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又是一聲大響傳來,伴隨著陣陣靈氣光霞環環掠開,引得洞穴山腹之內嗡嗡作響,山體顫動不已。就連底下陰船巨舫,也為之左右擺動。小仙扶著柵欄,秀眉緊皺,心中擔憂不憶。那空中時而交錯如驚鴻一瞥、時而糾纏如密雨交疊的兩道身影,傷了哪一個都讓小仙痛心。她臉色發白,雙唇緊抿,不知道為何三人間會發展到如此地步。
凡人窺不得因果,明不了宿慧,不知前塵往事,自然諸多恩怨糾纏而無法自拔。若非如此,空門也不會跳出三丈紅塵之說。實是紅塵之內,非因既果,剪不斷,理還亂。唯有以大智慧盡斬塵緣,才有望得窺輪迴因果,成就大道。
小仙十年因果被奪,自不知自己和狄征的往事,所以才導致三人的關係發展到眼下兵戈相見的地步,實屬造化弄人。
再說空中,狄征面容冷峻。他只見安逸軒挾雷霆萬均之勢,全身妖力外放,化作一顆紅艷之絕的流星,拖著妖氣焰尾奔騰而來。安逸軒化印之後的狂蠻山,其力之大,能拔山斷河,降龍伏虎,實已是傳說中的金剛境界。狄征交手至今,雖末盡全力,可也是守多攻少,卻不如安逸軒放手狂攻那等逍遙。
眼見安逸軒來襲,狄征只能打醒十二分精神。但天魔卻悄悄化作一股紅霧,消散於無形。
安逸軒撲至,一拳毫無花假地轟向狄征。拳頭上帶著不斷溢開的紅艷妖力。讓人不敢輕視。
軒轅平舉。擋在安逸軒的拳頭上。安逸軒哈哈一笑,小臂上三道黑色符鎖逐一打開。每打開一道符鎖,狄征便覺劍上傳遞而來的力量一波強過一波,到得第三波時,三勁合一,立時如同山洪暴發,生生把狄征震飛出去。
狄征只覺全身靈力激盪,安逸軒的妖力勢如破竹般鑽進他的體力,如同長河怒濤,**不休破開他護體靈力。一時間。狄征無法反擊,只得任由安逸軒的拳勁把他直直轟進一面山壁裡。
山壁無聲凹陷,狄征悶哼聲中,已經陷進山體之內。跟著蛛網般的裂痕蔓延開去。直有百米方消停下來,跟著「嘩啦」一聲,山壁爆成粉末,被安逸軒的妖力震碎後不斷掉下地湖。而以狄征為中心,出現了一個近百米的圓坑,狄征陷於山體內,一時掙脫不出。
安逸軒得勢不饒人,全身妖力鼓動,便要追擊而去。不料身邊紅霧忽生,一把鋼節相駁的血紅巨刃無聲無息地朝他劈來。
安逸軒冷笑一聲。抬手便是一拳朝巨刃擊去。哪知巨刃突然化成紅霧,讓安逸軒一拳落空。紅霧裡傳來天魔冷笑,這由邪念意志所化的天魔變化無方,行動間實難測度,正是讓武者頭痛所在。但安逸軒遇變不驚,反而嘴間的笑容在擴大。他突然化拳為掌,掌間隱現妖力紅光,就這麼伸手往霧中抓去。
一抓一拉,安逸軒竟然把天魔自霧裡拉出。
「怎麼可能!」天魔失聲驚呼,它哪想到安逸軒隨隨便便就抓到自己的真身。而從安逸軒掌間妖力紅光裡。天魔感覺到那團不起眼的紅光裡,竟自成方圓。
拉出天魔後,安逸軒另一拳如同消失了一般,而天魔則渾身暴跳不已。如同悶雷般的聲音不斷在它那付妖力鎧甲上出現,而且漸漸的。這付鎧甲上竟然出現了個個拳印!
自狄征化出這血煞天魔以來,如同狄征另一個分身的特殊魂鎧還是第一次遭人暴打。狄征也狀也感奇怪。只是他也不心疼就是了。於他而言,安逸軒能夠打散天魔那才叫好呢,不過今日安逸軒盡展所能,確實讓狄征大開眼界。安氏千年名門,果然非易與之輩。
狄征心中感歎,渾身血炎冒起,如水流淌之下,附近山體紛紛化開。狄征輕鬆掙脫山體的嵌制,飛身而出。
一記重拳,直轟得天魔高高飛起,落向遠處。安逸軒這才回過頭看向狄征,笑道:「看狄兄像個沒事人似的,真讓逸軒頭痛。要知道剛才狄兄所受的乃是一種古拳法,名為《疊勁三衝拳》。乃是利用特殊的運氣方式,使之勁疊三沖,威能破山。可狄兄一口血也不吐,可知逸軒沒有看走眼。天下高手雖多,但能夠勝得了狄兄的,恐怕五個手指都數不出來。」
狄征笑道:「那逸軒認為自己是否在那五人之中?」
安逸軒認真地思考一番後,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狄征看著他,兩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痛快,逸軒果也是那毫不做作之人。」狄征豎起大拇指道。
安逸軒微笑說:「狄兄過譽了,那現在我們是否繼續第二回合?」
狄征末答,突然臉色一變,看向了船上冥殿。他低頭的瞬間,正是冥殿裡那雙金棺中的一對妖童起棺之時。安逸軒也感受到冥殿內突然出現兩服巨大的怨恨之氣,不由大訝。
狄征知道許敬聲他們肯定找到了什麼,立時無心再和安逸軒糾纏。他正色道:「逸軒可否信我一次,狄某雖為九州鼎而來,但得鼎失鼎,有時事情並不像表面所示那麼簡單。便如狄征現在雖是七夜旗下之人,卻不見得狄某便是真個助這魔君成事。」
安逸軒一愣,他聽出狄征話中有話。認真地看向狄征,突然,安逸軒在狄征的眼睛裡看到一方不斷旋轉的青光古鼎。古鼎中自有沛然正氣,意味古拙,竟和九州鼎的感覺相當。一時間,安逸軒像把握到什麼。他點了點頭,道:「我一直不相信狄兄是奸惡之人,若今日非是和修羅門那些鼠輩同至,逸軒也不會貿然和狄兄動武。既然狄兄如是說,逸軒再信狄兄一次又何妨。不過,若來日讓逸軒知道狄兄欺瞞在下,逸軒拼卻性命不要,也要找狄兄問個明白。」
「那我們就此別過,你快帶小仙速速離開,此地怕有大變在既。」狄征沉聲道。
安逸軒說道:「我自省得,狄兄保重了。」
說罷,安逸軒掉頭往舫上撲去。狄征見他下得巨舫,和小仙說了幾句後,便急急抱起小仙朝地湖出口處飛去。匆忙中,狄征看到小仙朝自己望來,那視線中充滿了各種難以明言的情感。狄征心中一歎,但他知道現在非是糾纏於此事的時候,下定了一百二十個決心,才毅然從那道視線中抽離。狄征亦回身朝巨舫撲去,所不同者,他卻是朝著冥殿中掠了進去。
冥殿之內,怨氣漫天。陣陣有如實質般的黑霧氣瘴不斷翻滾,並在虛空中化作兩條惡蛇。黑氣惡蛇在空中頻頻作張嘴猙獰之相,狄征見這怨氣之蛇竟額生尖角,心中喊遭。
蛇蟲之物,對月吐納,百年可結內丹,五百年可成妖靈。這時蛇可褪去一身皮囊,化成而人,再進而修煉,當得成妖仙之果,便如西方惡澤之主那白素般。然而遠古時有真龍一族遺世,它們留下了龍的修煉之法。若為蛇得之並以之修煉,雖不能修成真龍,但千年可長角,便成了蛟。
蛟為水之龍,天性水屬,水又為陰,因此有陰龍之稱。陰龍性淫,常化貌美男女與人交合,采其陰陽之氣反養已身。故陰龍惡蛟,向來為修士不齒,見之必誅!
但蛟之物,雖為妖,卻也是有肉身的東西。可狄征現在看到的卻是氣化之蛇,這讓他想起另一個傳說。當蛟修近圓滿,世間之物,若活得太久得窺天道,必遭天劫。若蛟捱過了天劫雷火,便能化成真龍,飛天而去。若是捱不過,自是形神俱滅的下場。可有一些邪蛟,卻在天劫來臨前又無信心安然渡過,便會學人類修士自後兵解。兵解之後,肉身化水,但魂識不滅。借驅殼以寄,尚能禍害百年。兵解之後的蛟魂,又稱為螭。
現在狄征所見這兩條怨氣之蛇,該便是螭了。兩條妖螭身長百丈,幾乎橫亙整個冥殿。它們捲起了許敬聲、阿訖等人,正摩擦著他們的身體。狄征見修羅門諸人臉現紅潮,但唇青齒白,一付喘著粗氣的格局。便知這妖螭正大行採補之事,欲以修羅門諸人的陽氣進補。
雖則這些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死了便死了,狄征也不會肉痛。可若讓妖螭得了陽氣補了身體,便會變得更加棘手。再看妖螭虛影,皆出於殿中玉台上一對無腳無手的童男童女,便知這妖螭借他們肉身修煉。
所謂打蛇打七寸,妖螭的肉身便是它們的七寸。於是狄征長嘯一聲,人隨劍走,人和劍化成一道濤濤紅潮,直朝玉台奔掠而去。
正採補中的妖螭忽見紅光如潮,劍芒中自帶煞氣厲氣,雖非正道,卻正中了以邪制邪之道。這兩條妖螭已經藏在那對童男女中近兩千餘年,早成了精。知道若肉身被毀,它們失了寄托,假以時日,必在天道自然法則之下化成青煙,形神俱滅。當下,它們只得放棄修羅門諸人,掉頭朝狄征張嘴大噬而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