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峰與張茂二人同時越眾而出,策馬緩緩前行,於相隔三十丈處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誰都沒有搶先出手,反倒是相互打量起了對方,以尋找出破綻,一擊必殺!
雲峰還是老裝扮,身著亮銀色明光鎧,手上倒拖著丈五鐵槍,面容無悲無喜,唯有一雙眸子中隱隱現出了一絲興奮之色.
張茂則身披黑色甲冑,他使的兵器同樣是長槍,黑槍黑甲,再加上渾身散發出的騰騰煞氣,仿若魔神重生!
尤其是他手中鐵槍比雲峰所使的要威風上許多,槍身粗細有如小兒手臂,普通人幾乎一把握不過來,槍頭與槍身渾然一體,於漆黑中透出森冷幽光,令人望之膽戰心寒。
況且,這桿鐵槍的長度竟達到了一丈八尺(西晉末一丈=2.304米)!比雲峰手中的還要長上一大截,這個長度,是人體體能所驅使的冷兵器長度的極限,其槍頭銳如針尖,兩刃也映射出一泓碧光。
整條大槍,給人帶來一種無比倫比的震憾感與壓迫感,同時又使人產生了彷彿置身於千軍萬馬,以一條鐵槍血腥廝殺的幻覺當中!令人血液沸騰,豪氣沖天!
單槍匹馬,七進七出,槍頭連挑,擋之披靡!
雲峰不由得暗讚一聲,開口問道:「此槍何名?」
張茂鄭重道:「槍名梅花,重兩百四十八斤(西晉末一斤=222.73克),乃當年漢驃騎將軍霍去病封禪狼居胥時掌中所使!」
「好!果然是好槍!」雲峰大聲誇道:「張茂你當可死而無憾,本將必不使此槍辱沒了赫赫威名!」
聽到雲峰大言不慚,張茂瞬間就湧起一股怒火,不屑道:「鹿死誰手,尚未可知,雲峰你可莫要被風大閃了舌頭。」
雲峰淡淡一笑,也不言語,臉上卻現出一幅自得之色。
「哼!」張茂冷哼一聲,隨即靜氣凝神,他知道此戰若敗,只有死亡一個結局,再無第二條路可走!念及於此,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凜冽之極的氣勢,令雙方軍士受其所攝,均向後退了一小步。而張靈芸與劉月茹也悄無聲息的策馬趕到陣前,臉上佈滿了凝重之色。
尤其是張靈芸,張茂所散發出來的滔天氣勢竟使她有了些許的心浮氣燥,她知道她這個叔父是武學上的天才,身為一介散修,在無人指導的情況下,完全是憑著自身努力而邁入化勁門檻,半點也輕視不得。
可雲峰卻不急不忙,依然倒拖著丈五鐵槍,表情雍懶,全身鬆鬆垮垮的,沒有半點精氣神洩露於外,並且也沒有任何的氣勢散出,給人的感覺嗯,就像一截枯木樁子,屹立於狂風暴雨之中,任你剛猛無匹,天威浩蕩,我自巍然不動!
張茂心裡暗叫不妙,俗話說,剛不可久,催動氣勢雖不費氣力,卻消耗精神,此消彼漲之下,他知道自已已經遜了一籌。
就在這個時候,雲峰開口吟道:「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
頓時,張茂心神微微一震,他能聽出來雲峰所吟的詩句就是雲峰他自已的寫照,任你滔天巨浪,我自雲淡風輕。
這一刻,張茂覺得自已就像個小丑一般,在賣力的表演著,可對方卻連看都不看一眼,不自覺的,氣勢立刻洩了三分。
雲峰暗暗偷笑,這句話就是武俠小說中的胡縐之語,真對敵時你不還手來個清風拂山崗,明月照大江試試看?保證被打的筋斷骨折,一命嗚呼!
不過,用在此時的氣勢對拼中倒是恰如其份,因為氣勢再強也只能使人心神動搖,精神錯亂,並不能直接照成物理傷害,於是,雲峰靈機一動吟誦出來,以此擾亂對方的心神,果然,張茂中招了,心神有了片刻的散亂。
雲峰抓住機會當即一聲暴喝:「張茂,納命來!」說完,一夾馬腹,倒拖長槍,向張茂疾衝而去。
張茂也於瞬間回過神來,給自已鼓氣道:「雲峰,本將必取你性命!」並雙手持起梅花槍,平端著與雲峰對衝!
街道上立刻竄起兩道煙塵,三十丈的距離轉瞬即逝,場外眾人的心都提了起來,可以預見的是,下一刻兩人將產生激烈的碰撞。
眼見還有三丈距離,「殺~!」張茂大吼一聲,藉著跨下戰馬的巨大衝勢,渾身帶著不成功,便成仁的一往無回意境,閃電般一槍刺向雲峰胸口!
這一槍雖然槍勢樸實無華,毫無花假,卻灌注了他全身的精氣神,銳不可擋,避無可避,張茂正是要憑此招來個一戰定江山!
更何況他手中的梅花槍比雲峰所持長了三尺,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多出三十寸的長度,使他在兵器上佔了巨大優勢,因此才敢於行險一搏。他相信,即使雲峰能擋住這一槍,也必將手忙腳亂,自已則趁勢再給他一下子,當可把此人挑於馬下!
眼看一點烏星激射而來,雲峰手腕猛的向下一挫,再一翻,丈五長槍離地而起,藉著觸地反彈之力,手臂則趁勢向前一掄,另一隻手快速握上槍把中段,劃過一條詭異的弧線迎了上去,這一招正是岳家槍中的絕招:長河落日圓!槍勢圓潤,無始無終,有著包容一切的氣度,任你攻勢滔天,在一輪圓日餘輝下終將煙消雲散!
緊接著雲峰使出一個馬上鐵板橋,全身與馬背平齊,「叮~!」的一聲,以槍頭點住對方槍身,並運力一推,竟把那柄梅花槍向上方推開了一尺有餘。
「滋溜~!」一下,兩槍瞬間擦過,帶起了一溜長長的火花,兩匹戰馬也錯身各自向前奔出了五六丈遠。
張茂勒馬停下,迅速轉過了身來,卻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原來雲峰猛的一勒馬韁,雙腿再次一夾,「灰溜溜~~!」一聲嘶鳴,座下的汗血寶馬人立而起,兩隻後蹄竟詭異的交了個叉,不可思議的轉過了身來。
這一招可是雲峰花了好久才馴練成功,而且他發現,普通馬匹還不行,必須是得具有靈性的,如汗血寶馬或是雪裡青之類的良駒寶馬才可以。
其實這一招並沒有什麼大用,完全為了出風頭,為了賣弄風騷才創出來的。可是,落在張茂眼裡卻不一樣了,剛才他的必殺一擊被雲峰輕而易舉的破解之後,心裡已經產生了一絲怯意,這時再見到雲峰胯下的馬匹竟然也有如神助般的人立轉身,不由得氣勢又洩了三分,可以說,如今張茂銳氣已失!
受氣機牽引,雲峰渾身氣勢暴漲,如同風暴一般席捲向張茂,同一時間,策馬挺槍,再次衝殺過去。
蒼促之下,張茂牙一咬,又是一聲大喝,不閃不避的迎了上前。
二人各自挺槍蓄勢以待,眼見又接近到了三丈以內,雲峰卻槍勢一變,雙手運力一絞,使出了一式太極拳中的四兩撥千斤把張茂手中的梅花槍給撥向了一邊。
所謂四兩撥千斤,你本身得要有千斤之力才行,在力量的基礎上才可以使出柔勁,否則只是個笑話罷了,雲峰的境界本就比張茂高上一籌,力氣自然也要大了一些,儘管張茂的梅花槍要比雲峰手中的普通鐵槍要重上將近一倍,可張茂已經銳氣盡失,一身實力發揮不了平時的七層,兩相一抵,張茂武器上的優勢蕩然無存,在這剛柔相濟的一磕一碰當中,梅花槍立刻就給蕩了開去。
張茂頓時空門大露,不由得面現驚駭欲絕之色,連忙縮手回槍檔格,就在這個時候,眼見烏光一閃,緊接著胸口一涼,全身力氣如潮水般的消失了個無影無蹤!勉強低頭看去,一桿漆黑的槍身插在了心臟的位置!
「當鋃~!」一聲,張茂手一軟,梅花槍再也把持不住,重重摔落到了地面上。
張茂身子晃了晃,一隻手按住馬背,勉強保持住身體挺立,另一隻手指著雲峰慘笑道:「好,好,沒想到我張家內亂最終竟然便宜了你!真是天意弄人」話未說完,聲音嘎然而止,撲通一聲,墜於馬下,臉上兀自帶著不甘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