,向雲峰拱手道:「也罷,總是要走上這一遭,羲之這便前去佈置。」說完,與謝尚向著臨時看押俘虜的方向走去,而雲峰則命親衛在外圍嚴陣以待。
整個屠殺過程順利的很,以三千人對一千二百人,以刀槍箭矢對赤手空拳,再吃敗仗就說不過去了,然而,令雲峰吃驚的是,新軍中竟然陣亡了好幾十人,看來,這戰鬥力當真是低的讓人不知該說些什麼。而僥倖暫留一命的水手們則跪地大聲表示忠心,發誓永不背叛,令王羲之又生出了猶豫,雲峰也無法可想,先觀察他們的表現吧,好在水手人數少,控制起來也容易些。
在江邊殺人有江邊殺人的好處,省了挖土掩埋的工夫,軍士們只須把頭顱砍下,屍體擲入江中即可。整片灘涂上忙忙碌碌,零星的戰鬥雖未完全結束,但大勢已定,有專人割取頭顱,還有專人收集屍身運往江邊,另有一部分回返到原先的戰場收拾清理。
而雲峰等人則來到了中軍大帳,分主客落座之後,雲峰問道:「此次雖擊潰韓雍,卻沒能傷其根本,依本將估計,用不了多久必將捲土重來,不知仲少可有應對?」
王羲之眉心緊鎖,搖搖頭道:「羲之正為此事發愁,請問斷山兄可有教我?」
雲峰沉吟道:「這一戰應能收取兵器甲冑一千餘副,仲少可再徵召一千餘人,當初朝庭雖僅撥付你三千軍所需,卻沒有限制人數,仲少擴軍,朝庭應無話可說。」
謝尚接過來遲疑道:「擴軍雖是可行,可韓雍隨時會再次前來,據尚猜測,很可能人數更多,且海寇凶殘善戰,悍不畏死,只怕,遠水解不了近渴啊!不如,請朝庭派軍駐紮協防?」
「不可!」雲峰連忙阻止道:「海門斷不能容他人染指!海鹽獲利巨大,若有外軍前來,必會反客為主,屆時你二人的一番辛勞豈非為他人作了嫁衣?韓雍此次吃了大虧,應會小心謹慎,多半會派出細作來打探海門虛實,摸清楚情況之後才會再次前來,你二人須一方面嚴防有外人混入,以盡量拖廷時間,另一方面須緊抓住此一時機操練軍伍,只有自強才能自立,而不應將希望托付於他人身上。」
王羲之又問道:「斷山兄言之有理,可我二人雖熟讀兵書,卻不懂練兵之法啊!」
雲峰尋思片刻,不確定道:「不如這樣,本將可留下二十人協助操演新軍,他們皆為將校之材,只須對新軍施以嚴格訓練,數月之內,定能面貌一新,即便海寇再有萬人上岸,若佈置得當,一擊而潰之亦非不可能之事!」
王羲之頓時大喜,連聲道:「果真如此?甚好,甚好,那就拜託斷山兄了。」
雲峰擺擺手道:「無須客氣,本將既舉薦你與謝尚前來就任,總不至於見你二人身陷險境而袖手旁觀罷,呵呵,小事一樁而已。」
庚文君嘴皮子一翻,正要嘟囔兩句,卻被荀灌娘趕緊拽住,沒讓她說出口來。原來,這師徒二人立刻就明白了雲峰的心思,擔心王謝的安危是不假,她們相信雲峰不可能冷血無情。另一方面,則是變相的在蠶食這支軍隊的主導權。
要知道,新軍對雲峰的親衛存有天然的畏懼感,前不久還是這些人手中的俘虜呢,再加上經他們訓練成軍,顯而易見,這支軍隊將來姓王還是姓雲,自是不用多說。
庚文君經過了整整一年以來與雲峰的唇槍舌戰,已對他有了較為深入的瞭解,說句不好聽的,這人屁股一撅,向哪個方向放屁她都能猜個**不離十。而荀灌娘雖與雲峰接觸的時間較短,卻也對他下了一番苦功,瞭解到這人行事的目的性很強,擅於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而且總是一環套一環的漸漸深入,令人於不知不覺中越陷越深,以致於不可自撥。
這一次的羯趙從海路入侵,就是他可以利用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