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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主城奧德賽 第一百四十章 赤手空拳 文 / 沖氣為和

    天色漸漸變暗,路上的行人變得稀少起來,很多店舖們很早就拉上了厚厚的捲簾,平時熱鬧的大街上顯現出少有的寧靜。

    一扇咖啡廳的玻璃門推開,我踩著積雪,在門上掛上喜慶的紅燈籠:「真冷!」北方的冬天特別的冷,尤其在過年這段時間。

    我轉回冷清的大廳裡,從兜裡抽出一隻白色的信封,交給吧檯一位帥氣的青年,這個人是我的好哥們夏沖。

    夏沖接過信封,直接塞進兜裡,然後朝我胸口重重砸了一拳,笑道:「任逍遙、你的夢想終於實現了。」

    是啊!我點點頭,我父母是考古專家,從我懂事的時候就很少見過他們。他們經常出國考古,一家團聚的時間屈指可數,在沒有家人陪伴的那段歲月,我很孤獨。從那時候起我暗自下了決心,要當個一個考古學家,一家人永遠在一起。

    「嗯!我爸媽明天就回國。」我利用說話的功夫,從兜裡拿出一個精美的盒子,繫上蝴蝶結。

    「這盒子是高檔的勞力士女士手錶,送人的?該不會是……」夏沖擠了擠眼睛,我沒好氣的打了他肩膀一拳:「除了陳艷還能有誰,上次我見她站在櫥窗那望得出神,就給她買了一隻。」陳艷是我的女友,也是大學的校花,很多人追求她,最後她選擇了我,我感到非常幸運。

    「你掙的那點錢,居然還給她買這麼貴的東西,我要是女人就好了,一定找你做男友。」夏沖學著娘娘腔調調,衝我眨眼睛裝可愛,我汗毛倒豎:「要死啊你!」我們笑罵的功夫,我手機鈴聲響了。

    「愛你愛到骨子裡……」

    我女友給我設定手機鈴聲,每次聽到的時候,我都感到很難為情,畢竟我是那種不善於正面表達愛情的那種人。我尷尬的朝夏沖笑了笑,翻開手機蓋子,傳出陳艷的甜美的聲音:「過年好親愛的,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我左右看看沒人,壓低聲音說。

    夏沖受不了我們的肉麻,也瞭解我的脾性,很識趣得閃到一邊整理他的賬本。

    「那事兒,出國邀請函的事,咱爸媽答應沒有?」陳艷一心想要出國,這事兒跟我提了好幾次。

    陳艷一決定什麼事就不停的對我撒嬌,一直念叨我妥協為止,我說:「這幾天聯繫不上他們,不過他們今天就回來,沒問題的。」

    陳艷欣喜得道:「什麼時間都無所謂,只是人家不想與你們分開。」今天她少有通情達理,看來她對我態度改觀了不少,我提高了聲音:「我也是。」

    這時候一張紙飛落在我腳下,夏沖迅速走了過來,嗖得一下把那張紙抽了回去。他的動作很快,我還是隱隱約約看到『出售』兩字:「親愛的,我還有事兒,我忙完後給你去電話。」

    「恩恩,你忙吧。」陳艷很懂事,漂亮的女孩很少有她那麼體貼的,有這種女人在身邊,是多麼的幸運。

    嘿嘿!夏沖在一旁笑得很怪異,手持著筆在紙上比劃著:「平時那麼低調一個人,做起事兒高調的很,居然校花泡到手,太不可思議了。」

    我折上手機蓋子,按住了他握著筆的那隻手:「別扯別的,你真要把這咖啡廳賣出去?」

    夏沖點頭,輕輕推開我的胳膊,毫不猶豫的把自己大名簽在紙上:「你都不在了,我一個人還留著咖啡廳有什麼意思,這地方看似人來人往的很掙錢,大部分都孝敬給有關部門了,真正拿在我手裡的錢不足五位數。搞了半天還是看人家臉色給人打工,還不如賣出去把房貸餘款補齊了。」夏沖天性喜歡自由,討厭束縛,這點與我一樣,所以我們成為鐵哥們。

    兩年前夏沖中了200萬頭彩開了一家咖啡廳,拉我一起來幫忙。夏沖為人豪爽,朋友也不少,外加上我泡咖啡與做蛋糕手藝了得,每天的捧場的客人很多。

    外加一點,我們兩個人長得都很帥氣,來我們這裡的常客八成以上都是女性,經常打賞錢些小費。儘管如此,我們的營業利潤只能勉強維持日常開銷,夏沖每次看賬本就火大,現在終於爆發了。

    關了倒也好,可憐我們那些關照我們的老主顧了,我也不勸他:「你既然下定了主意,我就支持你,以後你打算做什麼?」

    夏沖從吧檯下搬出一個大盒子,盒子上中央的位置標有iec的字樣,iec是國際聯合電子公司的簡稱,近期發佈了一個跨時代的網絡遊戲《幻世》,電視廣告上炒作正火熱,一個遊戲頭盔售價高達30000rmb。

    夏沖左手拍拍盒子,整個人突然變得輕鬆起來,好像卸下了什麼包袱似的:「以後咱就當職業玩家了,至少遊戲中沒有萬花稅,管他掙多掙少,沒有人卡脖子,心情舒暢啊。」

    我說:「等我出國後也買個頭盔,跟你一起玩。」

    「說定了!」

    我的手機又響了,我打開一看,來電顯示屏上出現一個陌生的號碼。

    「請問,」中年人的口音,語氣很低很沉,還夾帶著一絲不情願,也許是我的錯覺:「你是任世義的親屬嗎?」

    「我是他的兒子。」

    「那就好,你父母考古中失蹤,現在下落不明,我們國家搜救一個星期無果,確定二人死亡,請你節哀。」

    晴天一個霹靂,把我震得腦袋發麻,我彷彿從天堂墜入了地獄,身體搖搖欲墜,夏沖一把扶住了我。

    我很憤怒:「你們瞞著我一個星期才通知我?而且還是大年三十這個時間。」

    「咳咳!」中年人道:「我們也不想在這個時間通知你,但是你們家的房子是我們單位分的,我們要收回去,今天是房子期限的最後一天。」

    「我知道了。」卸磨殺驢,我國特色,沒有道理可講。我合上了手機蓋子,夏衝著急追問:「什麼瞞著什麼的,我都糊塗了。」

    我將對話重複了一遍,他聽到之後也被震在當場:「哥們,你父母只是失蹤了,還不能確定死亡,我們還有希望。」

    「嗯!」我心裡好過了一些,只是失蹤而已。

    「愛你愛到骨子裡……」手機鈴聲響了,我此時此刻哪有談情說愛的心思,我的拇指在取消鍵上邊,卻按不下去。我唯恐惹陳艷擔心,強壓下悲痛,點了通話毽。

    「親愛的,咱爸媽喜歡什麼東西,我去見長輩總不能空手吧,不能顯得沒禮貌。」陳艷又詢問這事,看來出國的事,她特別很在乎。

    一談到我父母,剛剛壓下去的痛苦又湧了上來,我嗓子哽咽著,眼淚不由得流了下來:「陳艷,你聽我說……我父母出事了,他們失蹤了。」

    「叮——!」一陣長音,我剛說明事情的經過,電話突然掉線了,我又撥打了好幾次,都是電話無人接聽的留言。

    我一直撥打,一直撥打,直到第七次的時候,電話通了:「任逍遙,你是個好人,可是我們之間的事兒,我想在考慮一下。」

    「呵呵!」我苦笑,回憶我們生活的種種:「你記得沒有,你剛見我的時候對我說了什麼,你當時流著眼淚,說見到我的時候內心有一種火熱,這是命中注定的緣分。」

    「……」許久,陳艷說:「那種鬼話你也信,這世上哪有命中注定的事情。若不是你長得不賴,家境也說的過去,我拿你出手的時候很有面子,我不會選擇你。」

    「你在說謊?」我不甘的吼道,我對她的愛毫無保留,她不能這麼對我。

    「是的,我是在說謊,我也是為了自己未來考慮,我有錯嗎?」陳艷說這話很輕鬆,一點負罪感都沒有,反倒是質問我:「你不能令我幸福,我還要你做什麼,我才不會傻乎乎與你吃苦,最後熬成黃臉婆,我要趁著我年輕,找一個比你更帥更有能力的男人。」

    「你真是……連裝都懶得裝了。」我突然無話可說。

    「草!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費一點時間,也不想與你在扯上什麼關係,請你以後也不要找我,也不騷擾我的生活。假如有一天我們見面了,我們最好形同陌路,不要在我面前乞討愛情,我對你一點愛都沒有。」

    「陳艷,你記住你說過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我掛了電話,全身都氣的發抖。

    「哥們,怎麼回事?你的臉色好差!」夏沖兩大手抓著我的肩膀,使勁搖晃著我,我看得出夏沖十分擔心我。

    我的手不停地顫抖,連我自己都控制不住,我父母的失蹤是天意,我還能接受。陳艷的背叛完全是人為,比先前更令我心痛。我把手機塞到他手裡:「我去一下洗手間。」

    我打開水龍頭,使勁用涼水潑我的臉,我認為這樣能令我心裡更舒服。我冷靜了一些,重重得呼出一口氣,背部靠在冰涼的瓷磚上。

    我不能這樣的倒下去,我要好好地活下去,等著我的父母歸來,我堅信他們一定還活著。

    我盡量保持平穩的心態推開洗手間的門,見夏沖一隻大手緊緊得攥著我的手機,外殼裂了兩道縫隙,我愕然:「雖說是山寨貨,也用不著這樣。」

    夏沖轉過頭看著我,一對眼睛冒出火來:「我剛才給陳艷打了電話,我都知道了,沒想到她是那種女人。你對她有多體貼,連工資卡都交給她,她居然輕易的拋棄你,還是在你最需要她的時候。」

    一提她我就火大,我差點又激動起來:「至少,我認清她本來的面目。」陳艷花錢很是無度,把我的工資卡也索要了過去,而我自己一直都是過著粗茶淡飯的生活,雖然我不怎麼在意,可是夏沖對這事一直耿耿於懷。

    「逍遙,今天是大年三十,你準備去哪裡過年?」

    「我沒什麼親戚,準備回家下點餃子吃,可是我連家都沒了,不過總是會有地方的。」

    夏沖掏出自己皮夾子,抓出所有的票子,塞進我手中。我感到他的手在抖,他居然比我還生氣:「逍遙,你現在找幾個女人散散心,把所有事都忘掉,剩下所有的事兒交給我,我就不信老天還能把人往死路上推。」

    「謝了!」到頭來,唯一能幫我的只有這個兄弟,臨出門的時候,我掏出勞力士盒子,在手上墊了墊一把丟進了垃圾桶。

    辟辟啪啪的鞭炮響了起來,好像給沉悶的生活提了一個醒,通知今天是大年三十。街道兩旁的民居綵燈同時亮了起來,紅光一片,映照出我孤獨的身影,我在長長的街道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突然,我的大腿一痛,我暈乎乎沒有看路,只知道好像被什麼東西撞上了。我飛跌開來背部著地,幸虧路上有環衛工人懶惰留下的積雪,不然我非摔個腦震盪不可。

    隨後我感到眼前白影一晃,本能的張開雙臂抱住,軟軟的物體彭的一下壓在我的身上。那物體還在我懷裡不停的扭動著,應該是個大活人,一股淡淡的香氣飄來,好像還是個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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