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灣仔,
陰暗的雲層壓得很低,昨天那場意猶未盡的暴雨似乎正醞釀著再一次肆虐,早春冷風颼颼吹過,衣著單薄的路人能泛起陣陣涼意,
灣仔警署,重案組督察張嘉豪叼著香煙背靠在真皮座椅內,雙腳安逸地翹在辦公桌上輕閉的辦公室內肆意瀰漫,像蓄了半個月的泔水倒進陰溝裡散發出的氣味,酸霉惡臭,無比濃厚,
「篤、篤、篤!」磨砂玻璃辦公室門被有節奏地敲響,
「進來!」
「報告!張sir!鑒證科的現場勘查報告出來了!」一名相貌普通、身材普通、五都是普普通通的制服女警員站在門口直了直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氣,憋住呼吸走了進來,雙手呈上一個淺藍色文件夾,抿住嘴唇等待領導發話,
「嗯!」張嘉豪一副官腔,點了點頭,依然保持著翹腳姿勢,安逸地攤開文件夾,一邊豎起食指摳著碩大的鼻孔,一邊耐心地看著a4紙上的犯罪現場勘查報告:作案時間和地點,作案工具和手段,犯罪嫌疑人情況,犯罪侵害後果,提取犯罪證據……
「嗯?」張嘉豪曲黝黑的鼻屎,皺起眉頭,用那根剛剛從鼻孔裡拔出來的手指點著潔白的a4紙,口氣嚴厲地問道,「這個現場反常情況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犯罪嫌疑人淚流滿面、情緒處於」
「我—不—清—楚,sir!」這個叫「佩珊」的女吸回答道,
「哼!鑒證科的意思是要給她們通通做一次精神鑒定咯?」張嘉豪伸出舌頭,那根挖鼻孔的手指在舌頭上蘸了下口水翻過一頁,又是眉頭大皺,「為什麼沒有目擊證人?難道周邊別墅裡沒人聽到槍聲嗎?」
佩珊已經憋得臉通紅了,強忍著胸口氣悶,搖搖頭表示不知情,
張嘉是耐心仔細地翻閱著勘查報告,兩隻腳丫還時不時地疊在一起蹭搓一下腳氣瘙癢,
「張sir,我去倒咖啡!」佩珊實在憋不住了,捏著鼻子找了個借地大口喘著氣,足足過了五分鐘才舒緩過來,走到飲水機旁沖了杯咖啡,正小心翼翼地端著往辦公室走去,卻看見一名歪牙咧齒四眼制服男捏著一疊口供記錄簿向這邊走來,趕緊上前一把拉住了:「正好,師兄,張sir要的咖啡,麻煩你端去吧!謝謝啦!」
「嗯!對了,準備一下,要給嫌疑人錄口供了!」四眼將口供記錄簿往胳肢窩裡一夾,雙手小心地端起杯子,趁佩珊轉身開遛之際,低頭湊嘴到杯沿喝了一口,眉頭一皺,又吐了回去,搖頭暗呢!」
……
「嘿嘿,張sir,您的咖啡!」四眼慇勤地遞過咖啡杯,盡情地呼吸著室內腳氣,擺出一臉滿足、通體舒暢的樣子來,
「滋~~」張嘉豪口,滿意地咂了咂嘴巴,將桌上的現場勘查報告扔了過去:「你先看一下,呆會兒錄口供的時候……哼哼,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知道!知道!」四眼諂媚地點頭奸笑道,「張sir,你就放心吧!我四眼審犯人什麼時候失過手啊?」
張嘉晰!」
「yes,sir!」
張嘉豪那黑洞洞的鼻孔向上一揚:「好了,讓他們趕緊把東西送過來吧!」
四眼立即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趕緊的,把手了!」
……
第一口供房內,
「說吧,為什麼要殺楊鳳英?」四眼冷冷地盯著楊露,旁邊的佩珊筆錄,
「阿sir,我沒有殺人!」一夜無眠,楊露已是滿眼血絲,滿臉憔悴,楊鳳英的死對她造成的打擊是極其沉重的——從小到大,她和妹妹楊霧更多的是把楊鳳英看作是母親,
四眼一聲冷笑:「你沒殺人?那槍是誰開的?四妹?九妹?」
「老堂主不是我們殺的!昨天晚上我已經說了幾十次了!」楊露那銬緊的雙手用力地捶著三角形審訊桌大聲叫道,「槍根本就不是我們開的!長官!madam!我們是被陷害的!」
「哈!陷害?」四眼啞然,又轉頭玩味地盯著楊露說道,「那麼你說,你被誰陷害了?」
楊露恨聲道:「我暫時沒證據,但是終有仇的!」
「你還想報仇吶?」四眼陰笑著,突然面孔一板,大手在桌上用力一拍,厲聲喝道,「楊露!你都被我們人贓並獲了,還在這裡信口雌黃地狡辯?!你說你半夜三更為什麼會出現在兇案現非法持槍!還帶著你們百花堂的還不趕緊認罪?!」
楊露急切地叫道:「長官!我是接到屬下求救電話才趕到海星別墅的!你要相信我呀!」
「哦~~~」四眼瞇著眼睛問道,「那麼,打求救電話的是誰?」
「這……」楊露一時語塞,煩躁不安地說道,「我不知道她是誰,所以我說這是個圈套!長官,老堂主對我恩重如山吶!我為什麼要殺她?」
「你為什麼要殺她?」四眼「因為你這個堂主快做不下去了!」
楊露一愣,不解地說道:「你什麼意思?長官,我乃百花堂一堂之主,除了老堂主,沒人可以……」突然,楊露身體劇震,衝著一臉得意的四眼叫道,「不是這樣的!長官……」
「嘿嘿嘿嘿!」上,噴湧著煙臭味說道,「因為你無德無能,因為你把百花堂推入絕境了!所以楊鳳英準備要廢你的堂主之位了!所以安安穩穩地做百花堂的堂主!」
楊露憤怒道:「荒謬!簡直是一派胡言!」
「嘿嘿~~楊露,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吶!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四眼一臉獰笑著沖佩珊使了個眼色,
「又搞這套!」佩珊一臉的不滿,不過還是咕噥著朝身後的監視探頭做了個手勢,
「你們……」楊露似乎意識到他們要幹什麼了,內心頓時升起強烈的不安和恐懼感來,
看到監視探頭的電源指示燈滅掉了,四眼陰冷著臉站起身來,突然伸手一把揪住楊露的頭髮,狠狠地將她的頭重重地摁在了審訊桌面上!佩珊則立即上前,默契地掏出鑰匙將手銬解開,隨即一個凶狠的反扭,將楊露的雙手緊緊地銬在了背後!
「你們要幹什麼?!你們不要亂來啊!」楊露使勁地挺起了身子大聲叫道:「我要見律師!我要見律師!」
「想見律師?嘎嘎嘎嘎——」四眼囂張地一陣狂笑,走到牆角櫃子前取出一「噗」的一聲,重重地拍在楊露肚子上,接著又轉身從櫃子裡拎起了一把木柄鐵鎯頭,肆無忌憚地向楊露走來!
一見這陣勢,楊露頓時驚駭得面無人色,顫聲叫道:「長官!不要!我、我肚子裡懷著胎兒啊!長官!madam!我懷孕了啊!」
佩珊臉色一變,趕緊橫過一步擋在了楊露身前,攔住四眼慎重地說道:「師兄!住手!」
「哎呀,走開!」四眼滿不在乎地掄開佩珊的胳膊,一臉鄙夷地說道:「這三八滿口沒有一句懷孕的樣子嗎?」
佩珊猶豫了一下,還是不放心地擋著四眼,轉身搬開詞典,伸手在楊「楊露,你這伎倆我們見得多啦!我勸你還是老實交代,少受皮肉之苦吧!」
楊露急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拚命搖著頭哀求道:「madam!我真的已經有身孕了,才三個多月,你要是不信,你可以打電話向羅氏私人診所的羅大夫求證啊!」
「哈,羅大夫?誰不知道他是你們百花堂的走狗啊?楊露,你以為我們重案組也像反黑組那樣容易耍嗎?好了,你讓開!」四眼不耐煩地推開佩珊,重新把詞典壓在楊露肚子上,陰狠著眼神高高掄起了鎯頭,眼看就要砸下,楊露一聲尖叫:「住手呀!!!!」
「好!好!嗚~~~~」楊露慘然地哭訴道,「我認罪!我認罪!長官,我認罪!只求你別打我的肚子!嗚~~~~~」」
楊露拚命地咬緊了下嘴唇,任由屈辱的淚水從臉上滑落……
……
十分鐘後,四眼和佩珊神采飛揚地走出第一口供房,卻迎頭撞上剛剛從第二口供房出來的同事,
「嘿嘿,你那邊口供也錄完了?」四眼成就感十足地笑問道,
「恩,都錄完了,師兄,」
「來,給我看一下!」四眼不由分說地搶過同事手裡的口供記錄簿,細看之下,怒哼一聲,鐵青著臉色向第二口供房衝去!
口供房內,四妹安逸地靠在椅子上望著四眼,一臉的玩弄嘲諷,
「啪!」四眼上前就甩出一臉上噴湧起猙獰狠毒之色,咬著黃牙怒聲罵道:「死三八,跟老子玩花樣?啊?!」
「啐!」四妹沖四沫,凌亂著頭髮,譏諷的目光絲毫不懼地迎著四眼,咯咯笑道:「怎麼?這份口供長官看不順眼啊?」
「喜歡玩是吧?好!老下響指,轉身向牆角櫃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