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市人民醫院骨科病房裡,剛從手術室出來的劉志江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小蓉和毛芬陪在病床前。
小蓉不停地低聲啜泣,一隻手緊緊地握著劉志江的手。
劉志江額頭上裹著白色的紗布,嘴角還有一塊傷口,他溫柔地說道,「寶貝,別哭了,我受傷跟你沒關係,是我不該喝那麼多酒。」
毛芬也在一旁勸道,「是啊,傻妹妹,誰也不消發生這種事,你就別哭了。你肚裡還有孩子,再哭壞了身子,影響到了小孩可不好了。」
小蓉的哭聲漸漸停止,她擦掉眼眶上的淚水,一臉內疚地看著劉志江,「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會變成這樣。」
劉志江溫柔一笑,「不就是斷了幾根骨頭嗎,沒什麼要緊的,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其實他身上的麻藥藥勁還沒過去,對於自己的傷勢還不是太清楚確的說,他不僅有四根肋骨骨折,顱骨有輕微骨裂,全身多處肌肉挫傷,最嚴重的,是他的腰椎受到嚴重撞擊,目前還不好判斷會不會影響到他以後的行走。
毛芬側過臉擦去眼角的淚花,轉頭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好了,都別說了,志江現在就安心養病,小蓉就安心養胎,需要什麼,都跟嫂子說,嫂子一定會照顧好你們的。」
劉志江問道,「大嫂,紅月怎麼沒有來?」
「我給她打電話了,她的電話一直關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毛芬說道。
劉志江輕輕歎了口氣,「我這一病,她就更忙了。大嫂,以後公司的事情你還是要多幫幫紅月,她現在一個人實在是太辛苦了。」
毛芬強顏作笑,「我對公司的事情也不大懂,就怕紅月嫌我幫倒忙。」
「誰也不是天生就懂的,我以前也不懂啊,現在還不是幹得挺好的ぼ子,你也不是外人,都說長嫂如母,我看你還是要多操一下心才行。」
毛芬笑著點了點頭,看他有些累了,就讓劉志江趕緊閉上眼睛休息。
幾分鐘後,也許是吊瓶裡的藥起了作用,劉志江沉沉睡去。
毛芬陪著小蓉坐了一會,見她堅持要在醫院裡陪著劉志江,只好先行離去蓉拿出手機走到病房外,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通了,那邊沒有任何聲音,小蓉輕聲說道,「他進了醫院。」
電話裡很快傳來嘟嘟的聲音,小蓉捂著嘴貼著牆角蹲了下來,眼睛裡淚流如注,雙肩微顫,極力克制的哭聲讓聞著動容。
……
不知道過了多久,劉紅月慢慢睜開了眼睛。
她第一眼就看了羅平,只見他靠在床邊的椅子上打著盹,雙手合抱在胸前,身上的衣服已經不是先前的那一件。
再轉頭一瞧,這裡似乎是一間病房,不過設施比起江城的醫院顯得簡陋了許多。床頭的架子上還掛著兩瓶液體,順著輸液管源源不斷地流入她的手中。
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可是全身的力氣彷彿全都消失了似的,她的手上,腿上,乃至腰上根本就用不上力。不僅用不上力,胳膊和腿上都是一陣陣的酸疼,就像被人狠狠打過一次似的。
「嗯!」
她忍不住低聲哼了起來,羅平的眼睛馬上就睜開了,見她醒了,臉上露出笑容。
「你醒了。怎麼樣,覺得哪裡不舒服?」
羅平用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又摸了一下自己額頭上,笑道,「好了,燒已經退了。」
「這是哪?」
聲音一出口,劉紅月吃了一驚。因為這聲音顯得異常的乾澀和嘶啞,根本就不像她本來的聲音,而且喉嚨裡就跟刀刮了似的,疼得火燒火燎。
羅平起身倒了一杯溫水,走到病床前,扶著她慢慢地喝了一小口。
「這裡是醫院,你剛才高燒40度,胡話說了一籮筐,幸好燒退了,要不然你明天估計就要變成一個傻子了。」羅平用紙巾溫柔地擦去她嘴角的水漬,笑著說道。
劉紅月嘴角咧出一絲笑容,「你才是傻子。」
她慢慢想起來了,羅平背著她一路疾行,終於到了村子裡,雇了一輛車來到了當地的衛生院,再往後的事情她就不記得了。
喝了一口水,她嗓子裡舒服了一些,問道,「現在幾點鐘了?」
「兩點多吧。」羅平把暖瓶裡的熱水倒在水盆裡,擰了一條熱毛巾,走過來在她臉上細心地擦拭。
「別說話了,你剛才出了很多汗,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全好了。」
劉紅月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黏糊糊的,看來的確是出了很多汗。
羅平看她皺起了眉頭,笑道,「你現在是病人,這裡又是醫院,就別講究那麼多了。把被子捂緊,好好出一身汗,只有這樣才能徹底退燒。」
說完,他又去擰了一條熱毛巾,走過來笑著道,「你自己能擦背嗎?」
劉紅月一隻手在掛水,另外的一隻手酸軟無力,只好搖了搖頭。
羅平扶著她側身躺好,一隻手拿了熱毛巾鑽進她身上寬鬆的病號服裡擦了幾下,然後端著水走出了病房。
整個過程劉紅月一聲不吭,背對羅平的時候,臉上早已經一片緋紅。
細細回想起晚上的經過,她腦子裡記得最清楚的是羅平說過的一句話。
「別怕,有哥在。」
這傢伙,老是喜歡裝大輩!
劉紅月嘴角翹起一絲笑容,雖然很討厭那個混蛋在自己面前裝大輩,她心裡卻對羅平的那句話卻深有感觸。
她記得在水裡的時候,她一度以為自己要死了,是羅平的雙手,是他的懷抱在最危險的時候給了她消。她崴了腳以後,又是他寬闊的背給了她喘息的時機。
又想起這段時間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似乎真的只要有他在自己身邊,就沒有什麼困難能難住他似的。
他雖然只是一個二十歲的男孩子,比自己還要小上兩三歲,可是他的成熟穩重,他的智慧計謀無不在她之上。
真的要喊他一聲哥嗎?
劉紅月咬著唇癡癡地想著,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她趕緊閉上了眼睛,一動也不敢動。
就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要裝睡。
羅平放好水盆,走過來瞧了她一眼,以為她真的睡著了,就細心地幫她掖了掖被子,然後又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聽著身後傳來的呼吸聲,劉紅月心中忽然平定了許多,什麼雜念也沒有了,不知不覺中就真的睡著了。
……
一大早,劉志江正在小蓉的服侍下喝著粥。毛芬忽然神色慌張地衝了進來。
「志江,不好了。」
「大嫂,發生了什麼事?」
「紅月,紅月可能出事了!」
劉志江一怔,「出,出什麼事了?」
毛芬身體臃腫,一路跑來身上大汗淋漓,她顧不上擦汗,急匆匆說道,「剛才有警察打來電話,說是在一條河裡發現了紅月的車。根據他們判斷,紅月的車是從橋上衝斷了欄杆,掉下河裡的。」
匡當!
劉志江激動得一手碰翻小蓉手裡的瓷碗,大喊道,「紅月呢,找到紅月沒有?」
「沒有,聽說那條河的水很急……不過你別的,我已經安排人過去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紅月的消息。」
劉志江一隻手撐在床上,拼了命地想要坐起來,可是胸部和腰部劇烈的疼痛使得他額頭上立刻就出了一層大汗。
毛芬和小蓉趕緊走過去扶著他在床上躺了下來。
劉志江緊緊握著毛芬的手,激動地說道,「大嫂,我現在也不能動,你一定要找到紅月,一定要找到她啊。」
毛芬點了點頭,「放心,我馬上就趕過去。紅月一定沒事的,你就安心養病,有什麼消息我馬上通知你。」
看著毛芬急匆匆地走出病房,劉志江緊激烈地喘著氣,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志江,放心吧,紅月妹妹吉人天相,肯定沒事的。」小蓉扶著劉志江在床上躺好,溫柔地勸慰著他。
半個小時後,在小蓉的勸慰下,劉志江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
忽然,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小蓉接過來看了一眼,遞給了劉志江。
「喂,我是劉志江。」
……
劉志江的手停頓在半空,手機從他手裡滑了下來蓉趕緊接住,卻聽到劉志江嘴裡喃喃地道,「完了,完了……」
與此同時,劉紅月正在一個三十歲左右的護士的幫助下,換上了羅平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一套衣服。
她的燒已經退了,但是身上還是乏力得很,護士一邊幫她扣著內衣扣子,一邊說,「妹子,你男朋友對你真不錯。你看看,他昨天晚上守了你整整一個通宵,今天天剛亮就出門去幫你買衣服,連內衣這些女人貼身穿的都一件不落地買回來了,可真是細心♀樣的好男人現在可不多了,你好福氣啊!」
劉紅月臉頰上紅撲撲的,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個傻瓜根本就不曉得買衣服,你看看,這衣服哪是我穿的。」
實話實說,羅平買的衣服雖然樣式老土了一點,料子差了一點,顏色也老氣了一點,絕對是花了心思的。
不過就跟劉紅月說的一樣,買衣服絕對不是他的長項,否則絕對不會把四十來歲的中年女人穿的那種衣服買來給劉紅月穿。
不過他還是有一件衣服買對了,那就是內衣,34d,尺碼剛剛好□紅月都懷疑這傢伙昨晚是不是偷偷研究過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