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剛濛濛亮,陳笑棠就急急起床,先是練了一會兒功夫,將形意拳的心法和功法複習了一遍;然後洗漱完畢,吃過早餐,就趕赴無線電視台。
剛來到公司,就有人通知他,去會議室開會。陳笑棠來不及和翁鎂玲,劉德鏵等人打招呼,逕直朝著公司的會議室走去。
無線電視台高層會議室內。
作為無線研討重要事件的會議室,這裡面的氣氛相當的不融洽,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的嚴肅。
已邁入古稀之年的邵大亨猛烈地抽著雪茄,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狠狠地抽煙了,尤其是這麼濃烈的雪茄煙,以至於他的肺受不了這樣猛烈的刺激,令他出一陣陣猛烈的咳嗽聲。
作為邵大亨身邊的左肩右臂,製作總監王添林,還有藝員總監蕭生,分別端坐在邵大亨的左旁。
相對右邊的位子,則是負責財務的方義華,作為邵大亨背後的女人,她有這種資格,也有這種權力,坐在這樣重要的位子上,無人敢多說一句閒話。
接下來還有無線的許多中高層人員,其中也包一些重要的無線電視台的台柱,比如素有「鎮台之寶」之稱的鄭紹秋,阿姐王明荃,還有開心果肥肥沈典霞,以及金牌司儀何守信等人。
「咳咳」濃煙中邵大亨又出一陣難耐的咳嗽聲。
「六叔,你還是少抽一些煙。」坐在他身邊的導演王添林忍不住規勸道。
「呵呵,很久沒抽煙了,身體有些吃不消——看起來,我真得是老了!——添林,回想當年,你我一起打天下的時候。我那精神,多好啊,一天能看十幾部電影的片huā,越抽雪茄就越覺得有精神,可是現在……打一圈麻將都犯困——唉,好漢不提當年勇啊!」
「對不起六叔,是我們不好,一開始沒有想到亞視會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一部《秦始皇》就把我們打得人仰馬翻。措手不及。」王添林還有蕭生等人都慚愧地低下了頭。
要知道,昨晚亞視《秦始皇》開播,收視率竟然一口氣爆到了35點!而原本黃金時段收視率名列前茅的無線電視劇,卻收視慘淡——
此乃前所未有之事。讓已經好久沒嘗過敗績的無線眾人羞愧不已。
「你們不要這樣埋怨自己,錯不在你們……亞視。呵呵,很有意思的敵人啊!它們的老闆邱德根我以前跟他在房地產上交過手,是個很難纏也很厲害的角色,尤其是善於用人。尤其這一次的主演劉永,本是我邵氏一手栽培出來的小生,邵氏減產以後。因為和公司合約談不攏,於是就開始打零工,想不到亞視竟然敢讓他挑大樑。那劉永天生就是飾演帝王的材料,以前演過乾隆,這次升級做了秦始皇,更是形神兼備。那邱德根厲害呀,並且用眼前的成績證明了他的決策是多麼的正確!」
「六叔。這一仗我們未必會輸,我已經仔細查過我們這邊的財務狀況。如果你決心和他們硬拚到底的話,財務這邊完全可以全力支持。」負責財務的方義華說道。
無線既然要借助亞視《秦始皇》的東風開拍《尋秦記》,那麼在製作各方面就絕對不能輸給對方,就好像兩家店舖比門面似得,一定要奢華,大氣。
望著眼前這個跟在自己身邊快三十年,卻一直不求回報不求名分的女人,任邵大亨這鐵石心腸的一代梟雄,也禁不住在嘴邊掛出一絲溫馨的笑容。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我們即將開拍的《尋秦記》究竟如何,誰也說不準,萬一花了這麼大的力氣,卻還是一敗塗地,那就讓人更加看笑話了。當然,我們無線是家大業大,從經濟上下手絕對能取得勝利,只要將鈔票大把大把地撒出去,給這部戲做廣告,做宣傳,送禮品,讓全香~港人全都來關注,這部戲想不紅都能難。但問題是,靠這樣的手段打敗亞視,我們也勝之不武!要知道,『以本傷人』這招兒,殺敵一萬自損八千,只有呆佬才會去幹!」
邵大亨說到這裡,將雪茄煙碾滅在桌子上,又道:「其實我並不是不想認輸,我們無線已經贏了『亞視』那麼多回,讓他們一次也沒關係;再說,我們以前也不是沒輸過,輸給他們的《天蠶變》,輸給他們的《大俠霍元甲》,還有輸給他們很多的優秀節目,只是這一次,我不想輸,不想讓他們吐出胸中那口濁氣,我要讓他們憋在肚子裡吞下去,讓他們明白,他們亞視想要『笑傲亞洲,傲世群雄』絕不容易!」
雪茄煙冒出的最後一縷青煙,隨著邵大亨的餘音,裊裊消散在空氣中。
房間裡面沉默了,沒人開口說話。
顯得十分的安靜
時間慢慢過去。
就在邵大亨想要打破寧靜找話說的時候,恰好此時,陳笑棠這個愣頭青闖進了會議室。
此刻的陳笑棠突然感覺自己就像是參加選美的港姐,穿著比基尼臀~波~乳~浪地站在大家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視著自己,心裡納悶,怎麼了,難道說自己來得太晚?!
果然他一落座,邵大亨就開口道:「阿棠啊,你怎麼這麼晚才來?大家剛才已經談論了大半天,這次拍攝《尋秦記》你可是主角,飾演項少龍的重任就交給你了——對此,你有什麼看法?不要有什麼壓力,儘管用心回答就可以了……」
「回答,回答什麼?」陳笑棠頗有些困惑道。
蕭生笑道:「就是談一談你對自己飾演的角色。還有拍攝這部《尋秦記》,最重要的一點是什麼?」
陳笑棠聽完此話認真思索了一下道:「我們無線並不擅長拍攝正規的歷史劇,有人說這是我們的短處,我們拍攝歷史劇往往就會變成武俠劇,比如《劍仙李白》,還有《諸葛亮》。其實我認為不然,雖然說歷史劇要求有很厚重的歷史感,但電視劇畢竟是娛樂節目。太厚重。就會讓大家提不起興趣。而這一部《尋秦記》是我寫的,我寫這部書的初衷就是要讓大家有娛樂的空間,既然一個人能夠穿越回到古代,那麼學一學高超的武技,做個大將軍。左擁右抱,位極人臣都是可以的嘛!」
蕭生看了一眼邵大亨,見他不吭聲,於是看著陳笑棠:「阿棠,你說了這麼多,究竟要說什麼?」
陳笑棠微微一笑。不急不緩地說了一句話:「我的意思是——將yy進行到底!」
「yy,這是何東西?」眾人狐疑,你看我,我看你,然後齊齊看向見識淵博的邵大亨。
邵大亨心說,你們看個鳥啊,這yy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玩意。不過他可不能說自己不知道。於是就故作深沉地笑了笑,然後又將目光看向陳笑棠。心說,娃子,還是你來解釋吧,這yy是什麼。
陳笑棠解釋道:「yy就是爽點,就是人們看這本書這部戲感覺最爽的地方。我們既然要拍攝這部《尋秦記》,就要吃準裡面yy的精髓,並且把它擴大化,凸顯出來,讓人們爽到極點!」
聽完陳笑棠這麼一解釋,大家總算明白了一點,大導演蕭生更是一拍大腿道:「說的好啊!人們為啥喜歡看電視劇,就是因為夠爽,夠精彩!像我之前拍攝的那部《天龍八部》一樣,人們喜歡的就是段譽不斷地獲得奇遇,武功越來越高,美女越來越多,哇塞,爽到要爆啊!所以阿棠說的很對,不管是yy還是**,我們一定要將它進行到底!」
邵大亨沒言語了,這導演蕭生和陳笑棠兩人一唱一和的,不管是不是**yy,好像說得有那麼點道理。
「王導演,你怎麼看?」邵大亨思忖了一下,把目光看向不怎麼發言的大導演王添林。
王添林不緊不慢地看了大家一眼,然後向陳笑棠問了一個問題:「阿棠,你說了這麼多,我只想問,你覺得自己應該怎樣去飾演項少龍這個角色?」
這句話算是問到了點子上,雖然你陳笑棠是這本書的原作者,但現在你是演員啊,你要演這樣的角色,你怎麼去做?!
眾人隨著王添林的問題,再次將目光放在了陳笑棠的身上,此刻作為《尋秦記》導演的蕭生,開始擔心起來,畢竟這部戲是他倡議拍攝的,並且也是他推薦陳笑棠擔任男主角的,如果陳笑棠回答的不能使人滿意,那麼這部戲很可能會被腰斬,或者直接pass掉。
陳笑棠摸了摸下巴,一股靈感忽然在腦海中乍現,於是娓娓說道:「我記得書中有這樣一個片段,墨家鉅子跟項少龍談心。少龍問他,眼下時局混亂,各國征戰連年,各種規製法度被損壞的面目全非。為何只有墨家,依然四處奔走,為每一個被侵略的國度義務守城……」
眾人詫異,陳笑棠怎麼回事兒,竟然講起書中的故事來了?心中滿懷疑慮,卻不好意思打斷,只得耐心地傾聽下去。
只見陳笑棠極富有感情地繼續說道:「於是那鉅子就問項少龍,如果一個家裡,有十兄弟,九個兄弟都很懶惰,天天吃了睡睡了吃,那麼另外一個兄弟應當如何。少龍答曰:當然是要更加努力,更加勤奮的幹活了。因為如果不這樣,他們十兄弟就會活活餓死。雖然知道自己勢單力薄,但也應當努力到最後一秒——因為有些事情,要: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眾人腦海裡面先是一陣朦朧,然後好像明白了一些什麼,半晌王添林沉吟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說的不是明知一件事不能幹,偏要去幹。說的是,明知一件事,雖然是對的,是好的,但注定會犧牲很多,卻依然奮不顧身去做。阿棠,你說這也是香~港警察學校教官教的信條。」
陳笑棠點點頭:「不錯,在我看來,自己飾演項少龍能不能成功不重要,能不能演好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會盡心去做,努力去做!就算我們這部《尋秦記》扛不過對方的《秦始皇》,至少,我們嘗試過!」
陳笑棠這段話說的斬釘截鐵,鏗鏘有力,就連一向穩如泰山的邵大亨也不禁動容。
是呀,輸贏有什麼關係,至少,我們曾經嘗試過!
「說得好,輸贏無所謂!這部《尋秦記》就這麼定了——阿棠,你擔任男主角;蕭生,你做導演。有什麼事情儘管找我,我一定會給你們解決!總之,大家要眾志成城,不成功便成仁!」端的是豪情萬丈,情感悠長,讓陳笑棠都有點小感動哩。
「好地,我們一定不會讓六叔您老人家失望!」陳笑棠和蕭生同時表態道。
此刻,大局已定。
對於陳笑棠的表現邵大亨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看手錶說道:「時間不早了,那就散了吧!」
眾人逐一離開,路上,大導演蕭生笑著拍了拍陳笑棠的肩膀道:「努力啊,棠仔,我看好你!」
陳笑棠嘴角一翹,笑道:「放心,你頂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語氣中透露出無比強烈地自信。
是啊,就算亞視《秦始皇》再厲害又如何?
你能踏破六國,難道我就不能氣吞山河?!
陳笑棠直覺胸腔內,一股捨我其誰的豪氣悠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