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征的眼睛裡,滿是縱橫來去的激電閃光。//免費電子書下載//此時又末達夏季,林間自然沒有閃電,閃電來自戰神風手中的長槍。
不得不說,戰家的瞬獄槍果是這世間難得一見的絕學。槍勢盡展有,直有三軍辟易的不世狂猛。人添槍勢,槍增人威,在戰神風手裡,長槍和他合為一體,再分不出是人御槍,亦或是槍御人。
至此,狄征方知戰神風的修為尚在凌天越之上。這老爺子那又臭又爆的脾氣,卻正合瞬獄槍的槍境。縱使之前給狄征弱了三分氣勢,現在槍法展開,不知不覺中便進行人槍合一之境,借由瞬獄槍的槍意氣勢狂飆,彷彿一團雷光般萬千槍影將狄征籠罩在三丈方寸之地中。
一時間,狄征只守不攻。
狄征知道,瞬獄槍狂猛至極。但這等猛攻狂轟的招式必不能持久,此乃天道自然之法,分毫不由人力而轉移。因此狄征在等,等戰神風力竭氣衰的時候,就是狄征反擊之時。可狄征的時間也沒有多少,畢竟在他身後還吊著白世文和紫微真人兩名天位高手。血煞天魔雖然等同狄征的另一個分身,且是無有實體之物,不懼人多。可白世文和紫微真人並不是普通的好手,他們雖在七位宗主中排行最末,但再次也要比金萬兩那些靠七夜提升功力晉級天位的山寨高手強。
血煞天魔能夠架得住金萬兩和丁絕的聯手。卻不見得能夠應付得了白世文和紫微真人。
狄征雖知這點。但心中仍無驚無怖、無憂無喜。手裡這把血色軒轅,不像以往般大開大合,決蕩八方。而是化作一面紅綢,把狄征守得滴水不漏。任風雨再急,狄征身邊卻安靜得如同一面平靜的湖泊,波瀾不起。
位於戰場百米之外,谷凝秋俏然而立,神色複雜地看著遠處的對決。
她身為上清宮宮主,眼力自是高明。谷凝秋知道那團纏著白世文和紫微真人的紅霧,實為狄征的天位魂鎧所化。狄征這魂鎧十分特殊。比谷凝秋見到過的琊那種全然捨棄防守而專注於攻擊的魂鎧尚要特別數分。狄征這魂鎧捨卻得更加徹底,谷凝秋不知道他是如何讓魂鎧成為獨立的存在,其棘手處不下於一名天位高手。
有得必有失。
谷凝秋同樣不知狄征究竟犧牲了什麼,才能儔就如此奇特的魂鎧。
可縱使他那天位魂鎧再怎麼特別。能夠纏得住白世文和紫微真人一時,卻纏不住他們一世。這兩人雖排名最末,但畢竟真才實學擺在那。不用多久,天位魂鎧必定不支。到時候,若狄征無法擺脫戰神風的糾纏,那合三位宗主之力,狄征今天必無幸理。
一切皆在谷凝秋的計算之中,她的無上智能,向來算無遺策,這次也不會是個例外。
可谷凝秋心中卻甚不好受。
問題就在於狄征並非十惡不赦之徒。相反,他對髮妻的至死不渝,這份情感讓人尊敬。可對於這樣的人,卻因為立場不同,谷凝秋卻得恨心毀了他。她知道,縱使今日殺了狄征,此後她必定修為倒退。因為愧疚,會讓她圓滿無暇的心靈產生一絲破綻。
知道歸知道,卻無人能夠改變這種局面。谷凝秋也只能夠在心中感歎一聲造化弄人。
便在這時,場中的白世文朝血煞天魔刺出一指。這一指搖曳不定。指間勁道吞吐不休,全然無法讓人側度。當它似緩實疾地刺中那團血霧時,天魔發出自出道以來第一聲受傷的慘叫。當下血霧急湧,大有退卻之間。而在後頭的紫微真人見狀,一手指天。再猛然點向天魔。
只聽九天之外一聲雷鳴,瞬間有天雷落下劈在血霧裡。天魔再叫。血霧湧動不休方化去雷力,但血霧卻已經薄了數分。
紫微真人出身煉氣宗,煉氣宗講究的是以氣御萬物,這萬物裡,威力最為強大的便是剛才的那道九天驚雷。若給紫微真人時間,全力運使下他可召來九九八十一道九天雷火。那是記載在煉氣宗典籍《御盡萬物根源典》裡的不世絕學「天劫雷火陣」,當然,這其中稍有誇大之說。九天之雷和真正的天劫雷火尚有一定的差距,但受八十一道天雷轟擊,卻也不是普通天位者消受得起。
只觀此刻,天魔受九天之雷一擊便已受傷不輕,當知這天雷之威,實不容小瞧。
然而就在兩位宗主要趁勝追擊之時,異變忽起。
一團黑霧從紫微真人腳下騰起,瞬間便把真人籠罩於其中。這片黑霧甚為古怪,真人一入其內,氣息全失,彷彿人已經消失了一般。只是黑霧不斷谷動,彷彿其中有人鬥法,才讓人知道紫微真人並末消失。
而另一邊的林地裡傳來激烈馬嘶,跟著蹄聲急如驟雨,傳瞬而來。那是匹眼噴幽火,渾身皮肉脫盡,只餘骨骼的鬼馬。鬼馬之上,載著一付高大的骨架。骨架身披鐵甲,鐵甲尖刺四生,猙獰恐怖。而這高大骷髏的雙眼裡同樣噴射著濃濃紅光,卻非死物。
白骨骷髏手持一柄黝黑魔斧,在距離白世文百丈之時,骷髏身上每根骨頭都綻放血色流光。血光化霧,把骷髏和身上鬼馬包裹在一起。頓時,骷髏的魔斧上拖出一道淒厲的紅焰,直取白世文!
看到白骨骷髏和黑霧,谷凝清頓時知道誰來了。
那吞沒了紫微真人的黑霧應該是酆都鬼王,而那縱馬飛奔的骷髏則是秦嶺屍谷的白骨將軍。場中,白骨將軍轉眼殺到。這妖王一招一式皆是鉛華洗盡,招招奪命的不工之作。白世文應付起來亦十分吃力,他居世林的功夫講究運策佈局,以兵法入武。偏是白骨將軍的招式大開大合,一力降十會的猛招。任白世文縱是武侯再世,布下逆天之局,也給你橫衝真撞,拆個一乾二淨。如此一來,白世文縱有滿腹妙計奇招,也無從使起。
而另一邊,鬼王以身化霧,又以霧包裹了紫微真人。那黑霧不但隔絕了紫微真人的氣息,連同天地靈氣也隔絕了開來。人在霧中,紫微真人的御氣之法無從用起,招架起那壞鬼書生狀的鬼王來,亦十分辛苦。
兩大妖王這一出手,各自針對白世文及紫微真人修為上的缺點,頓時把這兩名宗主制得死死的。
谷凝秋見狀,便想出手解圍。但腳步方抬,卻又放下。因為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周圍的空氣竟變得冰寒無比。一股肉眼難纏的極寒氣旋如同蜇伏的魔獸在安靜地等待著,一旦谷凝秋貿然踩進氣旋中便暴起發難。
她本身所修為《九天冰玄決》。對於寒氣的變化瞭若指掌。可谷凝秋也沒想到,竟然有人能夠在不讓她發覺的情況下布下這隱而不發的冰寒氣旋。其人修為,已當得上深不可測四人。
谷凝秋微皺秀眉,道:「可是西方惡澤的白素姐姐到了。」
除了那曾經在杭州留下千古美名的白素貞,現改名白素的惡澤妖王,谷凝秋想不出天下間還有誰能夠把水系靈氣玩得如此出神入化的人。
林間響起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跟著有淡淡的素白身影出現在谷凝秋前方不遠處的一株老樹上。她素衣似雪,不沾染俗世一絲塵埃。黑髮如瀑,自然地垂於雙肩,勾勒出她那輪廓分明的俏臉來。眉如遠山含黛,眼若迷離煙水。雙目顧盼之間,水氣暗生,便似是個水捏成的人兒,卻不是白素又是誰?
白素慵懶地靠在樹上,一雙纖纖細足寫意地在半空蕩啊蕩著。她看著谷凝秋,輕聲道:「小妹妹,看你喊我一聲姐姐的份上。姐姐勸你乖乖站在原地不動,否則姐姐的《冥河弱水決》又豈是布著玩的。」
谷凝秋一聽《冥河弱水決》五字,當既無奈搖頭。所謂弱水三千,鴻毛不起。這弱水決正是白素的成名絕學。弱水決可攻可守,攻時如冥河濤濤,莫不能御;守時則弱水不起,管你道行通天,法決威猛,一入弱水,盡皆沉底。《冥河弱水決》聽似一決,實為兩式,為冥河及弱水之別,卻正暗合水意的剛柔並濟,比之上清宮《九天冰玄決》的剛烈有餘,陰柔不足要高明數分。
這便是自創與傳承的區別。
「不知姐姐和其它兩位妖王齊至,到底是何用意?想我七派與三大妖地井水不犯河水,姐姐今日又何必在我七派之事上強插一手,徒增煩惱。」谷凝秋淡淡道,語氣裡卻帶著一絲威脅的味道。
畢竟和七派為敵可不是說著玩的事,縱使三大妖地乃化外妖修,七派對其從來都是睜隻眼閉只眼,得過且過。可如果七派認真起來,恐怕除了白素的西方惡澤比較棘手之外,酆都鬼城和秦嶺屍谷尚末被七派真正放在眼中。
只是現在世間有了個七夜,七派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對付三大妖地罷了。
白素聞言,輕輕一笑道:「妹妹是否孤陋寡聞,難道不知我三大妖地已經共奉一王。犯你七派,現在可不是姐姐說了算,要看我那小相公的心情了。」
「琊?」谷凝清腦海裡掠過一個孤傲的年青高手身影:「你稱他……」
「沒錯,從第一眼看到他,我就知道他是誰。」女子的眼中煙波暗生:「兩千年的輪迴,那當時翩翩書生,已經化為如今殺伐果敢的他。兩世的他都讓我心醉,我也分不清更喜歡前世的漢文,還是這一世的他呢。」