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戈仲也好,蒲洪也罷,在雲峰眼裡,皆為一丘之貉。別看姚戈仲現在和和氣氣,一幅與世無爭的樣子,那是因為他弱小,如果他手下也有幾十萬部眾,只怕野心不會比蒲洪小到哪去。
對於禍水東引沒能成功,雲峰還是挺遺憾的,在他想來,羌氐兩族互相火拚是最為理想的結局,不過他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畢竟他目前只是一顆棋子,張寔手中的棋子,並沒有左右大勢的能力。只有成長為棋手,以中華大地為棋盤,與石勒、劉曜、巴蜀及江東二王、祖逖、陶侃等能臣名將對奕,才有可能解除掉胡族的威脅,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盛世。
在策馬狂奔的同時,雲峰也在尋思日後如何控制住姚戈仲的方法,胡將不是不能用,但一定要控制好,如若有坐大的苗頭,寧可背上千古罵名,也要當機立斷,將威脅掐滅於萌芽狀態,否則將帶來滔天大禍!近如劉淵,遠如後世的安祿山,就是最好的例子。雲峰對待異族的態度是,可以給你生存空間,可以和平共處,但你必須要認同漢族文化,必須要老實本份。不提雲峰的思想已經飛到了天上,此時姑臧城的州府中,張寔正在召開著會議。
「諸公,咳咳~!」張寔看了看下方的文武官員,清了清嗓子說道:「剛剛接到靈芸求援,推測蒲洪極有可能再派四至五萬軍來攻我金城,以榆中目前的兵力來看,加守軍在內僅有一萬一千軍,與敵方相差甚遠,故請求再發一萬軍至榆中,以抵禦氐人今次入寇。」
一聽這話,下面眾人無不動容,紛紛議論起來。
「主公,」閻沙拱手道:「此消息是否屬實?目前僅為奮威將軍推測而已,若推測有誤,我大軍發往榆中,豈不是勞民傷財?」
坐他下首的羊明立即反駁道:「奮威將軍絕非虛言之輩,既推測氐人將有大軍入寇,當屬**不離十。我涼州應即刻派軍往援榆中。既使判斷失誤,不過消耗些錢糧罷了。若待氐軍臨城再匆匆發兵,只怕榆中已陷於敵手,介時悔之晚矣。」
張寔滿意的看了眼羊明,他的本意是無論氐軍是否進攻,都要發兵至張靈芸麾下,能讓她女兒多掌握些兵力在手總是好事,恰好羊明與他不謀而合,當即讚許道:「子義言之有理,此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否則,一旦氐軍攻下榆中,金城郡將不復為我涼州所有,且姑臧向東亦將門戶大開。故發兵一事無須再議,今召諸公來,是為商議發兵多少?由誰領軍往援?」
張茂對於派出援軍也是十分贊同,立即請命道:「阿兄,弟願率軍往援榆中!」
頓時,張寔眉頭一皺,很明顯,他不想讓張茂去榆中,否則以張茂騎軍督加叔父的身份,張靈芸只怕要兵權不保,處置權將盡操於張茂之手。如果再成功退敵,張茂將聲威大振,對他傳位於張駿極為不利。這是張寔所不能接受的。
於是,張寔搖頭道:「成遜操於國事為兄甚為欣慰,然陣前換將為兵之大忌,極易軍心動搖,此事恐有不妥,依為兄看,不若另擇他人,僅為輸送兵員,至榆中後仍須受靈芸節制。」
說實話,張茂提出親自領軍,就是存了奪軍權的心思,對於這個侄女,他還是較為瞭解的,絕不會妄言。即說了將有敵軍來襲,那就肯定會有。若此役張靈芸守住榆中,那麼,從此之後,在軍中則可和他張茂分庭抗禮,這是他決不能容許的。同時,他也在暗自後悔著,早知氐人有這麼大手筆來攻,當初說什麼也不會同意派張靈芸出征搶糧,這下倒好,成了麻煩了。張寔不願他領軍出征,張茂也明白是什麼原因,當即反駁道:「阿兄,此次氐人傾全力來攻,靈芸卻從未有過征戰經歷,只怕難以抵擋。此行還是由一經驗豐富之老將出馬為好。」當然了,他口中的老將指的就是他自已。
說到這個地步,席中眾人再聽不出話外音就有問題了,都明白這是他兄弟二人在爭奪兵權,作為外姓,不方便參合進他張家的內部爭鬥,為避免犯忌,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閉口不言,懷揣著各式心思等待著他二人的交鋒結果。
聽到張茂堅持要親自領軍,張寔頓時臉一沉道:「成遜此言差矣,靈芸雖是初次出征,但先前亦全殲氐軍一萬,可見其將才。麾下雲將亦為一天才人物,有他輔佑靈芸,榆中定可平安無事!」
「哼~!」張茂微微動怒道:「阿兄豈能僅憑猜測行事?若當真出了意外又該如何?」
張寔雖然不諳武技,但身為上位者,自有一股威勢,頓時雙目一瞪道:「成遜亦非百戰百勝,怎可指責靈芸不諳兵法?」
這話說的就難聽了,意思是你自已也吃過敗仗,就不要去指責別人沒有經驗。張茂不是傻子,這層意思一聽就明,當即忍不住的大怒道:「阿兄此言何意?莫非在指責弟不知兵不成?」
張寔也是個果斷的性子,既然已經翻臉了,他也就無所顧忌,再加上這次是奪軍權的天賜良機,如果不堅持,錯過這次,以後就再沒機會了。便冷冷道:「成遜莫要多言,為兄主意已定,發兩軍騎軍,三軍步軍二日後往援榆中,由公庭(張駿)領隊,游擊將軍(閻沙)輔佑,受靈芸節制。」隨後又喝道:「平西將軍,牙門將軍(趙仰),你二人立即各喚須出征幢主以上將領前來州府,限時兩個時辰,否則以抗命論處!」
趙仰立刻出列道:「未將領命。」說完,就向外走去。
接著,張寔冰冷的目光又盯向了張茂。張茂卻沒有上前領命,臉色劇烈變幻。
張寔見狀,大喝道:「成遜!莫非你要謀反?」
張茂渾身一震,手掌捏的喀喀直響,青筋畢露,目中凶光連閃!幾次想要出手當場格殺張寔,然後控制住廳內一眾官員,再去把張駿給殺了,自已做這涼州之主。至於張靈芸,自已封鎖住消息,親自領軍往榆中,隨便安個罪名即可。但猶豫半晌,還是頹然放棄了,因為張寔的聲望在涼州地界確實挺嚇人的,自已冒冒然殺了他,只會不得人心。況且以弟軾兄,等同於以子軾父,是大逆之罪!既使要殺張寔,也不能明著來,只能暗中下黑手。
既不能動手,那就只有服軟!張茂深深呼吸了幾大口,不甘道:「弟領命!」一揮大袖,快步離開了大廳。
(求諒解!下周開始又要忙上一陣子了,白天如果沒上傳請大家諒解,但晚上的更新不會少的,忙完這陣子一定恢復正常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